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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匣申

(2020-04-20 08:55:57) 下一個

           

小匣申的故事

 

五十年代的人還不知道啥叫霧霾。初秋的下午,湛藍的天空點綴著幾朵輕紗似的卷雲,翠綠的蟈蟈在細篾編成的小籠裏嘟嘟兒地叫著。孩子們在院子裏跑來跑去,母親們有的在納鞋底,有的在擇韭菜。父親們要麽出去打工,要麽在屋裏幹活兒。

 

忽然一陣刺兒刺兒的高頻震蕩從北屋傳來,四歲的小鐵蛋連忙撲向滿嬸兒的懷裏,喊了聲“媽”,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滿嬸兒連忙抱起鐵蛋,向院兒外走去。每當小匣申用一把鋼銼打磨鋸齒的時候,都會發出比小豬的尖叫還刺耳的噪聲,小鐵蛋天生高頻過敏。每到這時,滿嬸就把孩子抱出院子。過了十來分鍾,雞皮疙瘩退去以後再回來。那時候,人還不知道如何捍衛自己的權益,隻知道木匠活兒是小匣申的飯碗兒,不讓人家銼鋸齒兒,就等於不讓人家吃飯。

 

院子裏有三家私人手工業,其中兩家是做帽子的,以剪刀和縫紉機為主要工具。縫紉機是靠腳蹬的,嗒嗒嗒嗒的聲響不大,隻要關上屋門,外邊就聽不見了。另一家就是小匣申,锛、鑿、鋸、刨都有響聲。此外還經常釋放熬鰾膠的臭味兒。但是鄰居們都能理解,那是人家謀生的手段。再說籠火的時候,不管誰家,都會到他的門前抓一把刨花兒當引柴,那東西比用破報紙引火快多了。小匣申獨身一人,每周工作七天,故而家底比誰都厚,在胡同裏算得上鑽石王老五了。

 

小匣申,深州人,四十上下,一米六0的身材。個雖不高,但粗胳膊粗腿,敦敦實實。他住著兩間北房,裏外連通,隻走外屋的一個門。裏屋是生活區,外屋是車間。由於他年紀輕,又沒結婚,成年人都直呼他的大名,豹公。小孩兒則叫他申叔。街坊們提到他時都稱小匣申。

 

顧名思義,小匣申的職業是做小匣。說得準確一點,是梳妝匣,其形狀大小有點像方形的骨灰盒。木匣做好以後,打開盒蓋有塊小鏡子,裏邊有幾個分放化妝品的格子。外邊刷上一層紅漆,再描上幾朵黃花。別看這東西不起眼,在當時還算高消費,起碼胡同裏的姑娘和大嫂還用不起。按當時的分類方法,小匣申的行業屬於小器作,作是作坊的作,發第一聲。由於職業的關係,小匣申不吸煙,怕弄不好失火。

 

每隔幾周,就有一批梳妝匣做好。小匣申雇一輛三輪車,把貨送走。院裏的幾個孩子都會過來幫忙,每人抱著一個小匣,放到三輪車上。小匣申也不小氣,把貨裝完,每人都有一毛錢的小費。這個時候,孩子們一致覺得申叔還真挺可愛的。

 

小匣申原來名叫申甲由,他老爹覺得這個名字有意思,都和田字有關,農民離不開田地嘛,上邊出頭,下邊出頭,再姓個兩端出頭的申,地越來越多,日子越過越富。

 

村裏的私塾先生不光精通四書五經,還喜歡說書。在學堂裏,為了提高學生的興趣,每天都講一段封神演義。他把書中人物的特點和本事都說得栩栩如生。於是每個學生都有了自己心儀的英雄。有的喜歡上八十歲出山的薑子牙,有的喜歡長著翅膀的雷震子,有的喜歡能鑽地的土行孫,有的喜歡三頭六臂的哪吒。申甲由卻另有所愛,他喜歡申公豹,大概因為他們都姓申,而且功夫了得。為了不重名,同學們都叫他申豹公。叫著叫著,他幹脆把豹公當成了大名。

