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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煙雲: “低標準” 大饑荒六十年祭

(2019-06-14 14:04:57) 下一個

這次回國,有幸見到兒時鄰居華姨。小時候鄰裏之間親如一家,父母工作繁忙,一出差就把我交給華姨照看。華姨如今雖年已八十,卻仍然口清耳聰,思維敏捷。說起家鄉六十年前的“低標準”大饑荒時期,華姨還心有餘悸。忍受著巨大的痛苦,華姨還是堅強地回憶出這段傷心的曆史。

“一晃就是六十年了。再不把這段曆史記載下來,說不定就永遠沒有人曉得了。”

華姨出生在成都平原的一個小村莊,有2個姐姐1個妹妹。1958年華姨去讀中專後,家裏就隻剩下妹妹與父母同住(2個姐姐此前已經離開家鄉參加工作)。

1958年初華姨村裏實行公社化製度,收繳各家糧食,開集體食堂,“人人敞開肚皮吃”,浪費不少糧食;農民參加集體勞動,工作積極性降低,“出工不出力”,產量降低。但是村幹部們虛報產量,將數十畝地裏的水稻移植到一處,上麵可以站小孩,號稱“畝產萬斤”。還有就是大煉鋼鐵,收集各家各戶鐵製品,回爐融化成坯,消耗大量的勞動力。

1959年領導要求深耕土地,燒柴草燻土(在深挖出的土地裏燒柴草,然後將柴草灰深埋地下,據說可以大大提高產量)。夏季土地基本上沒有出產,十月份以後集體食堂糧食告絕,不再開門;農民家中無糧,沒有飯吃,就隻能去偷吃秧苗種子,然後是樹皮草根,甚至觀音土。59年底村裏開始有農民餓死,60年餓死的更多。

華姨家裏,父母妹妹早已斷糧,餓得全身乏力,口吐酸水;妹妹到處挖野菜草根,再加上在城裏工作的姐姐帶回家的錢/糧票/奶粉,勉強度日,總算是沒有被餓死(那時候即使有錢/糧票,也很難買到糧食)。華姨60年9月中專畢業,被分配到鄰縣的一個工廠鉗工車間工作,每月工資28.5元,配32斤糧食。華姨每天盡量省下饅頭,掰成小塊曬幹。妹妹每兩個星期一次,走路20裏,到廠裏將華姨節省下的饅頭幹帶回家。華姨父母妹妹就這樣熬過大饑荒。

後來,幸存的農民慢慢開始利用房前屋後邊角地種菜種糧,養雞養鴨;村幹部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再完全製止。1962年以後自由市場興起,農民們終於抓住“資產階級的尾巴”,把自己從大饑荒中救出。

““低標準”不是因為三年自然災害、蘇修逼債嗎?”

“那幾年我們村並沒有什麽極端天氣、洪災旱災、蟲災地震,哪裏來的自然災害?土地出產那麽低,拿啥子還蘇聯?”

“大家就心甘情願地去餓死?沒有人鬧事?”

“經過那麽多年的政治運動,哪個敢開腔?連村幹部都沒有吃的,鬧有啥子用處?再說,那時候餓得凶,根本沒有力氣去鬧。”

“62年以後“低標準”結束,是因為政府的糧食救助嗎?”

“我們村的農民沒有從政府拿到任何糧食,連一顆米都沒有。”

“有村幹部餓死嗎?”

“村裏掌權的那幾個,沒有一個餓死的。有村民看見他們晚上偷偷煮飯吃,大家懷疑那些糧食都是從公共食堂裏拿的。”

1959-2019年,六十一甲子,願逝者安息,願中華大地不再重演此類悲劇。

 

注:

華姨祖父有4兒3女,大饑荒前祖父母已經過世,3個女兒也都已經出嫁。

二爺與二娘在大饑荒前過世。無子。過繼子與妻生1兒1女。大饑荒開始時有4人(過繼子與妻、1孫兒1孫女),過繼子與妻死於大饑荒。(大饑荒期間死亡:2/4人)

