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落矽穀
有興趣地努力工作，感悟人生。
（十四）少年初嚐敗滋味
如前文所述：經曆過大女兒的大學申請過程，以及她畢業後的工作情況，我們覺得沒有必要非得辛苦地從小學、初中就開始讓孩子苦讀。在美國，任何時候，任何人隻用明白過來，開始有興趣的努力學習或工作，都有很多成功的機會。所以後來我們對2個小孩在小學和初中的學習成績就沒有那麽關注，初中階段隻是設法尋找和培養他們有用的興趣。
在我印象裏，小學和初中畢業時，好朋友大家互相手搭肩、圍成一圈，都不知道各自的成績，大家你好我好，互道鄭重就畢業了。
安迪的數學成績平時是不錯的，但考試時他認為考試成績沒有用，就不太認真，初中畢業時，幾何成績為B+。初中畢業的那個暑假，以前從來不主動的安迪，受到朋友的影響，暑假他想報Harker的暑假課程《代數2》和《計算機軟件編程》，這樣高中一開學他就可以跳級學微積分。起初他媽媽不太同意，擔心他數學學的不紮實，也擔心他跳級後會和二女兒一起上課會傷她的自尊心，所以我們家長並不著急他的報名。但我們也第一次感覺安迪自己要努力了。
矽穀灣區的暑假課後班非常緊俏和火熱，報名日打開時需要刷屏搶位。好不容易報上安迪喜歡的Harker學校，然而Harker學校對學生的平時成績要求較高、一定要是A或至少A-，因為初中畢業時幾何成績為B+而拒絕了安迪《代數2》、而隻接收安迪的《計算機軟件編程課程》。期間夫人和安迪都給Harker學校寫郵件求情，說明安迪平時數學很好，隻是最後考試沒有重視，但很多次郵件來回都沒有用。安迪才第一次知道了GPA的重要性，因為一個B+讓巳報好名的代數課飛了。
按以往小學和剛上初中那會兒安迪的情形，他可能就放棄暑假課程《代數2》的學習了，但這次他堅持要找其他的學校，自己不停地在網上尋找。夫人發現另外一個私立高中提供這個課程，於是在規定的報名窗口時間內刷屏，結果因為不知道報名競爭激烈的程度、速度稍慢一點沒有報上。看起來安迪這個暑假不能和他最好的朋友一起參加《代數2》夏令營了，這對他打擊很大，他也意識到學習成績非常重要。
少年初嚐敗滋味，安迪非常難受和著急。以前很多需求，父母很容易就會滿足，這是第一次覺得這麽難。本以為這下他終於可以放棄了，然而這次挫敗，也似乎逼出了他“越挫越勇”的特性出來，非得要他媽媽繼續再找。看到他那麽難受和態度堅決，夫人不忍心又開始繼續尋找。終於發現還有一所離家較遠的私立高中報名還沒有開始，等到開放報名的那一天，她早早坐在電腦前、打開報名軟件，時間一到，立即秒搶，終於報上了名。
經過將近2周的波折，《代數2》終於報名成功了。但2門課在2個學校，兩個地方的距離很遠，還好中間很長一段是高速公路，開車隻要20多分鍾。但2門課中間隻有30分鍾的午餐間隔，我們找了一個朋友先買好他愛吃的Chipotle、然後到學校去等他下課。一下課他得很快地跳上車、在車上匆忙吃完午餐。剛吃完午餐就到了Harker學校，下車打著飽嗝就進到下一個科目《計算機軟件編程》的教室。在接下來的幾個星期裏、每天如此。我們當時沒有設身處地地去想安迪的內心是如何想的，我們自己工作忙、也沒有仔細體會他的心情。但發現從那之後，安迪就像換了一個人。暑假過後進入高中，他對學習的態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對學習和考試都很認真，各門功課一直都是A。
現在回想起來，安迪初中進入高中後脫胎換骨的變化，也不僅僅是Harker學校拒絕了安迪《代數2》這一件事上麵的挫折。很多時候，事情的變化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預先的征兆，但是在一係列漸變的過程達到一個臨界點或閾值點時、產生飛躍（或脫變）或成指數方劇變（或脫胎換骨）。在這些漸變過程中，“能正確地歸納總結，從失敗中吸取教訓”。有智慧的人，通過別人的經驗和教訓，來積累經驗和提高自己。很多偉人無不博古通今，以史為鑒。聰明的人通過自身的經驗和教訓來積累經驗和提高自己的能力，不會重複錯誤。能有一些無關大局的失敗或錯誤作為教訓用以積累經驗和提高自己，是非常有益的事情。