 

豹公的家境不錯,有房有地有長工,至少算個富農。他是家裏的老大,父親希望他把心思放到農活上,將來接管家業。可是他卻喜歡鼓搗木匠活。不管項目大小,隻要用得著他,大到房梁門窗,小到桌椅板凳,他都會熱心幫忙。有錢的給倆子兒當報酬;沒錢的請他吃頓飯,就隻當練回手藝。幾年的工夫,大有長進,他在十裏八村小有名氣,人稱活魯班。

 

豹公和村裏漂亮的姑娘宋蘭英互有好感,越走越近乎。可是豹公爹討厭蘭英的爸爸宋二賴子,此人遊手好閑,不務正業。幾年的工夫,就把祖輩留下的幾畝田地都賣光了,在村裏靠坑蒙拐騙過日子。豹公隻好背著父親暗地裏和蘭英約會。

 

十八歲那年,豹公和蘭英在場院的草垛旁纏綿,說起男婚女嫁的打算。為了迫使豹公父親認可,蘭英要把身子交給豹公,生米做成熟飯。豹公此時也動了兒女私情。兩個人欲火焚身,正要偷嚐禁果,沒想到申老丈拿根扁擔氣呼呼地跑來,用力掄了一下。雖然沒傷著兒子,但是豹公受到驚嚇,提著褲子撒腿就跑。為了抗議父親侵犯人權的粗暴行為,他帶著幹木匠活兒掙來的那點錢和工具,離家出走,獨自謀生。可憐一陣無情棒,打得鴛鴦各一方。

 

到了北京,他在南城找了個落腳的地方。到了這個年齡再去學徒又大了點,何況還得等三年出師。於是他想自己搭個攤子。由於院子不大,又有好幾戶人家,隻好選擇了梳妝匣的行當。他試著做了幾個,到天橋擺攤去賣,還真有人買。不久,又有營銷的主顧找上門來,直接填單訂貨。小器作自此給他帶來了穩定的收入,日子也過得寬鬆起來。

 

此時他想起初戀的蘭英,打算寫信把她叫來,一起開始新的生活。沒想到蘭英的父親為了一份不薄的彩禮把她嫁了出去。他開始後悔,不該把蘭英一人撇在老家。他正想再找個合適的另一半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身上的男人氣兒不見了。大概是被父親的那一扁擔給掄跑了。他想到醫院打聽一下有什麽辦法,可這樣的窘事又羞於出口。

 

一天上午,他從電線杆上的一張紙片見到“天靈靈,地靈靈,我家有個夜啼童。過往君子念三遍,一覺睡到大天明。”助人為樂嗎,讀了三回。他發現旁邊的廣告上寫著專治花柳性病,引起了他的興趣。按照門牌號碼來到右安門外的一個大雜院,找到一位老中醫。老中醫問他:“結婚幾年了? ”他說:“還沒成家。”又問:“去過幾回八大胡同?”他說:“還沒去過。”老中醫不高興了,繃著臉兒說:“我拿手的是梅毒淋病,可你沒沾過葷腥兒,還是隻童子雞,這不是存心拿我開涮嗎?找個地方涼快去吧。”

 

豹公隻好把自己受到驚嚇長期不舉的事告訴了大夫。大夫說:“我的方子治不了你的病。吃藥不如看書。你回去找本《金瓶梅》《肉蒲團》看看,受點刺激,興許能把陽氣給勾回來。然後再找個女人,結婚成家。瞧你這身板兒,沒大問題。”

 

豹公謝過老中醫,直接到琉璃廠的舊書攤,買了一本線裝袖珍肖像《金瓶梅》和一本褪了色的《肉蒲團》。白天幹完活兒,晚上讀書消遣,順便長點知識。看到情色章節,他的性感神經似乎也反射回一點做人的感覺。他自言自語地說:“大夫的法子還真靈。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於是他開始托人找姑娘,成家立業。可是,不是人家嫌他個兒矮,就是他嫌人家體胖。推來擋去,一晃就是十幾年。直到解放之後,他才碰到一位兩個人都點頭樂意的伴侶,這時他已進入不惑之年,家裏的存項也夠兩三年的嚼穀了。

