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八一個陳年舊案：不能承受之重

?大哥炳哲三年級時摔下樓梯，醫生宣布腦死亡，給爸媽兩個選擇：讓炳哲一輩子插管做植物人，或，讓他自然死去。爸爸接受現實放手讓炳哲離開，但隨即也給了媽媽兩個選擇：再生一個兒子，不然離婚。已經四十出頭的媽媽無法，隻得四處求藥希望奇跡發生。9個月後，安德魯出世，在爸爸心裏，他應當就是炳哲第二吧。

（嬰兒安德魯）

（一家四口，安德魯，媽媽，凱西，爸爸）

 

 

1976年爸媽帶著七歲的凱西和才兩歲的安德魯離開傷心地，移民美國。這個夢很快就醒了——爸媽都幾乎不會說英語，根本找不到好工作，於是爸爸不得已開了雜貨店，曾經是藥劑師的媽媽開了幹洗店。

 

 

凱西11歲的時候爸爸和媽媽邀請鄰居來家吃飯，爸媽的請求是，如果爸媽遭遇不測，請鄰居做凱西和安德魯的監護人。凱西擔任爸媽的翻譯，一句句地聽爸爸說，再一句句翻給鄰居夫婦，翻著翻著凱西淚流滿麵。

（安德魯和凱西）

 

凱西是女兒，安德魯才是以後要繼承家業的那個，爸爸不止一次讓家人知道自己不喜歡凱西。凱西個性叛逆，越被壓製越要對著幹，襯得聽話學習好的安德魯更惹人喜愛。安德魯再大一些，開始朝七晚九在店裏幫忙，跟爸爸去進貨幫忙翻譯，晚上再跟著媽媽一起從幹洗店回家。

 

 

長成少女的凱西常有白人男孩打電話來找，爸爸接到電話暴怒：辛辛苦苦來到美國，你成了妓女？！他拿起棍子朝凱西打去，凱西反抗不小心劃破爸爸的衣服，爸爸徹底瘋掉，往自己和凱西身上澆滿汽油就準備點火，被媽媽拚命攔下。

 

這次之後，凱西的父母對凱西死了心，反正到了18歲她就要嫁出去的，遲早不是徐家人。

 

（少女凱西）

安德魯10歲時父親得了末期癌症，他和媽媽輪流在醫院陪床。還是個小孩子呢，每晚都睡不夠又怕爸爸要起來，安德魯想了個好辦法，找了根繩子一頭係在自己手腕，另一頭係在爸爸手上，晚上有需要爸爸拉一拉繩子自己就能知道。爸爸哭了。

（安德魯和病床上的爸爸）

 

1985年爸爸去世，臨終前千叮嚀萬囑咐要求安德魯保證永遠保護媽媽。爸爸病逝後，與丈夫關係本並不親密卻在人生地不熟的美國互相支撐的媽媽失去了重心，她請人錄下爸爸出殯下葬全程，在此後的日子裏一遍遍看那段四小時長的錄影，仿佛如此丈夫就還沒有離去。爸爸的死沒有緩解凱西和家裏的關係，她還是一如往常。

 

那是1987年，安德魯剛升八年級，下學回家看見媽媽的洗衣店門口站滿了人，姐姐凱西被剛交往一個月的男友奧杜本扶著不住哭泣，警察進進出出。

 

當天一早客人去洗衣店，發現店門開著，裏麵卻沒人，她走進去看見洗衣機旁躺著女主人，上身全是刺傷。媽媽共被捅37次，身上錢包被拿走，裏麵約$100元現金。警方認為此案屬於激情殺人，而非搶劫。

 

安德魯感到被全世界背叛，警方抓不到殺害母親的凶手，他隻剩凱西。凱西成了家裏的新主人，和安德魯的監護人。姐弟兩麵對新的“家”大吵一場後徹夜長談。安德魯問凱西：“你想要我怎樣？”凱西告訴他：“你繼續做個孩子就好。”

 

哥哥死後安德魯是哥哥的替代品，爸爸病重時安德魯為了照顧爸爸而活，媽媽還活著時安德魯是媽媽的依靠，諷刺的是到了此刻安德魯可以做自己了。

 

