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係之舟

在世界行走中的隨想和隨筆,耕耘為一塊自留地,送給自己,奉給天地,結識一起同行的夥伴們。。。
個人資料
正文

健康是選擇故事之一: 不撞南牆不回頭

(2019-12-11 03:44:30) 下一個

不撞南牆不回頭

--有知的固執是把一切都歸於自己熟悉的認知範疇之內

無係之舟,2011。12。21原稿,2019。12。11摘編

     2003 年2月的一個星期日,一個典型的北美西雅圖的冬天,灰蒙蒙的天空,雨絲像透明的銀線。電話鈴催著我起床,電話是東海岸來的。不知為什麽,我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有時我怕自己的直覺,怕自己的第六感官……冬冬難道真得要走了?命運對她也太殘酷了。我給部門經理打了電話,星期一請一天假,一個小時後,我已在去機場的高速公路上,一定要趕上上午10 點鍾直飛到那裏的飛機,這樣可以在東海岸的傍晚趕到醫院。天助人願,我在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暉從天空消失時到了醫院。冬冬是一個極樂觀和堅強的人,可以看到在這單獨的病房中,床周圍是各式各樣的搶救設備,生命已掙紮了多次。她睜眼看見我就笑了,盡管顯得那麽精疲力盡,那麽無奈,但還是那麽甜,笑中帶著泉湧的淚水。她緊緊地拉住我的手,第一句話就是“我太不愛惜自己了,當初應聽你的就對了,至少也不會這麽輕易就‘繳械投降’”,她依然是一絲淡淡的笑,但似乎已接受了一切。我的眼裏充滿了淚水,看不清一切,一句話也想不出來,隻是把她非常瘦弱的涼涼的手放在我兩手之間,我告誡自己要冷靜好一陣,才對她講:“冬冬,我要給你的也不是靈丹妙藥……不要想了,好好休息吧!今天晚上我陪你,讓忻忻和他爸爸能回家睡覺。”她看著我,輕聲對我說:“別怪老伍,他是個書生,好人……”“不會的,你放心吧。”用了大劑量的嗎啡後,她很快又睡了。我一夜合不上眼,腦子在巨大的時空中轉動,但沒有任何完整和連續的圖麵,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了什麽。

     第二天,大忻和他爸爸很早就來了。護士來繼續注射(是讓冬冬不再感覺到疼痛?),我們互相找不到安慰對方的任何話,隻是默默地守在床邊。下午兩點半鍾,我必須去機場了。對此時呼吸很弱又很快的那麽瘦小的冬冬,我不忍心看,但又想再多看一眼……父子倆送我上出租車,我們都在止不住地流淚,我第一次看見忻忻的父親哭。我認識他已十年了,他是一個核物理學博士。

     飛機降落西雅圖時是午夜,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車開回家的。我接受不了這個現實,要走的為什麽偏偏是她,是我的最親密的朋友,比我小整整六歲,如日中天……兩天後,冬冬離開了這個世界!在一個完全有可能不走的生命科學時代,她卻步伐匆匆。當那麽多比她嚴重得多的乳腺癌病人都在不同程度的控製病情和恢複過程中時,她的癌細胞卻迅速、悄然地侵入了她的肺部和骨胳係統並迅速增長。漫長的痛苦放、化療沒有對這個中年的生命發生奇跡!

     轉世紀年,也就是我學習現代營養學和細胞營養學的第二年,我從實驗室的化學反應、分子式走出,進入了另一個微觀世界,營養醫學深深吸引了對中藥很感興趣的我。此時冬冬來電話,說好像病了。我也記不清是從何時開始,我似乎曆來是朋友中的半個醫生。