 

女方三十多歲姓鈕,叫鈕靜春,在旗。早先在京劇團裏演過丫鬟,還跑過龍套。後來嫌掙錢太少,到天橋地攤上幫忙,偶爾也喊兩嗓子,多少有點收入。有個酷愛戲劇的同行和她搭訕過幾次,知道她還是單身,感到人還不錯。於是想穿針引線,把她介紹給小匣申。在天橋的一個茶館把二人介紹到一起,開始來往。

 

人和人初次相識的時候往往會刻意發揮自己的優點,盡量回避短處。比如個頭矮的穿一雙厚底鞋,有口臭的含兩片茶葉,禿子要戴帽子,白癜風的要戴手套。由於藝術界的熏陶和家族遺風,鈕女士儀表莊重舉止大方。她留了個不男不女的發式,一頭黑發齊整地背到後脖頸的高度,一刀剪齊,上麵擦了一層梳頭油。說話時喜歡用中嗓,不時露出兩顆金牙。她不愛穿流行的女裝,即在一側扣袢的大襟小褂兒,卻愛穿一身男士的中山裝。腳下穿一雙黑色皮鞋。除了和蘭英相處的那些日子,沒時沒晌埋頭幹活兒的小匣申還真不知道如何欣賞女人。他把鈕女士當成了城市流行的職業女性的代表。

 

鈕女士雖然從身材上看不上小匣申,但知道他是個正經八百的手藝人,安分守己,沒啥嗜好。除了和木匠有關的,他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跟著他吃飯不成問題。於是想碰碰運氣,說不定會成為終生伴侶。

 

一個多月後,兩個人表示可以相互接受。翻開黃曆,選了黃道吉日九月初九,在天橋的永利居擺了幾桌酒席。帶著賀禮來隨份子的有街坊四鄰、親朋好友,還有小器作界的同行。小匣申穿一套藍色製服,鈕女士穿一件旗袍,透著喜慶。席上備有二鍋頭酒,除了北京常見的幾道大菜,焦溜肉片、滑溜裏脊、木須肉、辣子肉丁等,每桌還有一條糖醋鯉魚和一盤趴肘條。席間大人小孩連吃喝帶聊天,小匣申偕同夫人到每張桌前敬酒,大家也祝願他們白頭偕老婚姻幸福。大快朵頤之後,隨份子的一個個說著“先偏了,您慢用。”起身而去。

 

客人都走了,新婚夫婦雇了兩輛三輪,回到院街坊布置好的洞房。窗戶上貼著雙喜字,門框上貼著對聯。“文君司馬鸞鳳求凰,舉案齊眉梁鴻孟光”,橫批是“金玉良緣。”

 

晚上,前來賀喜的大人和討要糖果的小孩離開之後,新婚夫婦累了一天,開始坐下來歇息。兩隻單燕結伴兒飛 ,春宵一度恨來遲。望天空明月正當頭,對紅燭欲言又含羞。大男剩女,獨處一室。此時此刻難免心急火燎羞怯纏綿。小匣申不是風花雪月的那類英豪,不敢輕舉妄動。坐在那裏麵向窗外,故作鎮靜。鈕女士倒是在風月場上打過滾兒,沒那麽拘謹。看見夫君麵帶羞澀,隻好主動請纓。她一邊脫掉衣服,一遍說著:“郎君,你要不介意,我可野了啊!” 小匣申扭頭一看,一副女人胴體光溜溜展現在眼前,讓他頓時魂不守舍。性感神經一旦觸動,羞怯就會拋之度外。他和鈕女士抱到了一起。當年紅拂會藥師,今夜靜春配豹公。男歡女愛,折騰了半宿,方才罷休。

 

