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特朗斯特羅姆的詩《樹和天空》

解析特朗斯特羅姆的詩《樹和天空》| 寒原

我們來解析象征主義大師特朗斯特羅姆的詩《樹和天空》。

托馬斯·特朗斯特羅姆（Tomas Tranströmer，1931年4月15日—2015年3月26日），又名托馬斯·特蘭斯特勒默，瑞典詩人、心理學家。他被譽為當代歐洲詩壇最傑出的象征主義和超現實主義大師。多次獲諾貝爾學獎提名，2011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瑞典文學院的頒獎詞是：“通過凝練、通透的意象，他為我們提供了通向現實的新途徑。”

特朗斯特羅姆的詩有非常明顯的象征主義的特色。他的詩歌追求詩意的朦朧，有可感知的藝術形象，反對詩意的直露，而將詩意隱藏起來，使之似有似無、撲朔迷離。我們也可以看出他奇特的藝術手法，追求"暗示"手法，追求詩句跳躍的手法，以跳躍的思緒引發讀者去展開想象。

特朗斯特羅姆善於從日常生活入手，把有機物和科學結合到詩中，作品多短小、精煉，往往用意象和隱喻來塑造個人的內心世界，把複雜激烈的情感寄於平靜的字裏行間。他注重在詩歌中留下內部的空白，因而在詩中出現的不是連貫的線，比如意象與意象之間，出現了很多空隙地帶。認為空白的增加，是相信讀者欣賞力量的表現，因為詩中最能產生美感的，往往是讀者結合自己想象畫出來的圖畫，作者解釋的越多，填充的越滿，詩便顯得越單調，越定型；象征詩，不應該是粘稠的一塊，而應該是跳動的圓點和落差懸殊的階石，隱藏在詩後的才是作者感情潛在的連續性。

意象是詩人審美創造的結晶和情感意念的載體。有資料介紹，在一九八三年那年，詩人北島就這樣評價過特朗斯特羅姆的詩：“果然厲害。托馬斯（特朗斯特羅姆）的意象詭異而輝煌，其音調是獨一無二的。相比之下，我們當時處於一個很低的起點。” 從這看來， 北島的詩歌創作多少也受到特朗斯特羅姆的影響，有象征主義的特征。

在這首詩中，特朗斯特羅姆精心選用了一係列的意象：樹、雨、雪、天空、等等。雨和天空、雪和天空營造出來完全不同的意境，一個讓人壓抑的、灰蒙蒙的、雨的白天，喻指日常瑣碎生活的艱難和辛苦；一個是讓人心情安怡的清朗夜空, 和一個賞心悅目、雪花飄楊、五彩繽紛的雪景，描繪生活中，雖然寒冷，但仍然讓人感到快樂的短暫瞬間。我們在這裏就可以領略到特朗斯特羅姆詩中意象的詭異——會自己移動的樹，樹這個意象被詩人用作描寫人的內心世界感情的載體，一個可感知的藝術形象，是可以走動的，是隨著外部環境變化的，表達可以克製的情感狀態——走動的樹經過我們，汲取雨中的生命，慢慢成長，會變得越來越強大。雨停歇的時候，它也停止走動，在晴朗的夜晚閃現，與我們一樣，等待雪花飄落。詩人采用象征的手法，以物示意, 以具體的表示抽象的, 具有含蓄性, 以此來詮釋生命的意義。詩中有雨的天空是灰色的，有雪的夜晚是寒冷的，但樹仍舊期盼雪花粉飛的瞬間。

這首詩是一個非常好的例子，展示了詩人在短小、精煉的作品中，如何用通透的意象和隱喻來塑造個人的內心世界，把複雜的情感寄於平靜的文字裏，讓情感和思想融合在意象中，自然而然地體現出來。樹的意象非常獨特，是一個可感知的藝術形象，在詩中隱喻人的內心世界和思想感情。天空在整首詩中是喻指影響人們精神世界和感情的外部環境，是複雜的、多變的。我們不能控製外部環境給我們造成的影響，生活是艱辛的，但我們仍然可以從中吸取我們可以成長的東西，期盼和享受生活給我們帶來的點點滴滴的美好時光——那雪花綻放的美麗瞬間，這不正是生命的意義嗎？



《樹和天空》(瑞典) 特朗斯特羅姆

有棵樹在雨中走動。
在傾灑的灰色裏匆匆經過我們。
它有急事。它汲取雨中的生命
就像果園裏的一隻黑鳥。
雨停歇。樹停止走動。
它在晴朗之夜靜靜閃現。
和我們一樣，它在等待
空中雪花綻放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