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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園

(2020-03-14 13:03:47) 下一個

我家的後院差不多有340平方米,房子是朝東院子朝西,所以我叫我的後院為西園。常態下,園內 三分之一是綠草,三分之二是各種各樣的花卉和樹木 和蔬菜, 由於工作性質所致,日常生活壓力不少,所以如何解壓,和緩解一日日的勞累,就成了必要考慮的頭等大事,我的西園就是我可以解壓的最好場所。也是我找回童年的地方。

----------------------------紅山玉

 

     每年最盼望的就是春天的到來, 春雪消融後,草兒放佛在一夜之間就蹭噌的竄了出來,綠的亮眼, 可是沒過多久,可愛的蒲公英和曲麻菜就三三兩兩的冒出頭來,我和這兩種菜有著難以割舍的情懷,每年一看到他們,我就想起童年,童年采摘豬草,蒲公英和曲麻菜,都是我主要采摘的對象,當然還有其他諸如苦麻子,灰灰菜,豬毛菜等等,恐怕如今的年輕人很多都不知道什麽是豬毛菜,但是豬毛菜那時候即喂豬,有時候也喂人。 如今聽起來似乎有些矛盾,可那的確就是我的童年,我缺衣少吃的童年。那時候,遍地的田野就是我童年最為廣闊的園子,童年伴隨我的沒有歌曲裏唱的“童年的小搖車”, 我的小搖車隻在程琳如泣如訴的歌曲裏,經常在我的腦海裏蕩來蕩去, 到了現在五十歲的年齡,我卻仍然輕易的就唱出這首歌來。那是因為少時的一種對舒適的向往沒有得以實現,但是它卻一直在夢中,在憧憬中。在如今抹不掉的記憶中。 於是我試著在我的西園,再次仔細的尋找,看看是否有故土春天裏蓬勃生長的豬毛菜和苦麻子,經年過去,始終發現不得,終究還是意識到,這裏已經是我異域裏的家園,我的西園它不是我童年裏可以漫山遍野撒歡兒的那片故土。但是它卻讓我離故土越來越近。

     但是西園和故土還是有相同的地方。在童年,我天天想的是如何逃離那片土地,那片幹涸,貧瘠,終日需要勞作的耕耘的土地;在那片土地上,渴望帶來的是收獲,是可以填飽時時咕咕叫的肚子的土地,我如今依然記得為了躲避當隊長的堂叔不發現偷吃大隊西紅柿的我和小夥伴們,我像鴕鳥一樣藏起頭,卻沒有躲過屁股上挨的一腳。挨一腳後笑嘻嘻跑遠的那個野丫頭, 那就是童年的常態的我,對土地的愛從那時候就已經深深的烙在幼小的心靈,以至於即便移民海外,仍然時刻忘不了土地。所以就有了從前的北園,如今的西園。在西園,我可以像童年時候那樣為所欲為的種地。 到了夏天, (對於蒙城來說,叫春天更為合適吧), 這是個可以播種的季節,離家不算遠的街區,母親節前後就開始有農民賣各種鮮花和秧苗的棚子,那是我經常光顧的地方,有時候一天跑好幾次,來來回回,卻始終樂此不彼,  那是因為我又可以找回我的童年,是因為我的西園又開始變得像一個蔬菜和鮮花的大家庭了,其實我買秧苗,買竹竿,買各種各樣的工具,天然的農家肥等等,可能也早已夠我去超市N 次買現成的甚至是洗好的蔬菜瓜果, 但是味道怎麽會一樣呢? 自己栽的,自己種的,自己當孩子養的那些綠色的精靈們,是我的靈魂,因為我從鄉村走來,又怎能離鄉村而去呢? 於是我的後院,我的西園在每一個美好的夏天都成了我第三個女兒,是值得我傾注愛的地方。每年西紅柿,黃瓜,豆角,結著酸酸的藍莓果的藍莓樹,婀娜多姿的薔薇花,瘦骨嶙峋卻硬挺著腰肢的玫瑰,都是我西園裏不可或缺的主角,圍繞著這些主角們,盡管他們中的很大一部分是為鬆鼠,為不知名的鳥兒們準備的美味,但是我時時可以去西園欣賞風中隨風搖曳,翩翩可以起舞的蔬菜和鮮花們,對時時麵對談完一個個艱難合同的我來說,又有什麽比這更值得珍惜和提神,舒緩緊張大腦的更好的解藥呢?西園是我的堅實的大後方,是我多年貿易的夥伴 (它不是貿易的主產品,但是它就像一片綠色,始終亮麗的站在我的身旁,與我的工作永遠不可能分開) 我的西園更是我朝夕相伴,隨時解憂的樂土,悠悠樂土在我西園, 我以我的西園為榮,我更以我的西園為傲!

    西園的秋天 和冬天,同樣是那樣美,美的令我心醉。最晚那一批下種的芸豆,也仍然能采摘一些不大的豆角夾,留作種子的老黃瓜金燦燦的臥在地上,小巧玲瓏的朝天椒依然紅紅火火的過著自己的日子, 越到秋末,收獲的蔬菜,嚐到口裏的味道越覺得香甜, 那是勞動的滋味,是秋日溫暖陽光曬過的不一樣的味道,更是故土故國的味道,也是念念不忘的童年的味道。  慢慢的丁香樹和藍莓樹的葉子在風中飄的越來越少,那片草也不再油綠,綿綿的秋雨過後,梔子花和我的橡皮樹,都慢悠悠的被挪進了屋子裏麵,這是冬天快來打招呼了,是初雪就要來了。漸漸的幾場雪後的西園,還可以見到薔薇的枯枝露出白雪外的幾節枝條,玫瑰花每年好像都最後一個落完葉子,我甚至觀察到幾場雪後好些葉子還那樣驕傲的綠著,即便是被寒冷凍僵了軀體,可是就那幾片葉子,它還傲立枝頭。一如一向堅強的我。 蒙村的雪是纏綿的,心思縝密的,它知道如何吸引西園的注意,有時候一片片鵝毛般,有時候又一粒粒,灑脫的飄來蕩去,逐漸落滿了西園,幾個月以後,西園就隻看見皚皚白雪,可雪下的那些生命,雖說在休眠狀態,可時刻都在準備著,準備張開雙臂迎接它的主人。坐在辦公桌前,眼望西園,盡管西園無語,可是我分明看見了春天裏那青青的草,蒲公英花那淡淡的黃,夏天裏白薔薇那純潔的雪一樣的白,秋日裏老黃瓜那燦燦的金,就在那裏,一直都在我的視野裏,一直都在我的生命裏,從不曾厭倦,也從未想過離開。

     這就是我的後院,我的西園,我骨子裏對土地,對秧苗,對生活,更是對生命的熱愛,一年比一年濃,一年比一年烈,一如我回不去的卻始終縈繞在心靈深處的故鄉的田野,一直都在,永遠都在,無論春夏與秋冬。

 

作者:紅山玉 寫於2019/6/21

本文發表在《蒙城華人報》》 2019/07/19 號第838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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