       現在又再次深造有關的學科,似乎更有推卸不了的義務。我詳細問了她全部的感覺,不想相信自己的猜測,催她一定做一個全身檢查。結果出來了,不敢相信居然是事實,活體檢查確證了右乳房哪個花生米大小(約2X1)的東西是癌腫。我還是感到很樂觀,因為我看到那麽多比她嚴重的人活了下來,而且活得很好,她一定在此之列。很快,她的臨床治療方案“三步曲”確定:手術、放療和化療。我要盡我的全部力量幫她,但自己接觸營養學才不到兩年,為了有更多的底氣,我和我的營養學老師談了她的情況,她很同意我的分析,建議她把營養療法迅速配合上去,從她的年歲和各種情況來看治療前景應是樂觀的。我把資料準備好,給了正在準備治療的冬冬。她感到很興奮,覺得營養療法一定可助自己一臂之力。盡管隻有初中一年級的文化水準,她的聰明和勤奮不曾讓她停止不前,她對人對事的都有獨到的見地。

     她的婚姻深深地帶有時代的色彩。作為一個出身不好但很要強很能幹的女孩,她被工宣隊(“文化大革命”後期,被派到各個單位代替管理的工人隊伍)的好心人介紹給了較早獲得解放的幹部子弟。也許門不當戶不對,但丈夫老伍是幹部子弟中較少的一介書生,並沒有這個階層許多公子們的驕橫拔扈。他在中國就是名牌大學的天之驕子,出國又是名門之下,知書達禮,上知天文,下懂地理,作為隻有初中一年級文化水準的冬冬,自然對丈夫景仰萬分,不可能在沒有丈夫點頭時作任何決定。

     在臨床治療之外的營養醫學療法被冬冬的丈夫否決了!冬冬對我說:“也許忻忻父親說得也有道理。他畢竟是研究核物理那麽多年,加不加營養療法要由患者和家屬決定,那就等等看吧。”我不能讓一個病人在她丈夫和當時還在學營養學的我之間為難。我要說服老伍!是的,對天下事都有一番見解的老伍,這麽多年似乎隻活在核物理的世界中,核物理像一堵高高的牆,屏蔽了其他任何東西真正地進入他的腦子。他為了妻子特意看了放療的有關書籍,和他的核物理理解十分契和。對於化療,他也有他的理解——應該是先毒死癌細胞。我對他講,營養療法能提供給身體充足的能量和元氣,提供給正常細胞充足的原材料去更新換代,這樣可以加強臨床的療效,減輕身體的消耗和放化療帶來的副作用,從整體上加強對抗癌症的力量。但他無法離開“放化療的強氧化效應和營養療法中的抗氧化劑運用相矛盾”的概念。盡管從宏觀實驗來看,“強氧化和抗氧化”是對立的,效應互相抵消,但在人體內的實際臨床結果卻是相反的——二者的效應互相加強了。目前對這種臨床結果尚沒有理論解釋,在實踐中也還沒有觀測到具體的發生過程,但一個可信的推測是健康細胞和癌細胞的營養通道是不同的。這一推測正在逐步得到證實。

     我們的思維不同,誰也說服不了誰,僵持不下。他問:“你可以確保營養療法讓冬冬完全好嗎?”一句話把我問住了,我說:“你我都是學自然科學的,科學上的東西從來沒有100%,世間也沒有任何靈丹妙藥,我可以肯定的是營養療法即使沒有對一個人發生效果,也不會有害,放療、化療又能100% 保證嗎?”“放、化療是多年來,幾乎所有醫生,以至整個世界醫療係統都是這樣治療癌症的。”這是老伍的回答。的確,這是絕大多數醫生和病人的想法。醫生有決定權,而學營養醫學的人,目前最多就是一個建議權。這是一個服從權威的現實世界!營養醫學要進入主流醫學,尚有一條長長的艱辛之路,阻力來自四麵八方!

     是的,醫學界在竭盡全力,在力圖攻克癌症的半個世紀的曆程中,不容置疑,已取得了治療技術的很大突破,如依然尚屬實驗階段的杆細胞和基因療法,免疫療法;用於化療的藥物有了多種的選擇性;放療由於整體的電腦程序運用,對體內病灶的精細區分,放射量和範圍的控製越來越好……然而,其研發的思維根本上卻沒有一絲一毫改變:基本都是與癌細胞對抗!殺死它們的“三步曲”依然基本是:手術,化療,放療。另外,在研製了很多新藥的同時也更寄希望於早發現,因此用很大的力量研發診斷儀器。但遺憾的是,對能承受住這一切治療副作用的人,或許延遲了死亡的時間,可留下的一係列治療後遺症給生命的質量打了很大的折扣。

