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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有你(8) 花屋疑雲

(2021-03-19 10:30:58) 下一個

一米之距,雨蝶拉著我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

或是我的滿臉疲憊讓她不忍斥責,才剛因我回國未向她通報的滿腹怨氣已煙消雲散。

“算了,這個時候就不跟你計較了。才剛俊澤都告訴我了。”

“俊澤? 你們認識?”

“小傻瓜,你不記得了?他可是我師兄,法律係的。我們學校有名的大帥哥,大學的時候,你不是還到我們學校看過他的籃球比賽嗎?”

哦……我這才恍然大悟,難怪看他眼熟。

“好了,節哀順變。選墓碑嗎?我來幫你!”雨蝶揚手幫我捋平額前吹亂了的短發。

才剛平息了的情緒再次被喚醒,我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雨蝶一邊幫我擦淚,一邊低聲安慰。華輝則在一旁冷眼觀看。

雨蝶是我的同學加閨蜜。她素雅清麗的氣質如同冰山上的雪蓮花,給人一種超自然的純淨美。她、苑傑和我在一起度過的青蔥歲月終身難忘。從小學到中學,我們三個形影不離,被同學戲稱為一王兩後。後來我和苑傑考入同所大學,我讀財務,他學管理,而雨蝶則考入隔校的新聞專業,畢業後,她在一家娛樂報社擔任專欄記者至今。

華輝走過來與雨蝶打招呼,因我的緣由,他們以前曾見過幾麵。

自我小學父母離異後,華輝的母親便嫁給了我的父親。華輝母家家境闊綽,他從小養尊處、揮霍無度,又長著一張迷死人不償命的帥哥臉,從少年時代便閱女無數,終日踩著因他而起、碎了滿地的玻璃心悠閑自得。

他從來不相信這世上有愛情兩字,在他的字典裏,愛情等同於性愛,我們因此而起的數次爭辯並未使我們說服對方。我同這位異父異母的哥哥相處還算是融洽,偶爾的爭吵絲毫沒有傷及我們兄妹情誼,相反,與他母親客套的表象下所隱藏的隔閡感使得我對這位繼母始終敬而遠之。

在俊澤、華輝和雨蝶的幫助下,父親的後事總算處理完畢,而我回美的日子也為期不遠。

這些日子我都住在市中心的公寓裏。5年前,博軒父母把這棟3室2廳的公寓作為婚房送給我們。我們出國後,有鍾點工按時來打理這套閑置的空房。

窗外,晶瑩的雪花紛紛揚揚從天空中飄落下來,就像扇動著美麗翅膀的白蝴蝶,舞姿輕盈優美。屋內,我手忙腳亂地收拾行李,雨蝶則在旁隨意撥弄著七零八碎的郵件,兩個小時後她我送去機場。

重要的郵件都會直接發到博軒的電子信箱,這些花綠的廣告我通常是直接扔掉的。

“哎喲,還鮮花傳情呢。看不出來你家博軒還挺浪漫的。”雨蝶一邊搖晃著一份花綠廣告,一邊衝我擠眉弄眼。

“說什麽呢?”我好奇的臉貼了過來。

精美的廣告中夾著一份賬單。“薔薇書屋”,四字書名赫然紙上,清瘦的柳體字如同書名本身一樣妖嬈多姿。

這定是家小型花屋。賬單上共有5筆購花記錄,時間是上月,尚未付款。

我一腦子霧水,博軒買花做什麽?他從沒給我送過花啊……

他浪漫又有些男人的小虛榮,對小他5歲的我向來溺愛有加,他以各種名目送給我的鑽戒項鏈不計其數,他從不送花,他曾自嘲自己是完全不懂花語的花盲。倒是熱衷園藝的我會經常買花回來,插成各種漂亮的造型送給他。

博軒上個月在中國,既然花店賬單送到了公寓,博軒定是買主。他為何要買花?這花送到了哪裏?

“呦,這花店也太黑了吧!”雨蝶忽然氣憤地嚷嚷起來。“你看看,你看看,天價啊!金子做的花瓣不成?苗苗,你去跟他們理論,別讓你家洋博士成了冤大頭……”

我定金看下去,每束薔薇花竟高達500元人民幣。

我心裏七上八下的,一種不好的預感襲身而來,好在無端的胡亂猜疑剛一貫入腦海,便被理智推出門外。源於對博軒百分之一百一的信任,我立瑪對自己俗爛透頂的八卦猜疑嗤之以鼻。不過既然款未付,我不妨以付款為由來探探店家的口風。

我若無其事地對雨蝶嫣然一笑,拿著賬單溜進了臥室,關門掏出手機,站在窗前,望向滿天的飛雪,撥通了花店電話,

“請問是薔薇書店嗎?可以電話付款嗎?”

“當然可以,請問您的賬號是?”

聽了我的賬號,對方傳來了長久的沉默,漫長等待後,對方終於開口了,

“對不起小姐。我們與客戶有保密協定。未經客戶允許,我們無權受理與客戶帳戶有關的任何操作。”

剛才滿口答應,現在又矢口否認。店家一般隻管收錢,誰來付款又有何不同?

店家的閃爍其詞引起了我的警覺,可緊湊的行程使我無時間和精力在此事上耽擱。

回美後我調整狀態,迅速投入宏達的審計工作中。可盡管拚盡全部火力,進展卻不盡人意。

這已是宏達審計的第四天了,年前我便為他們建立了文件夾,羅列出審計所需的財務憑證,可至今為止,我們收到的材料寥寥無幾,和江心瑤數次電話督促卻成效甚微。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財務數據和憑證,審計工作根本無法開展,這勢必影響到審計報告的按時簽發。

別無選擇,唯有親自會會這位年輕的財務總監。我們約好明日上午十點在宏達公司見麵。

我一早從家出發,在路窄車稀的郊外路上開了約兩小時後,車子停在一幢三層樓高的磚麵紅樓前。我仰頭望向樓頂,用鐵架支起的“宏達家具”鍍金字在陽光下閃著微光,下麵還有一排斜體英文注釋。

在前台小姐引導下,我來到了二樓會客廳,在漆亮暗盈的談判桌前坐定。小姐奉上茶水後離開。

我環顧四周,房間不大,簡潔清爽,水墨國畫窗簾遮陽,敦實紅木家具雕刻精細,盡現中國傳統的浮華與富貴之氣。

敲門聲響起,我起身回頭,一張帶著禮節性笑容的年輕容顏映入眼簾,女孩大大方方,伸手自我介紹,

“林小姐吧,我是江心瑤,幸會!”

我回禮後她繞過桌子,坐到了我的對麵,我麵無聲色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孩,

明眉皓齒,皮膚白細,亞洲人罕有的高挺鼻梁使得整個臉顯得錯落有致,不長不短的發型,有幾縷散在額前,幹練中不失嫵媚。藍色紀梵希職業套合身得體。

不看則已,這仔細一看,我立刻認出她正是上回宛傑在機場等的那個女孩……

我心裏一沉,倒吸口涼氣。太倉促了,我居然忘記核查公司法人了!

難不成,難不成這是宛傑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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