次日晨,小匣申端著鋼種鍋到東曉市的避難館買回油餅兒豆漿,和新婚的妻子共進早餐。早餐後,小匣申開始準備工具,繼續工作。妻子把小匣申穿過的衣服放到盆裏,為丈夫清洗。衣服晾好,她挎個小籃子到紅橋買菜。當小匣申把活兒幹完的時候,飯桌已經擺好,兩菜一湯,半斤小肚,半斤醬肉。小匣申第一次感到有了女人的生活是啥樣子。高興之下,打開酒瓶,喝了兩盅。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男耕女織,相敬如賓,過了足有半個多月。鄰居們開始讚揚小匣申的勤勞和鈕女士的賢惠。

 

鈕女士是位見麵熟的職業女性,沒幾天就和院街坊說到一塊兒。不管是歲數大的還是歲數小的,都有緣分。她開始逐家串門兒,在人家裏喝茶、抽煙。家務事越幹越少。小匣申不許吸煙的規矩也被她打破了。有一次,煙頭沒掐滅,一堆刨花兒著起火來,幸虧鄰居及時潑水,未成災難。小匣申開始對鈕女士有點意見。他的衣服她不再洗,後來連飯也懶得做了,頓頓到街上去買現成的大餅、饅頭,鹹雞蛋和豬頭肉,小匣申意識到妻子身上的女人氣開始揮發了。

 

每天早晨,對麵南屋趙家的大小子都要端著漱口盂兒喊幾嗓子評戲,然後再刷牙,把漱口水哇地一聲吐在地上。一會兒唱《人麵桃花》裏的七言絕句,“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一會兒唱《鍘美案》,“堂上父母早年喪,家中無有妻室兒郎,明公休聽這貧婦的謊。”這幾嗓子也勾起了申夫人的戲癮。她也到院裏刷牙,唱的卻是京劇,來了一段西皮快板“公主啊! 我和你好夫妻恩德不淺,賢公主又何必禮義太謙。楊延輝有一日愁眉得展,誓不忘賢公主恩重如山。”可惜沒人能接上“說什麽夫妻情恩德不淺。”

 

這一南一北,一評一京的對口唱讓小匣申甚感不快。唱了幾天,兩個人真趕到一塊兒去了。趙家大小子唱了一段“一見大嬸揚長去,不由柱兒暗著急,……,走上前尊巧兒太對不起你。”申夫人馬上回了一句 “咱們是誰跟誰呀何必太客氣。”這一回小匣申忍不住了,把媳婦拉回屋裏。鈕女士不解地說:“我還沒唱完呢!”

 

鈕女士開始提出要求,每周要到天橋的天樂劇場去聽兩次戲,那裏是鳴華京劇劇團的專用舞台,由梁益鳴、張寶榮和張寶華弟兄三人合夥唱戲。小匣申不放心,每次都要陪著去,盡管他自己喜歡河北梆子,不愛京劇,嫌鑼鼓點鬧得慌。路上他倆一前一後,一高一矮,鄰居們怎麽看都覺著別扭,女的像個角兒,男的卻像個跟包的,盡管戲票和交通費用都由他付。小匣申聽到一些閑言碎語後也開始覺得這門親事過於草率。

 

三個月後,鈕女士已經在家呆不住了,整個的下午都泡在天橋,同下海時一樣。小匣申形式上又恢複了單身的生活,有時候,晚上還得自己做飯。他開始對新婚的妻子失去了興趣,半夜裏兩口子說著說著就會扭打起來。女的罵:“你他媽哪裏像個公豹,還不如一隻公貓。”男的罵:“你哪裏是靜春,天天跟我叫春、鬧春。我連活兒都幹不了了。再這樣下去,咱得喝西北風了。”

 

