歎往事如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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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2-06 11:16:58) 下一個

“根並荷花”解

 

  “根並荷花”解
  荷花,在中國古代文化中品位極高,有“君子”之稱。亭亭玉立,風骨風姿盡占。荷花立身池塘水中,清香遠豔,隻能心賞而不可親褻。
  雖為花,卻有鬆品竹韻,並不全憑籍新鮮色香以誘人,是為清品。
  相形之下,牡丹豔而富貴,卻有迎合世俗之嫌。故合寶釵身份。杏花與杏林、杏壇相關,意味著濟世之才,合探春氣質。梅花是李紈虛占,其實這位青年寡婦倒沒有多少梅花的傲氣和香雪氣,但有孤潔在。餘者閑花,輔佐之意也。
  在《紅樓夢》一書之中,名花各有主,第六十三回“壽怡紅群芳開夜宴”,通過製花簽行酒令,作者已經將她們的名份派定。
  而荷花,在《紅樓夢》全書中卻沒有正麵出場。
  “根並荷花一莖香”,在太虛幻境中是香菱冊子上的詩歌首句。
  那麽有沒有人物象征荷花?誰是這一莖荷花呢?
  我的答案是,《紅樓夢》當然不可少荷花,而且占據書中重要位置。那位與荷花相對應的人物,就是“十二釵”之首林黛玉。
  且看,“黛玉默默地想到,‘不知還有什麽好的被我掣著方好。’一麵伸手取了一根,隻見上麵畫著一枝芙蓉,題著‘風露清愁’四字,那麵一句舊詩,道是:
  莫怨東風當自嗟。
  注雲,‘自飲一杯,牡丹陪飲一杯。’眾人笑道:‘這個好極,除了他,別人不配作芙蓉。’黛玉也自笑了。“
  這裏將“牡丹”寶釵作為陪襯,可見“芙蓉”地位之高。
  荷花又有別名為“水芙蓉”。
  秋天遊大觀園時,黛玉又說,她隻喜歡李賀詩中“留得殘荷聽雨聲”這一句。可見愛荷愛到殘荷。殞殘之際,也挺拔池中,風中歎息,情歸大地。
  這都是虛筆,都是補筆。那麽說明黛玉是荷花的“正筆”在哪裏呢?
  警幻仙冊詩雲“根並荷花一莖香,平生遭際實堪傷”。
  這第二句,不用解釋,幼時被拐子帶離了溫馨爾雅之家,痛煞父母,一個好端端的家從此敗落。而她自己則被賣來賣去,最後落在了無行無德的薛蟠之手。
  而第一句“根並荷花一莖香”作何解釋和推衍呢?
  對此,續作者高鶚無甚說頭。他已經丟開此筆伏線。也無力引導下去。後世論者也尚未顧及。
  須知《紅樓夢》一書無虛設之語,不可能隻是一句空頭讚頌香菱的話。
  《紅樓夢》中有荷花,以及“誰是荷花”,已經有案可查。
  而香菱所“根並”之“荷花”,乃是黛玉。非她莫屬,必須落實在她身上。
  《紅樓夢》開宗明義,最先出場的正經人物,一個是“十二釵”之首黛玉,一個是“副十二釵”之首香菱。香菱的根在第一回“甄士隱夢幻識通靈”, 黛玉的根在第二回“賈夫人仙逝揚州城”。
  香黛二人,俱出自“書香之族”,籍貫都明點是“姑蘇”。這就是“根並荷花”之來由。
  而書中十二釵以及上下多少女孩,無一是如此明白的來處。李紈、寶釵寫的是金陵籍人,三春姐妹名在京都,性情與金陵來人無二。二位姑蘇小姐,卻都列於金陵裙釵之榜首。
  林黛玉不僅在開卷第二回中就與甄英蓮——香菱同時出場,並且她與香菱同命。其父林如海雖為宦海官員,卻是探花出身的書生,故於世事單純極矣,亦如甄士隱。而尊貴的黛玉亦如被賣入薛家的香菱,是無依的。
  她們才是同一品格的清香、正香,這就是書香。一切香之正品。出身極雅,家世極清,品性極幽,姿容極佳。所以說是“一莖香”。
  香、黛各自的家庭、家風、家父之為人,並與林下奸雄賈雨村之相處關係,竟如同葫蘆畫瓢一樣類同,其狀況、氣氛、細事簡直有雷同之嫌。
  甚至,香菱、黛玉二人,皆有在幼年被和尚要求化去出家的事情。
  他們二位的父親,甄士隱與林如海,都是在賈雨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以儒雅之風,古道熱腸,主動地給予他最周到的資助和權門依仗。
  而賈雨村對此二位則亦都是掩藏其奸詐之性,以渾然不覺之態,來承接這他渴望已久的機遇。並同樣此後對二位遺下的千金小姐,不管不問,昧心昧肝。
  那甄士隱與林如海,亦都在資助賈雨村之後,女兒就離去了。
  香菱被拐,黛玉則由外祖母家接走。女兒一走,則一個出家無跡,一個猝然病逝。於是二位姑蘇小姐,亦幾乎同時在這人世上就沒有了親人。
  這樣踩著影子走路的描寫,在豐富磅礴的《紅樓夢》中是絕無僅有的。而且就並列在一開頭的一、二回中。不可能是一開頭作者就江郎才盡吧?不可能是一開頭就發生錯亂失誤吧?更不可能第一、二回就文稿拚湊吧?
  這是作者蓄意而為的。就是要她們“根並荷花”,同發“一莖”幽香。
  香菱乃黛玉身世之影子,而晴雯為黛玉性情之附線。黛玉“十二釵”之首,香菱“副十二釵”之首,晴雯為“又副”之首。
  《紅樓夢》之神秘氣味,也在於它總帶著一種“雙影“的描寫效果,似暗示,如隱喻,作預兆,證前緣。使得一種生命的生存,個性和精神的生存,獲得多種方式,多個幻象,以及多發性的啟示。
  有賓有主,賓主之間,濃淡相映。同而不合,合而不同。仿佛水墨國畫,於點墨輕重間,竟為雲石之別。俱為墨色,不用五色之亂,反韻節層次清明。
  此書第一回、第二回中,寫出香菱、黛玉身世,她們的父親,香黛同屬清純慧女;同時一枝筆,又寫出賈府、甄府,同樣家勢,同樣子弟,賈寶玉與甄寶玉,同屬奇詭秉性。
  以賈雨村為串線,貌似流水,實則已經完成了兩個“套中套“的內容。使此書一開首便已顯現出“鏡花水月”之風采風格,“風月寶鑒”的雙麵意味。
  菱角與荷花,俱屬於清冷之物,卻可互相作伴。故書中特別安排黛玉竟教香菱學詩,且毫無驕矜之態,竟是狀如姐妹也。
  特引一段:
  黛玉笑道:“共記得多少首?”香菱笑道:“凡紅圈的我都盡讀了。”黛玉道:“可領略了些滋味沒有?”香菱笑道:“領略了些滋味,不知可是不是,說與你聽聽。”黛玉笑道:“正要講究討論,方能長進。你且說來我聽。”……
  湘妃子之誠懇親切,香菱之快樂與遵從,通篇未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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