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豆腐釣魚

臭豆腐釣 魚=海 畔有 逐臭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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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屏的刀郎新歌,是“複仇爽文”就能概括的嗎?

(2023-08-03 19:51:00) 下一個

  來源:三聯生活周刊

  “俗”這個概念,在刀郎身上幻化出萬般色彩。

  文|肖渾

  近二十年後,刀郎以及刀郎的歌,再次成為社交網絡和短視頻平台上的一個熱門話題。刀郎這次出圈的,主要是新專輯裏的兩首歌,《羅刹海市》和《顛倒歌》。因為風格犀利、諷刺意味濃,有好事者對歌詞作了逐句分析,解讀出了如何罵人不帶髒字,如何巧妙有趣複仇的意思。

  刀郎新專輯《山歌寥哉》封麵

  很多人都知道,刀郎曾被幾位歌壇大腕猛烈批評過。如汪峰曾說:“刀郎現象是流行音樂悲哀的表現”。楊坤曾說:“這些歌是沒有品質的,是讓中國流行音樂倒退了15年”。那英則在擔任某頒獎禮評委主席時,反對把刀郎評為十年十大影響力歌手,因為她覺得刀郎的音樂“不具備審美觀點”。

那英采訪截圖那英采訪截圖

  這三位後來都成了《中國好聲音》的導師,給人一種抱團聯合打壓刀郎的印象,甚至有人把刀郎一度退圈的原因,都歸結於他們。於是解讀者認為,刀郎的新歌是在反擊,連某句歌詞對應的是哪一位,都關聯出來了。如此戲劇化的解讀,很快就帶動了公眾自發傳播,造成了一場發泄式的情緒狂歡。

  但這種解讀真的是刀郎的本意嗎?起碼就我看到的原詞,從字麵意思上理解,隻是在講一個《聊齋誌異》裏的故事,並在故事上做了一些情緒抒發,諷刺了社會上顛倒黑白、美醜不分、不知廉恥、扭曲粉飾的魔幻現象罷了。它可以指向娛樂圈,也可以指向全社會。因為這種表達完全是寓言式的,你願意相信它指向誰,它就指向誰。

  大多數人願意相信歌詞跟刀郎的個人恩怨有關,除了吃瓜看熱鬧,更主要的恐怕還是因為,大家期待這樣一種敘事:曾經被欺壓的弱勢者閉關修煉,完成進化,重出江湖,向上位者複仇,大殺四方。這是最經典的爽文敘事,無數的爆款網文和爆款影視劇,都是這個結構。

  但這種敘事具體到刀郎身上,恐怕是一種含著想象的錯置。刀郎被不同的大腕批評過不假,但卻是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場合被批評的,而批評的背景是,作為一個爆紅成文化現象的歌手,在網絡初興的時代,刀郎幾乎是不同人群、不同品味、甚至不同三觀分野的符號。

  2004年12月19日晚,“中華閩南語青年歌手電視大賽頒獎晚會”上的刀郎(圖|視覺中國)

  無數人為他在論壇和貼吧裏吵得不可開交,討厭他的人和喜歡他的人都是天文數字,太多的人批評過他土得掉渣,歌詞露骨,製作簡陋,不上檔次了,隻不過隨著時間流逝,人們隻記得幾個名人的聲音罷了。

  平心而論,雖然被批評,當時刀郎的唱片照賣,演唱會照開,除了少得一次“十年十大影響力歌手”,並不會真的受到什麽影響。也有媒體采訪過他,對於那英“聽刀郎歌的都是農民”的說法,有何回應,他立刻反問記者,真是那英說的嗎?你是親耳聽到那英說的嗎?記者說沒有,刀郎淡然道,“那就是空穴來風嘛”。

  刀郎後來在訪談節目裏表示過,退圈主要是性格使然,適應不了爆紅後的生活。他說自己的目標是當個二三線歌手,正常生活,隨心創作。意外的爆紅給他帶來的是無所適從,比如他恐懼大型正式演出,因此推掉了大量演出,但演出商未經他同意,已經打出了廣告,他的不到場成了耍大牌。他說自己鬥不過他們,於是隻有逃避。從這個語境,“我也鬥不過他們”,指向的是一整個他不適應的演出市場和環境,而不是某個同行。

刀郎采訪截圖刀郎采訪截圖

  不過話又說回來,即便同行的批評對刀郎構成的壓力,並不像如今網友猜測的那樣強烈,這種批評本身,的確代表了不同的音樂品味,以及所謂的曾經的內地主流音樂圈對刀郎的態度。

  汪峰、楊坤和那英對刀郎的評價,總結一下,就是“俗”。這種評價,也許的確有人們猜測的嫉妒或同行相輕,但更多的,我覺得是“不適應”,或者說驚詫。在刀郎之前,內地歌手成名,固定的流程是上央視,上大型晚會,尤其是要上春晚,參加官方評獎,最好能得到官方榮譽或加入官方文藝團體。總而言之,就是要被蓋章認定,成為很多歌迷口中的“國家隊”。

  但以刀郎為首的一批歌手,得益於世紀初大眾傳媒的勃興,互聯網的普及,手機彩鈴業務的繁榮,以及音樂製作門檻的降低等因素,即使是橫空出世,也能迅速成為大眾偶像。他們的歌形態各異,不能一概而論,但共性是旋律簡單悅耳,歌詞通俗直白,編曲製作較為粗糙,但又有強烈的洗腦上頭效果。