白天也不消停了,兩個人於口角之後就會動手。男的仗著力大,時常把女的騎在地下,女的仗著身高,也會把男的撂倒。每次戰鬥都要持續半個小時,大人小孩看著他們打來打去,有時也會勸解幾句。幾個月下來,小匣申不能按時交貨,還失去了幾個客戶。鈕女士也覺得這樣下去也的確沒啥味道。於是雙方同時提出離婚。小匣申單身的日子過到四十歲,可頭一次婚姻隻延續了不到半年,就來個吹燈拔蠟。

 

小匣申沒有房產,按法院的了斷,他給鈕女士一百塊錢的補償費。離婚的那天下午,鈕女士拎著一個包裹,梳妝打扮,體麵地離開了夫家。她前腳剛走,小匣申就在院門口放了一掛鞭炮,劈哩啪啦,響了足有十來分鍾,送走瘟神。鈕女士回過頭來,惡狠狠地說了句:“你就他媽作死唄,讓你丫的打一輩子光棍。”

 

結束了幾個月的夫妻實習,小匣申又開始了正常的作息。這時候,有位本家侄子來看他。他叫孔興,十八九歲。雖說來自農村,但他一直在城裏讀書,細皮嫩肉,文質彬彬。因為地主出身,高中畢業後不能升入大學。為了消除煩悶,到四叔家裏暫住。

 

這位孔興不光儀表堂堂,還通詩詞能繪畫。閑著也是閑著,無聊的時候,他在完工後的梳妝匣上用漆筆繪畫題詞,大多為仕女圖,配上紅樓夢的人物或李清照的詞句。不想被一位客戶看中,大加賞識,這些詩畫比公豹的輕描淡寫的菊花要勝強十倍,有氣質,有品位。一下子訂了五打這樣的匣子。這下子孔興可有活兒幹了,小匣申的收入也增加了許多,孔興業拿到不少報酬。

 

可孔興是個文人坯子,對幹活掙錢毫無興趣。一年後,四叔攔他不住,又回到深州老家。小匣申的生意又火了起來,需要一位徒弟。碰巧,一位同行的表親從山東兗州到北京來找工作。小夥子叫穆春慧,念過初中,十七八歲,一米七的個頭兒,兩隻大眼炯炯有神,一看就是個有眼力見兒、心靈手巧的後生。

 

從此小匣申有了好幫手。春慧觀摩了幾天,順便幹點收拾屋子、生火做飯的雜活兒。一周後,他跟師傅說想動幾樣工具,試試身手。沒想到,無論是鋸子、刨子還是鑿子,他都能拿得起來,還可幹到七八成的程度,深得師傅滿意。春慧嘴兒甜眼快,和鄰居打過一回招呼,就知道應當怎樣稱呼。雖然說話有點山東口音,大人、小孩都喜歡這個外來的小夥兒。

 

春慧雖然沒有孔興吟詩繪畫的功夫,但是他把孔興的作品用硬紙片按顏色做成了幾片模子,然後按色彩噴幾道漆。雖然畫麵有些粗糙,但加工的時間快多了。不到一年,小匣申就讓他出師了。

 

有了閑空兒,春慧手裏夾著兩片銅板,為鄰居們表演山東快書,塑造了一位活生生的山東好漢武鬆武二郎的英雄形象。二十歲後,他把老家的相好接到北京,師父還為他辦了喜事。

 

1961年,國家遇到經濟困難,小匣申的生意開始走低,不得不在單幹了幾年之後,走上了集體的道路。春慧也離開了這個行業,參軍入伍,當一名義務兵,到天津楊柳青服役。

 

文革期間小匣申退休。一位已故同行的妻子經別人介紹,和他結為連理,小匣申也離開小院住到老伴的家裏。由於多年的勤勞節儉,頗有一些積蓄。沒想到臨老,他又精神起來,蓄起了頭發,穿上製服和皮鞋。帶著老伴四處走訪著舊日的鄰居。

 

春慧在部隊裏表現優秀,還是文藝宣傳的骨幹,入了黨,當了班長。退伍後,分配到崇文區的一家工廠去做工會幹部,他把妻子接到北京,過上安穩幸福的生活。他和妻子還經常去看望他的師父和師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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