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落矽穀
有興趣地努力工作，感悟人生。
（二十六）少年又嚐敗滋味
在美國申請大學本科有很多模式：如提前申請ED（Early Decision）和EA（Early Action），很多學校有兩輪ED申請，ED1和ED2。 ED1的申請截止日期通常在11月初，錄取結果在12月通知。 ED2的申請截止日期通常在1月初，錄取結果在2月通知。如果ED1被拒，ED2可以再申請別的學校、或者進入常規申請模式即每年1月1日或者1月15日申請截止，錄取結果在4月左右通知。提前申請的學生基數較小、可以讓學校有機會看得仔細，會讓很多比較自信的高中生把他喜歡的學校用ED先申請。
原本以為安迪從事工程師的理工科道路。大概是當上高中學校報社主編後知道沃頓商學院比較難，他們高中有好幾年沒人被錄取。他也許是爭強好勝，他的提前申請ED居然是賓夕法尼亞大學的沃頓商學院。
沃頓商學院創立於1881年，是世界上第一所大學商學院、也是至今最佳的本科商學院，在全球商界處於“高山仰止” 的地位。本科生每年在全世界範圍隻招500-700人，錄取率為6%，很難考入！世界富豪巴菲特、特斯拉總裁馬斯克、美國前總統特朗普和他的女兒、萊昂納德·藍黛（雅詩蘭黛主席）、傑弗裏·博伊西（摩根大通投資銀行總裁）等很多傑出人才、名人富豪曾就讀於沃頓商學院。沃頓商學院為商界輸出了大量的精英，這些人才和他們離開沃頓商學院之後所取得的成就，共同織成了一張大網，幫沃頓商學院在商界樹立起了最顯赫的豐碑，長期蟬聯美國商業類院校之首。
在沃頓商學院讀書，學生能夠接觸到世界最頂尖的商業學者、管理學者，能夠獲知最前衛的商業思想和管理思想，能與世界上最聰明的商業精英為伍。更重要的是，能夠在複雜的課程設置中不斷磨煉學生的頭腦，傳遞給學生不同於其他人和讓學生形成一種獨到的思維方式。這種建立在學習、實踐、創造和繼承基礎上的獨特的思維方式，構成了沃頓人不同於其他人的特殊價值。在沃頓商學院就讀，僅僅在第一個學期，學生們就要被分成小組，派往費城的中小企業進行調研和實習，並對他們看到的問題進行分析和解答，為這些企業提供智力支持。沃頓商學院不斷提醒學生，一定要擺脫商業課本的桎梏，盡量去發現那些別人沒有發現的問題，盡量去想那些別人想不到、沒想過的解決方案。
沃頓商學院本科四年，學生一共需要上30門課以上，這其中必修課隻有三分之一，其他多為選修課。這讓學生可以靈活地安排自己的學習重心，給學生完全的學習自主權。在那十幾門必修課裏麵，沃頓商學院的教授們則集中傳授給學生們屬於沃頓教育核心的商業思維方式。
可以想象沃頓商學院幾乎是所有對商業和財富感興趣的青年學子心中的聖殿。安迪在9年級就對沃頓商學院感興趣，在放春假、我們全家去新西蘭度假時，他抽空自己申請了沃頓商學院的夏令營，並在那個夏令營學到很多東西。10年級和11年級也都申請到了沃頓商學院的夏令營，但由於新冠疫情，隻能在家做網上的活動和夏令營的互動。
大學申請過程是對高中畢業生的研究能力、分析選擇能力、思維能力以及表達能力等等綜合能力的全麵洗禮。很多大學會給高中11年級的學生發傳單，推薦自己的大學。11年級的高中生也開始利用各種工具獲得幾十所甚至上百所大學的資料，由於新冠疫情，安迪他們不能去大學訪校、與招生官麵談，就通過學校網站、各種評級機構獲取信息，然後對這些資料進行分析比較，找到自己喜歡和適合的學校，再按照這些學校的要求準備申請材料、製定申請策略、全麵推銷自己。
我們感覺安迪本身裝著的是一個電子工程師的衣缽，要去學商務就有些跨度，盡管他自學了很多與商務有關的課程，AP考試也是A。但要報考商務最難進的是賓大的沃頓商學院，還是有隔行如隔山的距離的。他剛學會打麻將沒多久就學會做大牌，平時打牌時他也常常劍走偏鋒。我們沒有勸阻他，敢於拚搏是好事，讓他拚搏一下，失敗了也沒有太大損失，後麵還有常規申請的機會。
真的到了具體準備申請沃頓商學院的ED時候，安迪還是有很大壓力的，擔心如果被拒就失去其它學校ED的機會，也擔心常規申請沒有中意的大學，就問他媽媽：如果沃頓商學院被拒、其它好學校也錯過機會，能不能在家複習（GAP）一年、再重新申請好的學校？此時的安迪就像一隻小鳥看著隔著一灣淺水的水田對麵的美麗的樹林，想飛過去，但又怕飛不到而掉在水田裏，問鳥媽媽：能不能在它摔下來時、如果自己不能遊回來，媽媽能不能從水裏把它撈上來？夫人很爽快地答應了他的請求，因為夫人對GAP Year很讚同、尤其是大學快畢業還沒有想好做什麽工作時可以GAP Year做一些嚐試的工作，知道自己喜歡什麽後，再回學校完成學業，然後畢業、就業。
想要就讀沃頓商學院，除了需要優異的考試成績，還要有被麵試官看重的潛在的資質。安迪遞交申請後，隻收到一次視頻麵試機會。我們提醒他商學院的學生視頻麵試須要什麽樣的著裝，他按著自己的想法穿了一件白色襯衫。
