這幾天,在戰爭信息的轟炸下,你看見俄烏雙方傷亡無數,烏克蘭的平民眨眼之間成了難民四處逃亡,你忍不在朋友圈發了一條消息:希望戰爭早日結束,希望世界和平。
你以為這是人之常情,你以為這是人之本能。大家都會這麽想的。然而,你沒想到竟有一些人冒出來批評你:為什麽你不談談美國轟炸索馬裏,美國打伊拉克?為什麽這時候你來反戰了?反戰不反美腦子進了水!你這是在雙標,你是聖母婊!
然後,各種公眾號還有很多這樣的文章。我看了一下底下的留言。
此時你腦子一轟——我同情一下戰爭中的難民,我做錯了什麽?平時還算讀了一點書,受了一點教育的你企圖從古今聖賢那裏尋找一個支點。以免這麽多年建立起來的價值觀在瞬間崩塌。於是你想起了為了應付高考背過的各種詩詞歌賦。
禮記有言:
“鄰有喪,舂不相;裏有殯,不巷歌。”
“誓掃匈奴不顧身,五千貂錦喪胡塵。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
“乃知兵者是凶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
“信知生男惡,反是生女好。生女猶得嫁比鄰,生男埋沒隨百草。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
“在戰爭中,政治家提供彈藥,富人提供食物,窮人提供孩子。戰爭結束後,政客們取回剩餘的彈藥,富人種更多的糧食,窮人尋找孩子的墳墓。”
溫習完這些曾經構築了你三觀的資料文獻後,你略微舒了一口氣,這些傻逼差點害自己陷入自我懷疑,於是冷靜下來想了想、捋了捋。究竟是誰的腦子進了水?
共情戰火下普通人的苦難應該是出於人的本能,難道還要先痛恨美國五分鍾然後才能開始同情烏克蘭?甚至還要先學習一下國際關係?然而關於這個國際局勢我表示它超出了我的知識範圍,我承認我的無知,我至少要保證我不能亂說,我更不能亂信。我隻是感歎有很多人憑著道聽途說的段子在一無所知的領域發表信誓旦旦的觀點。而這些罵別人聖母婊的又有幾個學過國際政治關係這個專業,我甚至懷疑他們很多人曆史都不及格。
關鍵是,不懂國際關係,不了解美國曆史,就不配擁有同情心?看到烏克蘭難民你覺得很可憐但你啥也不準說?
難道我在用傷痛的心發朋友圈之前,要先把美國從建國到現在的曆史回顧一遍整理出一個五百字的前言,並且用強烈的語氣譴責完以後,才能在最後一句寫上:我討厭戰爭,珍愛和平,我同情烏克蘭平民?你還要不要我先寫一篇論文討論美國為什麽發動伊拉克戰爭?
為什麽要先給你報備我反美接下來我才有資格反其它國家發動的侵略戰爭?不然的話我就沒有資格反對戰爭?我同情烏克蘭人民為什麽非得讓我先去關注美國打仗。這是什麽邏輯?
中國有權有勢有錢階層都把孩子送美國讀書,錢也往美國藏你為什麽不去罵這些人要來罵我們這些普通人不關心美國如何對待敘利亞和阿富汗隻關心戰爭中的烏克蘭平民?
我以為因為這些天密集的俄烏戰爭信息讓人很自然地共情戰爭中受苦受難的人是作為人的本能。然而有些人卻認為你需要先討厭美國才有資格啟動本能。我覺得這些人是不是腦子壞了喪失了一些作為人的基本能力?做個合格的人並不難。奈何總有人放棄最基本的物傷其類和悲憫,甘做殘次品。
這些人自以為是的道德製高點是從何而來?該不會是來自於自己引以為傲的專業:國際政治關係?我們國家有這麽多人讀這個專業麽?
最近看到一句話我非常讚同“最討厭在強權壓迫麵前玩宏大敘事者,還有在真誠善良麵前玩解構遊戲者;最尊敬在強權壓迫麵前以解構遊戲應對者,和在真誠善良麵前以宏大敘事接引者。”
我估計那些腦子進水的人也看不懂這句話。真是可悲。
究竟是誰的腦子進了水?竟拋棄了做人的基本,為自己後天習得的那點小聰明沾沾自喜,忘乎所以。
陀思妥耶夫斯基曾經提出過這樣一個問題:如果為了和平、我們的幸福、永恒的和諧,為了它們基礎的牢固,需要無辜的孩子流下哪怕僅僅一滴淚水,我們是否能為此找到一個充分的理由?他自己回答道:這一滴淚水不能宣告任何進步、任何一場革命,甚至於一次戰爭的無罪。它們永遠都抵不上一滴淚水。僅僅是一滴淚水……
所以,那些罵反侵略戰爭人士聖母婊的,請你們在做一個自以為是的“國際關係政治專家”之前,先學會做人。“聖母婊”前麵至少還有個“聖母”。而婊就是婊。
作者: Julie的生活沙拉
如果按照收入分組統計比例,譬如以月薪一萬人民幣為界,一萬人民幣以下組敘事之宏大程度的比例,要遠高於一萬人民幣以上組的比例。樣本越大,此現象越清楚。
“位卑未敢忘憂國”者,此之謂也。韭菜再怎麽敘事,也還是韭菜。長成後不割你?你自己就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