  刀郎演唱現場

  這些人包括:開創“音樂評書”風格並借助Flash風潮走紅的雪村,一兩首口水歌後很快銷聲匿跡的楊臣剛、胡楊林、香香、唐磊、東來東往,當年大有和刀郎雙雄對峙之姿的龐龍,神曲一首接一首的鳳凰傳奇,“QQ音樂三巨頭”許嵩、徐良、汪蘇瀧,借助微電影走紅的筷子兄弟,引發全民關心其精神狀況的龐麥郎……最近的一個例子,應該是唱《愛如火》的那藝娜。

  當年主流歌手之所以看不上這些非主流歌手,一大原因就是,嫌棄他們的音樂製作太粗糙,不夠工業化標準。但問題是,第一,現在那英、楊坤、汪峰被看成是主流歌手的代表,但“主流歌手”到底是什麽定義?為什麽隻有內地歌壇有“主流歌手”這一說,港台就沒有;第二,內地音樂的工業化程度,從來就沒有發育到真正完善精密的程度。

  一個有意思的事情是,內地主流歌手對刀郎批評不斷,港台音樂大腕卻對刀郎欣賞有加。羅大佑說他很喜歡聽刀郎,覺得刀郎的嗓子生來就是唱歌的。李宗盛因為欣賞刀郎,主動為他製作了第二張專輯《喀什噶爾胡楊》。陳小霞說她第一次聽《衝動的懲罰》,說製作雖然粗糙,但仍然感受到態度上的誠懇,還是被打動了。譚詠麟打電話主動向刀郎邀歌,於是就有了《披著羊皮的狼》,譚詠麟後來還在演唱會上邀請刀郎做嘉賓。

羅大佑采訪截圖羅大佑采訪截圖

  上述歌手,論音樂成就,起碼不在那英、楊坤、汪峰之下吧,為什麽他們對刀郎的評價截然不同?

  我覺得一是港台音樂人都經過市場洗禮,得到市場正反饋的作品,在他們看來,大概都值得學習研究;二是因為港台和內地在日常經驗上隔了一層,內地聽眾覺得土的歌,他們或許挺有新鮮感。

  而回到世紀初的內地,非主流歌手之所以受歡迎,其實最大的推動力量,正是主流歌手本身。因為相當多的大眾,早已厭倦了晚會和評獎,厭倦了那套等級分明的體係,厭倦了高高在上的姿態。在精致的死板和粗糙的鮮活之間,大眾用腳投票,選擇了後者。

  當然,主流和非主流之間,從來都不是界限分明的,而是一直流動著的。比如鳳凰傳奇,曾經是非主流代表,成名後上了無數次春晚,被無數官方標準認證,音樂風格沒變,但已然躋身主流音樂圈了。反過來也有例子,比如李榮浩現在主攻短視頻下沉市場,算不算從主流轉入非主流呢?

  說起來,那些批評刀郎的歌手,不少都曾有過“非主流”階段。比如那英,一開始是模仿蘇芮,化名為“蘇丙”出道的;楊坤年輕時靠夜場演出為生,後來的成名作與刀郎的歌風格多有相似;汪峰年輕時組“鮑家街43號”樂隊,唱過很多極其憤怒的搖滾歌曲,也是相當非主流的。

  以今日之我,反對昨日之我,這其中可以詮釋的空間,大概可以寫一本書,還是回到刀郎的新專輯上。

  這些年來,刀郎主動拒絕了各種撈錢機會,潛心沉澱,研究中國古代文學經典,學習各個地域的音樂文化,並在最近兩年來了一次創作上的大爆發。他從2020年就相繼推出了融入蘇州昆曲和評彈元素的概念專輯《彈詞話本》、佛經專輯《如是我聞》、升級版的新疆音樂專輯《世間的每個人》,以及最近把《聊齋誌異》和各地民間小調融合的專輯《山歌寥哉》。

  刀郎演唱現場

  和時下很多主流歌手發發單曲的形式不同,刀郎依然在孜孜不倦做完整的專輯。

  從早年傳遍大街小巷的《2002年的第一場雪》到《山歌寥哉》,刀郎的音樂風格可謂轉變巨大。曲風從新疆味兒,轉變成了東北、天津、山東一帶的民間小調味兒。內容從歌唱大漠戈壁的情欲糾纏,轉變成了演繹中國古代的奇聞異誌。

《2002年的第一場雪》mv截圖《2002年的第一場雪》mv截圖

  而歌曲透露出的刀郎的個人氣質,則從樸拙敦厚,轉變成了嬉笑怒罵,玩起了諷刺和批判。刀郎之“刀”,這才終於有了名副其實的況味。

  而真正諷刺的則是,刀郎苦苦追求轉型,三年出了四張專輯,最後卻是因為被解讀為含沙射影罵人而火出圈。同一張專輯裏,那些沒什麽爆點的歌卻無人關心。這真的是刀郎所期待的結果嗎?大家關心的都是“複仇爽文”、“教你不帶髒字罵人”這種非音樂因素。那你說,刀郎到底轉型成功了沒有?些追捧《羅刹海市》的人,到底是因為《羅刹海市》不俗,還是因為他們自己太俗呢?(ZT)

責任編輯:劉光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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