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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與愛情(二)

(2020-07-21 18:52:38) 下一個

青春與愛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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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蒙特利爾畢業回國後,我和幾個夥伴開始創業,整天在公司裏忙著開發一款手機應用,不過時不時也逮空在夜裏去酒吧跟大熊的樂隊一起玩爵士搖滾。雖然一回國就計劃著要去趟白大叔在陝北的老家,可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也隻好一直往後拖著。

 

終於在來年國慶節的前兩天,經過連續兩個多星期的加班鏖戰後,我們開發的手機應用同時在兩大手機網絡商店上線了。昏天黑地地睡了二十多個小時,醒來後我給老媽發了個信息,告訴老媽國慶期間我要出遊,手機也會關機。然後在一大清早,胡亂拉扯了幾件衣服塞進背包,我就開上車急急忙忙出了北京城,一路向西奔馳而去。

 

因為離國慶節放假還有一天,城外高速路上出去自駕遊的車輛還不是很多。中秋節剛剛過去的北方,正是秋高氣爽的時節,瓦藍瓦藍的天空上,淡淡有幾絲雲彩漂浮著。

 

我敞開吉普牧馬人的頂蓬,在飛一般的高速狂奔中,任憑秋風在耳旁獵獵作響。汽車音量也被打到了最大,搖滾的金屬聲砰砰撞擊著心髒,興奮中又摻雜著些許莫名的近鄉情怯般的惴惴感。

 

車開過太原,然後穿過一大片山嶺,在下午晚一些的時候,終於見到了黃河大橋。過了收費站,駛過大橋,就來到了黃河西岸的陝北。我開車拐下高速,在路旁的一座小雜貨鋪裏,買了一瓶純淨水,又在老板娘的熱情指點下,把車扔在路邊,拎上背包,沿著七拐八拐的小路,下到了黃河灘上。

 

仲秋的時節,黃河水量並不很大,河水靜靜地流淌著。河兩岸很安靜。夕陽散發著柔和而又溫暖的餘光,低低地懸掛在遠方的山頂上。太陽像是在把磨碎了的金粉,大把大把地拋灑在河麵上。柔軟的金光,碎碎漂浮在水波上,輕輕蕩漾著,搖曳著。河兩岸的土坡上,除了零星的幾棵柳樹白楊樹外,到處長滿了鬱鬱的青草,草叢中點綴著各色鮮豔的野花。

 

我掏出相機,裝上濾光鏡,四處緩緩地行走,尋找著心目中絕佳的拍攝角度。

 

正在這時,鏡頭裏出現了一艘大木船。我抬起頭向上遊眺望,隻見一艘舊式手搖木船,緩慢地向下遊漂來。略近一些,看清楚木船後邊還跟著幾隻羊皮筏子。木船的船頭上矗立著一杆紅色大旗,上麵金黃色的大字寫著“黃河壺口漂流”。

 

近些年來,陝北開通了鐵路,高速公路也東西南北地鋪架起來,黃河上的大橋也相應地開通了好幾座。由此以來,黃河旺水季節的航運也漸漸地消失了。黃河這一段兩岸的幾個省,索性明文禁止了各類商用機動船隻的行駛,然後又成立了聯合公司,共同開發懷舊版的黃河漂流。

 

修複過的手搖木船或帆船,再加上著名的羊皮筏子,從河上遊寧夏內蒙山西陝西的渡口,向下漂流到壺口瀑布。在壺口瀑布,又重新搭建起如同過去一般的旱地渡,像古時候黃河上的船運一樣,船隻先從河裏被吊上來,然後依靠人力通過旱地渡拉過壺口瀑布後,再將船又吊下河水。過了壺口瀑布,遊客就又可以繼續向下漂流到龍門渡,甚至一路直下到潼關。

 

黃河漂流這兩年才興起來,節前的遊客也還不是很多。

 

從黃河上遊漂下來的木船上,稀稀拉拉地坐著站著些個遊客,都穿著色彩鮮豔的救生衣。船後頭的甲板上,立著一個精壯的後生小夥子,上衣敞開著,露出古銅色健壯的胸膛。兩隻結實粗大的手掌牢牢地把住船舵。大船後邊還跟著有五個羊皮筏子,每個羊皮筏子上麵除了一個把舵的船工外,四五個遊客也在興奮地劃著槳,喊著號子,一起控製著筏子的速度和方向。

 

等到木船離大橋還有二三百米遠的時候,隻見把舵的後生輕輕地一扳,木船便慢慢地橫轉過來,速度也跟著降了下來。船上的遊客們紛紛掏出手機或相機,對著黃河大橋拍照留念。停了沒有幾分鍾,隻見那後生把船舵又反著一扳,船身子又直了過來,向下麵的橋洞裏鑽去。

 

這時候,船上突然傳出嗩呐聲,像裂帛一般,撕扯破靜靜的河麵。卻原來是站在把舵後生旁邊的一位老漢吹出來的。一句嗩呐的過門後,隻聽見把舵後生高聲唱了起來。

黃河九曲十八盤喲——

九十九道灘。

 

哥哥你今黑咧船兒

歇進的是哪一座灣?

河畔上開花喲——

紅個豔豔。

 

看不夠妹妹你繡的

荷包上並蒂蓮。

唱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後生突然把調子拔高起來。在歌聲還沒落下的時候,嗩呐聲又加了進來。雖然嗩呐基本上追隨著信天遊的曲調,可是又加入了許多變化和花腔,旋律也每每在似乎要遊離偏走了的時候,又回到信天遊的主旋律上來。聽著恰似爵士樂的精髓。

 

木船過了大橋已經很遠了,嗩呐聲還似乎有一絲絲般地在耳邊縈繞。我癡癡地坐在河邊,望著遠去的隻剩下一個黑點的木船,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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