安迪小時候也曾丟三落四。有一次去夏威夷的飛機上，因為貪玩，飛機降落前沒有把心愛的遊戲機收到隨身行李包裏，飛機降落階段乘務員命令他把遊戲機放在飛機小桌板前的口袋裏，以免電子器件對飛機降落過程有幹擾。到賓館後發現才發現遊戲機放在飛機小桌板前的口袋裏沒有拿下來，安迪後悔不已，譴責自己stupid，依賴性太強，下機時就隨大流、無腦地跟在家人後麵。後來經過賓館服務人員和機場聯係，使得玩具失而複得。幾次這樣的教訓之後，安迪變得仔細了，以致後來高中時的各種俱樂部（club）活動變得井井有條，夏令營活動都是自己申請，我們做家長的，隻需要提供信用卡。
安迪10年級後半年到了加州可以學開車的最小年齡，他沒有二女兒那樣對開車有興趣和急迫感。我建議他早點學開車，但不急於早點自己一個人開車。於是他很快通過了筆試，因為加州規定18歲以下（16歲以上）的青少年需要駕校教至少6個小時，我們找了駕校的教練開始教他。教練隻教了他一次、共2小時的時間，他就可以把車控製得很好了，教練建議家長可以用家裏車教他了。於是我就把所有帶他外出的機會都讓他開車，並且很快地上到高速公路上。但因為外出的機會比較少，沒有二女兒學車時那麽多，他自己認為開車很簡單，就不願意專門花很多時間去練車，所以安迪開車練習的時間遠少於加州規定的50小時練習時間。半年很快過去，到了他可以路考的規定時間，我感覺在路上開沒有問題，但停車和交規還差一些。我提醒他：開車要100分，不能是90分，很多學習好的人到社會上做不好事是因為隻滿足於90分。加州DMV規定每次筆試後路考最多可以考3次，夫人擔心男孩過早拿到駕照不安全，希望他前2次考不過。我指出他的不足：需要多練停車和多熟悉DMV周圍的路況。他不以為然，我也不用逼他，免得生氣。果然第一次路考時一帆風順，但在最後回DMV時，因為路況不熟、不清楚考官的意思不知道走哪條路而遲疑不決時、造成失誤而使得路考失敗。接下來，他耐心把DMV附近的路況熟悉了一下，也認真地學習停車。第二次路試前，我覺得他開車、停車沒有問題了，但交通規則需要再複習，路考和學開車不一樣，考官對交規非常重視。因為新冠疫情，第二次路試和第一次隔了半年多，中間很少開車，交通規則需要重新複習。我隻是平靜地告訴他我的看法，他自己感覺交規考試成績很好，不會有問題。結果第二次路考因為沒有看清楚“紅燈不能右轉”的交通指示牌，他開在第一位，紅燈時車停了一下就按著Yield規則，看到路上沒有車就右轉開上車道了。到了第三次路考時，為了怕傷安迪的自信心，我和夫人都希望他能過去，耐心地勸他把交規再複習一遍。這次考官（和第二次是同一個考官）沒有為難他，一個比較嚴重的錯誤沒有讓他fail（剛開到DMV出口左轉時，路上有很多車，安迪在“左”、“右”、“左”、“右”多次後，忘了最後一個“左”，看到右邊沒有車就把車左轉出去了，這時左邊不遠處有一輛車正開過來），安迪把車開出後發現了自己的錯誤後，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估計考官也等得不耐煩了、亦或者從安迪的表情裏看到安迪意識到這個低級錯誤，就甚至沒有因此扣分。當時安迪自己以為一定又fail了，但還是沉住氣、繼續開車，最終第三次路考通過了。心有餘悸的安迪回到DMV看到一個韓國小男孩路考失敗被他父親嚴厲地訓斥時，用百感交集的眼光看了我一眼，說了一聲：“謝謝爸爸”！在美國有一個說法：“要想同你女朋友分手，就教她學開車”。教車是很容易傷感情的，好在我從一開始就本著讓孩子們出一些不嚴重的錯誤，耐心地花時間陪伴他們失敗。在一次次失敗後、繼續練習停車和交規的路上，順便也讓他把車開得更好了。能安全地、熟練地開好車是享用終身的事情，是非常值得花時間、投資的過程。整個學車過程，我沒有和安迪吵架，讓他自己總結教訓、提高自己，相信安迪的這個學開車和路考的過程一定對他的成長有很多幫助。當我們把他名字加到我們車保險時，保險公司要我們提供安迪的在校學習成績，在得知安迪高中成績全A時，保險公司沒有增加我們太多保險費，這讓安迪衝淡了路考失敗2次的沮喪。
失敗是成功之母，人們從失敗中吸取教訓。但失敗本身不是財富，能從失敗中逐步正確地歸納總結經驗教訓，提高學習能力，最終戰勝了失敗才是財富。安迪由於英文較好，在經驗教訓中提高了自己的自學能力。高中時自己自學了AP心理學、AP宏觀經濟和微觀經濟，AP考試全都得了5分。10年級選課時他選了歐洲藝術曆史和美國Horned曆史，這兩門放在一起閱讀量太大、很難。我們以為他會吃些苦頭，讓他學會量力而行，但最後安迪的這兩門課的成績都是A。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