他們高中報社有4個主編，其他3個是女生，她們的ED很快都很順利的下來了，都是藤校，如斯坦福、Yale等，她們發榜較早幾天。這種在他剛開始申請時沒有料到的同伴壓力（Peer Pressure）使得安迪頓感壓力倍增。沃頓本來是12月15日發榜、因故推遲到12月16日下午4點（美東時間晚上7點）發榜。他的升學顧問在15日晚上沒有等到我們消息就主動打電話給我們、先入為主地安慰說：“沒有辦法，亞裔小男孩申請藤校就是比亞裔女孩困難很多！沒關係，繼續申請常規模式”。原來在她心理早有這個思想準備了，知道這是不容易申請的。
12月16日那天是安迪他們期末考試最後一天，也是學期的最後一天。下午4點整，安迪有些緊張，檢查了電子郵件，沒有沃頓商學院的任何郵件。不敢一個人上沃頓商學院的網站去查，讓他媽媽陪他一起，當他看到被拒的第一眼時，他像是早準備好了似地安慰媽媽：“我沒事！”，然後就沉默了10多分鍾。在這10多分鍾裏，他的手機電話響個不停，他沒有接電話、用他自己特有的方式、不停地用手來回按抹著大腿麵，安撫自己的情緒。10多分鍾後，他開始接朋友的電話，告訴他們自己的沃頓商學院被拒，說自己現在沒事，謝謝大家的關心。
人在挫敗的時候，心理會出現微妙的變化。以前一直有一個大的目標時，其它目標會有些模糊不清、甚至有拖延的現象。一旦失去大的目標，其它的目標就會變得相對清晰起來，對有些目標就會背水一戰、發揮出平時沒有的潛能。安迪忽然覺得有些學校以前不是很重視的、現在還是應該好好申請一下，就和他媽媽說：“聖誕節不想去夏威夷度假了，想好好多申請幾個學校”。夫人知道孩子的心理，就像他剛申請沃頓商學院時一樣的心情，他這是在搜尋各種可能的利用條件，尋找最大緩衝空間，來實施自己的計劃。他就像掉在水田裏的小鳥，想著各種鳥媽媽能救他的方法，是用小船、水桶，還是繩子、長杆，後來發現隻要借助於一片大的樹葉，它會自己遊回來的。於是夫人就說：“好的，我在家陪你，我也不去度假了”。她知道他會安排好時間、抓緊申請，聖誕節會如期和他2個姐姐一起去度假的。他這是在做計劃時，設法考慮最大的運用空間和條件，然後會作出適當的剪裁和取舍。
下午5點多鍾，我在公司上班，夫人告訴我安迪被拒的結果後，我也替他難過。想了一會、用中文送了一個message給安迪：“一個人不要看他18歲進了什麽大學，而是看他38歲過上什麽樣的生活，人的能力最重要”。怕他中文不能全理解，我又用Google把它翻譯成英文送給他：“Do not look at man at his 18 years old going into what kind of the college, but to look at his 38 years old lives what kind of life. The capability is the most important ability.”
我下班晚上7點多鍾到家時，家裏陸陸續續來了10多個同學，每個人帶著包好的禮品，他們在前一天就安排好了在我們家打台球、乒乓球等，過後是互相交換禮品。期間我聽到安迪的陣陣笑聲，讓我感到非常欣慰。原本他們計劃玩到10點鍾，陸陸續續直到晚上11點才全部離開。
同學們走後，安迪又回到他的讀書間，繼續申請大學的流程。我和夫人說：“這一次他情緒好像轉變得很快，是早有思想準備了？當天就沒事了？！”夫人對我說：“他是強顏歡笑，他已經努力過了，還是我們做父母的能力不夠，沃頓商學院不僅看孩子的能力、還看家長的能力和實力”。
第二天安迪學校開始放寒假，下午安迪和往常周五一樣繼續去眼鏡店工作了。
12月20日晚上9點多鍾我出差回家時，發現安迪的讀書間有生日氣球等一係列慶祝生日的用品和裝潢。夫人告訴我：上午安迪的一個同學打電話給她，說要她配合給安迪一個surprise生日party。下午夫人把安迪騙出家門到健身房去鍛煉身體，學校報社的其她3個主編來到家裏布置、裝潢，晚上給安迪的surprise生日party才剛結束沒有多久。
12月22日安迪如期和我們一起從聖何塞出發到夏威夷度假，2個姐姐當天分別從紐約和維吉尼亞飛到夏威夷，與我們在那裏匯合。度假期間，2個姐姐就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和安迪說說笑笑、把旅店房間的辦公桌和一切有利於安迪用電腦的條件讓給安迪，盡可能節省安迪的時間，讓他抽空完成新增加的大學申請。
法國作家萊昂·布洛依曾寫過：“人們心中有著尚不存在的地方，痛苦會進入那些地方，使之能夠存在”。敢於奮鬥和闖關的弄潮兒，痛苦進入心中，綿延如山丘、甚至拓展成多維空間或世界、最終擴大了胸懷。海闊任魚躍，天空任鳥飛。比山丘更寬廣的是大海，比大海更寬廣的是天空，而比天空更寬廣的是勇敢的、久經鍛煉的弄潮兒的胸懷。
人生有些機會是可遇不可求的、或是時不再來的，安迪在他合適的年齡階段，不失時機地、冒著失敗的風險、勇敢地嚐試了錄取率很低的沃頓商學院。他是一個弄潮兒，他已經努力了，雖然失敗了、但雖敗猶榮。
失敗本身不是成功之母，經曆失敗能坦然麵對、勝不驕敗不餒，並能從失敗的痛苦中挖地三尺、總結經驗和教訓，深度思考，由痛產生思想，才是成功之母。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