三爺與三娘有4子3女,大饑荒前3個女兒都已經出嫁。大饑荒開始時有11人(三爺三娘、4子4媳1孫兒),三爺三娘、次子次媳死於大饑荒。(大饑荒期間死亡:4/11人)

四爺早年被國民黨抓壯丁,下落不明。有1子1女。大饑荒開始時有3人(四娘、1子1女),四娘死於大饑荒。(大饑荒期間死亡:1/3人)

七爺與七娘(華姨父母)生4女,大饑荒前3個女兒已經出嫁。大饑荒開始時有3人(七爺七娘、1女),無人死於大饑荒。(大饑荒期間死亡:0/3人)

華姨這些近親在1959-1962年間的大饑荒期間總共死亡7/21人。

華姨村在1959-1962年間的大饑荒開始時人口約100,死亡約20-30人;但是現在已經無法準確回憶出當時的每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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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黑貓-警長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紅塵煙雲' 的評論 : 饑餓或營養不良隻是浮腫的一個次要因素。人在長期饑餓中會變成皮包骨,這是必然的,是一種自然現象也是自然規律,已經有大量事實來證明這一點。60年代中國沒有出現大量的皮包骨,所以不可能發生大規模餓死人事件。其邏輯是

A --> B, Not B --> Not A

在中國遲至70年代都存在許多逃荒的,這個事實是許許多多人都知道的。

紅塵煙雲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黑貓-警長' 的評論 :
解放前老百姓可以逃荒,解放後有幾個敢?
你有50-60年代在農村生活的親戚朋友嗎?有沒有跟他們談過?
紅塵煙雲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黑貓-警長' 的評論 :
這是1945年發表在JAMA的文章。人體浮腫是饑荒的一個重要症狀。你可以在網上查到。


May 19, 1945
NUTRITIONAL EDEMA
JAMA. 1945;128(3):207. doi:10.1001/jama.1945.02860200047014

Abstract
A characteristic edema appears widespread during war and famine. This war is not an exception. None of the usual designations, as famine edema, war edema, hunger edema and nutritional edema, express adequately the nature of the disease. Until recently biochemical and nutritional knowledge has been inadequate to determine a more specific cause than nutritional deficiency.

The relationship of lowered blood protein to the development of edema was pointed out by Starling in 1896; the protein factor has received increasing attention in the last decade. Edema from lack of thiamine occurs in the wet type of beriberi. One or both of these factors may be involved in the development of the edema observed during famine.

In some persons with this edema the serum protein was determined1 and an average value of 5.39 per cent was found, compared with 8.07 for the normal or average. Other reports describe only the presence

黑貓-警長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紅塵煙雲' 的評論 : “w99sf姥姥那裏的具體情況我不知道,但是,任何人都可以想象到健壯漢子每天的能量需求比老弱病殘要大很多。突然缺糧,死亡率更高(當然,我沒有這方麵的數據證明) ”

送你三個字:想當然!
黑貓-警長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紅塵煙雲' 的評論 : 如果你在中國呆過,尤其是在南方呆過,你應該知道逃荒的是常見的。
黑貓-警長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紅塵煙雲' 的評論 : 請問納粹集中營裏的難民缺不缺蛋白質? 日軍俘虜營裏的俘虜缺不缺蛋白質? 非洲饑民是否缺蛋白質? 中國49年以前的饑民是否缺蛋白質? 為什麽他們當中沒有那麽多的浮腫/水腫? 所以60年代的中國人肯定是特殊材料製成的,除此之外無法解釋。

