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提琴

女兒拉大提琴將近十年，和鋼琴比，我不是那麽反感，因為沒有那麽多的衝突，就是私教，學校樂隊。暑假，她義工在小學教小孩子提琴，前兩天是最後一天。

第二天我一分鍾沒耽擱，就趁午飯時把提琴退了。

提琴是租的，我退琴時開玩笑問琴行，這麽多年我租琴，是不是可以給我一個總數。他隻是看了下電腦，說你們從一三年開始，花了不少錢。

我們都知道，我租琴的錢比那麽大提琴的價值高許多。

這根本不是算賬的事，我知道如果買了這把琴，女兒離家後，這把琴也是接灰。

女兒說，如果買了，她可以把琴帶到大學去，也許參加樂隊，或者上門課。我知道那是扯。我說，如果要用琴，可以在學校再租，或者買。

然後，我問她記不記得琴行邊一家必勝客？多年前，她的琴弦斷了，我帶她去琴行換琴弦，正好她在學校因為成績好，得了一張必勝客五塊錢的庫胖。

換完琴弦，我開車帶她找必勝客，轉了半天，找到一家非常小的必勝客。街角的一件小房，進去在牆角一張坐兩個人的小圓桌。這就是全部。

我們兌了庫胖，坐下來，我什麽也沒要，看著她吃。正是寒冬，外麵一片蕭瑟。

我對女兒說，我今天還完琴路過那家必勝客，已經改名叫PARKWAY PIZZA。我開著車經過，差點流淚，想起我們當年坐在裏麵的回憶，特別溫暖。

女兒也知道我為什麽動感情。

最近我們的關係有點僵，差不多冷戰。在我看來，她青春期的抵觸有點過分，吃完的酸奶，剩下的半碗方便麵放在她自己房間的桌上，滿屋子臭味。我就主動拿到廚房洗掉。

她從外麵回來，第一句話，總是，你又進我房間，不要進我房間。

這麽幾次下來，我這麽有耐心的人也受不住，心裏想的是，還有一個月，忍者，趕快走吧。

那天路過那間必勝客，我一下子想起了，那個可愛的小女孩，現在變成和父親吵架的大姑娘，眼淚一下子就湧進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