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一個多星期,我們這兒每天陰沉沉的,其間隻有一天中午,太陽露了露臉,氣溫總是在50度到60度之間徘徊,到了下午還呼呼地刮風,絕無半點夏天的氣息。陰沉的天氣,令人昏昏欲睡。今天居然是大晴天,看到了久違的太陽和藍天。
人真是奇怪,大好天氣不寫點高興的,卻決定說說老年的苦惱。或許因為天氣晴朗,心情也晴朗,苦惱變得虛無遙遠,有距離地寫苦惱,不費神,不傷心。
前幾天,一位在美國的發小給我電話,說她上個月回了一次北京,呆了兩三個星期,又趕緊潤回來。她的老父親已百歲,失智了,住在養老院。提到她父親,浮在我眼前的是白白淨淨、戴著眼鏡、風趣睿智、博學多聞的儒雅中年人。他上大學時就投身抗日救國,跟我父母曾是同事,後來調去了北京工作。有一年他離休後來上海玩,跟老同事聚會留影,依舊顯得那麽風度翩翩。我媽媽寫字台的玻璃板下,曾壓著這張合影。白駒過隙,轉眼照片上的人多半已作古,發小爸爸已是百歲老人,連子女都不認識了。但是發小說,他精神尚可,安靜安寧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發小的大哥在北京,記憶中的他,高高的個子,聰明靈活,小時候是重點中學的高材生,是大我們好幾歲的高中生,我們的榜樣。成年後他成了市領導,也是實至名歸。現在70好幾了,退下來十多年了,大哥是務實派,不為名利所擾,退下來後,買菜做飯,安心過著小日子。家有老伴相陪,又跟女兒家門對門,女兒生了兩個外孫,一家老小,其樂融融。要說唯一的小小不足,就是二老放心不下全職媽媽的女兒,每天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地補貼女兒一家。
發小的姐姐也70多了,中年喪夫,跟女兒相依為命,後來腿腳不靈便了,要坐輪椅。女兒結婚後,當時50多歲的姐姐決定入住養老院,免得影響小兩口的正常生活。如今,她在養老院呆了近20年了,早已習慣了死板的作息時間,單調的夥食,缺乏活力的環境,日出日落,日複一日。發小去看她,總忘不了帶上幾大包各式各樣的零食。在這個年齡,能享受零食,小小的滿足和快樂,淡淡喜悅又一天。
發小的二哥,當年的英俊少年,大個子,也是重點中學的高材生,遺憾的是被發配去了邊疆。曆盡曲折,二哥二嫂落戶深圳發展,事業一度猶如日中天。因兩人無子女,前兩年決定入住養老院。他倆找到一家高端養老院,進門費600萬,之後每個月兩三萬。對他倆來說,錢不是問題,二哥隻盼著早日入住,不必自己買菜做飯了。
這次發小到了北京,跟二哥聯係,是不是回京一趟,兄弟姐妹碰個麵,提前給父親做個百歲大壽?二哥拒絕了,推說來不了。發小覺得自己以後也不太會經常回去,便提議去深圳看兄嫂,又被二哥拒絕。這讓發小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哪兒得罪了二哥?
發小悶悶不樂,收拾行裝,準備回美。回美前一天晚上,接到了二哥的電話。二哥說總算把二嫂送去精神病院了,這才有空有心情打電話。
原來二嫂得了嚴重的抑鬱症,情緒大起大落,時而對二哥不理不睬,成天躺在床上,傷心落淚。時而因小事引發暴怒,跟二哥大吵大鬧。近幾個月來,幹脆晚上不睡覺了,搞得二哥也不敢睡,因為二嫂曾經要跳樓自殺。可憐的二哥,成天盯著二嫂,還要做飯買菜,處理家中的事務,隻能趁著她睡覺的時候,自己趕緊眯一會兒。如此這般,搞得心力交瘁,自己也快抑鬱了。
二哥勸二嫂去醫院就診,二嫂大發雷霆,堅決不去。而他們交了600萬入住費的養老院尚未完工,一切順利的話,也要到初秋才能入住。
正當二哥焦頭爛額、走投無路之時,在別墅小區遇到了自己多年前帶過的一名徒弟,老天開恩啊。徒弟很講義氣,主動幫著師傅看住師母。兩人想盡辦法,最後終於把二嫂“騙入”了精神病院。
設身處地為二哥著想,70多歲的老頭,單獨照顧一名狂躁不安的老太,老太向來霸道,出身顯赫,又能力超強,習慣了做領導。被霸道老太領導的老頭是非常痛苦的,反之亦然。
小時候,我家曾有一個很老的蘇北保姆,穿著大襟衫,頭發往後梳個發髻,用刨花水塗得油亮,耳朵上掛一對小小的金耳環,說起話來粗聲大氣,“乖乖、這塊勒塊、媽媽滴”,我一直很怕她,感覺她像小人書上的地主婆。後來才知道,她也沒那麽老,才46歲。記得她說過,小時候苦不算苦,老來苦才是苦。千真萬確啊。
另一個上海發小,也向我感歎了一番老年苦惱,下次再寫吧。
去碼頭散步,看到了不少肥胖無比的海獅,這些家夥吃什麽呢,怎麽突然胖成這樣了?
呼呼大睡
看看這胖家夥,左上方有兩個玩潛水的,正上方有四個玩皮艇的。
別睡啦,娃離家出走了!
俺爸咋這麽胖呢?
問候海風姐!
周末快樂!
也不知道為什麽,現在這個時代太多的抑鬱症病患了,我身邊也認識一些,很折磨人的病,需要堅持吃藥,斷藥很麻煩的。
傳神! (雖說對上海話生疏)
海獅胖得乖,它們好享受啊。多謝分享,祝海風身體健康,平安喜樂!
等到夠老了,能像最後的家夥那樣安然睡去就好了。
胖家夥們真是太可愛了耶!
人到了老年各種問題都來了,誰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