許多厭食症患者幾乎什麽都不吃,她們肯定缺蛋白質,但她們幾乎沒有浮腫的。至於她們是什麽樣的,自己去搜吧,自己看看極度饑餓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另外,科學解釋要有實際檢驗。顯然,缺蛋白質一說經不起檢驗,所以它不可信。
紅塵煙雲 回複 悄悄話 人們一般認為餓了之後會瘦,怎麽會浮腫呢?其實這是因為在饑餓狀態下,身體仍然需要大量的能量,首先是使用我們體內的糖分,然後是脂肪,最後就是我們的蛋白質了.那麽在長期饑餓的狀態下,我們可以想見,蛋白被大量的消耗成為能量,體內缺乏大量的蛋白質.
下麵再講一下浮腫的生成.浮腫是因為機體組織中水分積聚所致的局部或全身腫脹.我們細胞內外的水分的調節除了靠液體濃度外,還有一個晶體滲透壓在起作用,而蛋白質就是產生晶體滲透壓的物質,它可以幫我們將多餘的水分從組織中轉移到血漿中,進而排出體外.因此我們對一些水腫的病人補充白蛋白,然後利尿,以排除身體內多餘的水分.結合以上兩點,我們可以看出,如果體內缺乏蛋白的話,我們組織中的水不能及時的轉移到血漿中,從而排出體外或再利用,隻能蓄積在局部或全身,導致浮腫.所以這就是為什麽長時間饑餓就會產生浮腫的原因.

作者:李文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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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複 '黑貓-警長' 的評論 : 水腫?納粹集中營裏的難民餓不餓? 他們當中有多少人餓成了水腫? 日軍俘虜營裏的俘虜餓不餓? 他們當中有多少人餓成了浮腫? 網上有許多他們的照片,你自己去搜一下,看看他們是什麽樣子。 當然網上還有許多非洲饑民甚至中國49年以前的饑民照片,搜一下看看他們是什麽樣子的。 再想一下,為什麽中國60年代沒有出現那樣的情景? 為什麽? 難道60年代的中國人是特殊材料製成的?
紅塵煙雲 回複 悄悄話 w99sf姥姥那裏的具體情況我不知道,但是,任何人都可以想象到健壯漢子每天的能量需求比老弱病殘要大很多。突然缺糧,死亡率更高(當然,我沒有這方麵的數據證明)

回複 '黑貓-警長' 的評論 : 笑話! 老弱病殘活下來了,健壯漢子餓死了? 老弱病殘會挖野菜,健壯漢子不會? 老弱病殘挖來的野菜不給健壯漢子吃? 撒謊也撒得太低級了點!

紅塵煙雲 回複 悄悄話 那時候政府為了限製農民隨便出走,設“流竄罪”,你不知道嗎?

回複 '黑貓-警長' 的評論 :
逃荒時還會管那麽多嗎? 還會顧及沒有“介紹信”嗎? 農村四通八達,拔腿就走,誰能堵的住?
黑貓-警長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w99sf' 的評論 : 笑話! 老弱病殘活下來了,健壯漢子餓死了? 老弱病殘會挖野菜,健壯漢子不會? 老弱病殘挖來的野菜不給健壯漢子吃? 撒謊也撒得太低級了點!

逃荒時還會管那麽多嗎? 還會顧及沒有“介紹信”嗎? 農村四通八達,拔腿就走,誰能堵的住?

多動點腦筋就知道這都是謊言!
w99sf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黑貓-警長' 的評論 : 那時出遠門要單位開"介紹信"。

w99sf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黑貓-警長' 的評論 : 那時出遠門要單位開"介紹信"。

w99sf 回複 悄悄話 我們那裏也餓死了不少人。聽我姥姥講,餓死了的大多是精壯漢子。老弱病殘每天在外麵挖野菜活下來的機會反而大些。

黑貓-警長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有一天我會' 的評論 : 守住村口? 農村有圍牆嗎? 沒有,那村口守得住嗎? 四麵八方怎麽守? 一天24小時都守? 那來這麽多人守? 稍微想一下就是不可能的事。
黑貓-警長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有一天我會' 的評論 : 請問餓死1/3的人,還剩下2/3,對不對? 這2/3都是幹部嗎? 不可能吧。那這2/3的人裏麵是否至少應該有一半不是幹部也不是幹部家屬,他們也都在挨餓? 1/3的人餓死了,這1/3的人應該餓成什麽樣子了?不知道? 那就請去搜搜納粹集中營裏難民的照片;搜搜日軍俘虜營裏俘虜的照片;搜搜非洲饑民的照片;搜搜49年前中國饑民的照片。 也就是說沒餓死的人裏麵至少一半應該是那個樣子的。可事實是什麽? 為什麽不是?!