     在癌症產生的最確切原因尚不清楚,對細胞最初病變的那一刻還沒有追蹤到時,有一點是醫療界和整個生命科學界達成的共識:癌症是人體的免疫係統功能失敗或至少不健全的結果,最早能診斷出細胞病變的是免疫係統的細胞,最早能有效清理這些病變的也是免疫係統的細胞。免疫係統功能如果恰當,人體的癌症發展幾率會減少很多很多,有的研究估計,至少是70%。而免疫係統和內分泌係統的功能又是互相合作的,毫無疑問,身體各個係統是一個整體,從人體的整體角度來看待癌症,營養醫學(以中國的中藥為代表的東方思維和西方科學定量化處理問題的結合,也是科學技術和自然元素的結合,最終可歸結為人類最早的藥食同源傳統思維和現代對人體的科學理解的結合)為癌症的預防、保守或輔助治療打開了另一扇大門,開辟了另一個生命科學世界,即從身體的整體功能和免疫係統的調理入手,同時加強身體的健康細胞的能力,以此和癌細胞對抗,在不少時候,就算沒有戰勝癌症,至少是一個平局,人體與癌症共存,處於人體可以相對接受的平衡狀態。這一療法真正形成係統還不到20(注:現在說是快40年!),但在實踐中已健康地延長了成千上萬人的生命,減輕了癌症病人在治療中的痛苦。對於一些癌症發現時已到了無可挽回的不可控階段的病人,營養療法也讓他們走得相對輕鬆些。是的,營養醫學/ 療法是一個潛力無窮的領域,必然會和臨床醫學並駕齊驅,共同解決人類的健康問題,我期待會在不久的將來實現這一點!

     妻子走了。葬禮過後很多天,老伍在電話另一端從抽泣到傷心地大哭,讓我的心也在流血。他似乎感到沒有盡到所有的努力去救她,反複問我:“營養醫學辦法能多留住冬冬一段時間嗎?”此時,對一個中年喪愛妻的男子,安慰畢竟是最重要的。“科學上沒有100% 的東西,你不用太譴責自己,你盡力了。”這是我之後反反複複對他說的話,為的是讓已經開始明白了一點的活著的人不那麽沉重……

     這是我踏進營養科學殿堂的第一堂實習課。冬冬走了,我安慰她的丈夫,卻在很長時間裏一直無法原諒自己,因為我沒有能力讓一個核物理專家懂得一點核物理以外的知識,同時我也譴責自己沒有強迫一下冬冬試試治療同時用營養醫學的療法,給她自己多加一臂抗爭之力……我覺得這是一種很大的失敗,情緒非常低落。最後,是我的老師把我拉出了這種有害思維的陷阱。是的,麵對生命的課題,要有職業的冷靜,要從一個事件中得到的不是這種負麵的無休止的自責,而是看到現實:目前的科學尚不能保證一個複雜生命100% 的走向,但我相信,營養醫學的曙光終會被大腦天線真正打開的人看見!

     這之後的十年裏,我才看到老伍不是一個特例,而是代表了不
少“全天候博士”的共同特征,他們有共同的驕傲,也有共同的悲哀。
毫無疑問,他們都是天之驕子,不光在專業上是尖子,而且大都追求
廣博的知識,在做人上也是中規中距,溫文爾雅,頗合儒道,非常得體。
但遺憾有兩點,一是他們把幾乎所有知識都裝進自己特定的思維框架
和模式,二是這些知識很多時候砌成了一堵高高的牆,把他們圈在自
己建起的城堡內,不越這個城池半步,導致了一種有知的極端固執。
他們忘記了,人類知識的積累,時代的發展,讓隔行如隔山更加隔行
如隔山,文藝複興時代的達芬奇(意大利文藝複興時代的全才)式的
人物幾乎不可能再出現了。因此,每個人在遇見自己專業領域以外的
問題時,要有意識地真正伸出頭來,仔細看看外邊,聽聽另一行的見解。
不要撞到牆上才回轉,碰得頭破血流才清醒!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