男友奧杜本於安德魯媽媽遇害第二天搬進徐家，媽媽的所有衣物都被扔掉。凱西和奧杜本用父母留給安德魯的錢買了夜店，兩人的衣櫃徹底更新，名牌時裝，豪車美酒，成了上等人。

 

（凱西和奧杜本）

 

安德魯是全A生，在亞裔鮮少的私立中學裏當上學生會會長，所有的同學都喜歡他，一個頗受歡迎的孤獨者——幾乎沒人知道他經曆了什麽，父親癌症去世，母親被殺，唯一的親人姐姐成了他的監護人。1992年安德魯全獎到羅德島上大學。到1993年夏天，凱西給弟弟安德魯打電話的內容多是抱怨男友奧杜本又揍了自己，賭錢快要把父母留下的錢輸光了。

 

第一學年結束，安德魯回到芝加哥的家，姐姐凱西和奧杜本的關係變得愈加緊張，安德魯隻想趕緊回學校。開學前幾天，凱西分享了一個秘密：奧杜本就是當年殺害母親的凶手。

 

19歲安德魯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天，放學看見洗衣店外都是人，警察抬出媽媽的遺體。幾天後奧杜本陪著他去洗衣店一點點清洗媽媽留下的血跡。為什麽，憑什麽，他自以為已經漸漸消化的憤怒又回來了。奧杜本是媽媽死後除凱西外唯一的家人，他怎麽可以做了這麽殘忍的事還裝作若無其事和姐弟兩在同一屋簷下生活。

 

安德魯提出報警，凱西慌忙攔住，對於母親之死，她和奧杜本互為對方不在場證供。凱西說如果警方把奧杜本抓了，自己也逃不了。“你必須做。”“做什麽？”“給媽媽報仇，把他殺了。”

 

失魂落魄的安德魯回到學校，兩周裏凱西給他打了66通電話。“你必須做。為了我們家族你必須做。”

 

1993年9月25日晚上7點，凱西給奧杜本打電話稱自己車壞了，讓奧杜本載自己一程。奧杜本不知道的是當天安德魯從羅德島飛回芝加哥，凱西開車把弟弟接回自己和奧杜本新買的房子。凱西再三叮囑：“這是為了媽媽。”她遞給安德魯一個紙袋，裏麵是一把槍和返回羅德島的單程機票。安德魯靜靜地等在漆黑的車庫裏。

（1639 N Hermitage Ave.）

奧杜本進來取車，打開燈。安德魯麵對他站著，手裏舉著槍。槍響了兩聲，安德魯拿走奧杜本的錢包，開著他的車離開。

 

凱西被檢方以謀殺奧杜本的罪名起訴，已經逃到外地的安德魯給姐姐匯了$15,000交保。5天後警方在達拉斯機場因懷疑安德魯涉毒將其扣押。安德魯同意警方搜索他隨身行李。警方把發現的$56,700元現金交給毒品檢驗科檢查，安德魯等在一旁。警方假稱鈔票毒品反應呈陽性，為安德魯機票改道芝加哥。飛機一降落，芝加哥警方即帶安德魯回警局協助調查奧杜本之死。安德魯很快就向警方坦承了作案全過程。

（凱西和安德魯）

凱西在庭審開始前失蹤了，陪審團仍於1995年判處她謀殺罪名成立；安德魯沒有選擇陪審團。

 

1996年初全美通緝要犯播出了凱西的案子，3月受不了精神壓力的凱西離開新交的男友，在火奴魯魯向警方自首，稱自己無罪。

 

安德魯被判100年監禁，後減輕至80年，他最早可於2034年申請假釋。安德魯托朋友和關在另一監獄的姐姐凱西聯係，凱西回話說：以後再也不要和我聯係，我不認識你也沒有弟弟，讓我一個人呆著。

 

（凱西和安德魯被捕前）

（2017年，凱西）

（安德魯）

[zhige]

亞洲文化中的重男輕女、傳宗接代思想是很可怕的。

[noexit]

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