多用腦子想想吧!
有一天我會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紅塵煙雲' 的評論 : 媽媽至今講到姥姥還是淚千行
黑貓-警長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不太' 的評論 : 水腫?納粹集中營裏的難民餓不餓? 他們當中有多少人餓成了水腫? 日軍俘虜營裏的俘虜餓不餓? 他們當中有多少人餓成了浮腫? 網上有許多他們的照片,你自己去搜一下,看看他們是什麽樣子。 當然網上還有許多非洲饑民甚至中國49年以前的饑民照片,搜一下看看他們是什麽樣子的。 再想一下,為什麽中國60年代沒有出現那樣的情景? 為什麽? 難道60年代的中國人是特殊材料製成的?

黑貓-警長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wyz1008' 的評論 : 不要激動,要實事求是。有什麽根據當時有大規模餓死人事件發生?
黑貓-警長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elfie' 的評論 : 楊繼繩的東西也能信?!
紅塵煙雲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有一天我會' 的評論 :
所以要回憶,要寫下來,要讓老百姓知道。
紅塵煙雲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elfie' 的評論 :
願中華大地不再重演此類悲劇。
紅塵煙雲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wyz1008' 的評論 :
這篇文章就是以事實來說話。
紅塵煙雲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xilaideng' 的評論 :
你是對的。華姨和中專同學們畢業時被分配到車間當成工人使用,後來大家據理力爭,幾年後才轉成幹部。
山鄉不仕 回複 悄悄話 所以後來有過"四清"。
xilaideng 回複 悄悄話 60年代如果中專畢業了,應該是技術員,工資約為37元。月工資28.5元的是工人的工資,32斤糧食也是工人的標準。女技術員糧食標準應該是每月27斤。
不太 回複 悄悄話 我是廣東山區的,記憶中那時公社把有餓到水腫的集中送到一個倉庫的地方, 不時有人過不了關,到60年底就沒事了。計每天一個過不了關, 那2萬左右的人有300多過不了關。
有一天我會 回複 悄悄話 最缺德就是村幹部,地方政府,因為要政績,怕影響他們的名聲和仕途,守住村口不讓人出去逃荒要飯,寧願村裏人餓死。各地的報紙新聞就知道說形勢一片大好。
如今的中國,還是一樣,反對意見,都被刪除,被屏蔽。百姓的真正疾苦,如何才能到達天聽?
有一天我會 回複 悄悄話 我家鄉1/3的人餓死,有些家庭死成絕戶,人吃人也有,心照不宣。幹部沒有被餓死的。我自己的姥姥餓死了,舅舅瀕死之際,媽媽捉到一些蝌蚪救活了他。
否認大饑荒的人造天譴!
東北人在加州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wyz1008' 的評論 : 他們沒有良心,不是人。
東北人在加州 回複 悄悄話 這些人的良心沒有被狗吃,因為狗都嫌他們臭,他們不是人。
東北人在加州 回複 悄悄話 這些人的良心沒有被狗吃,因為狗都嫌他們臭,他們不是人。
portfolio 回複 悄悄話 “那幾年我們村並沒有什麽極端天氣、洪災旱災、蟲災地震,哪裏來的自然災害?
———— 共匪邪黨欺騙世人“三年自然災害”。
elfie 回複 悄悄話 到YouTube裏麵搜一搜美國之音大饑荒紀實,新華社原高級記者楊繼繩的調查實例:
吃掉自己親生兒子,數月嬰兒的湖南一農民;吃死去的母親心髒,死後又被人吃掉的女兒。可怕,悲慘至極。
wyz1008 回複 悄悄話 現在文學城中還有不少人否認有荒期和大量死亡人,中國國內有學者說人不是餓死而是營養不良。 這些人的良心叫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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