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哪扯到哪

隨翻隨摘隨憶 能感受得到 , 那塊繞在南院上的雲,又來了,看著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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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識(三)

(2023-07-04 09:20:45) 下一個

毛筆,是筆中尬的極品。尬誰?幾十年間炎黃子孫,至清,一個民族的識字人,被尬成幫孫子樣。

 

研究者說,筆至東漢,定型。

 

東漢,佛始入。就沒一人注意到西天裏的人不用毛筆?也不帶根回來玩玩?

 

沒有,唐大和尚玄奘也這樣。

 

唉!

 

研究者反複論證了該民族的不懈努力:沒桌子,站著,懸肘,轉筆而書。“對酒當歌,人生幾何?”那詩就是這樣寫成的。“煮豆燃豆萁..”也是,《前後出師表》《蘭亭序》都是。

 

每讀晉書,一麵讚它的品質,另一麵也可憐它。筆握得能寫出《黃庭經》那樣的精妙,那媽絕對是虎媽,那爸十倍狠於朗朗那爸才行啊!

 

這筆怎麽難,就怎麽造;這筆,怎麽難用,偏偏就用它做筆法規則,還秘而不宣;它們加在一塊兒,成了這個民族不二的書寫工具,一氣用了二十個世紀還長出許多!

 

這是智慧族裔所為?

 

“然而我們還在這樣的世上活著”“時間永是流逝,街市依舊太平”。中國書法史,溜溜地延伸。

 

尬筆之外,一定有這樣的發生:用手蘸水寫字;用未燃盡的碳棒劃畫。不需要魯班那樣的靈光,就可以就勢造出硬筆來。

 

可,聽說過嗎?

 

 

一綹綹毛,柔軟而自在。突然要擔負起文化載體的偉業!

 

一片片殷殷學子,很能吃苦,就碰上了這個使苦餿了的主。

 

總在想,懸肘腕,指撚筆,站或跪著寫,這不是存心整人嘛!

 

可,異口同聲:“這才是學問!” “這裏麵學問大了去!”

 

祖宗,說啥好呢?

 

循古人的規矩,立而書,懸肘腕,行轉筆。體會有二:寫字是個體力活;氣韻是寫生,不是形容。

 

控製心跳,控製呼吸,使捧紙的左手穩穩的,在介乎摒氣與輕呼吸中走筆,百分百地聚精會神於筆端。最多三四個字,得舔墨,歇口氣。再。

 

有這經曆,再讀《宣示表》《出師頌》《黃庭經》等,那個佩服。一,身體真棒,一天這樣來它個一兩鍾頭,健身房,沒必要!二, 怪不得晉書不花俏,這苦活,誰願意多幹哪怕一分鍾?

 

再往下想的,就隻是自己嘀咕了:話說“窮則思變”“苦則”,啥呢?苦成這樣則啥呢?怎麽就變成了個兩千多年的吃苦比賽俱樂部了呢?什麽夏練三伏冬練數九;筆比肩擔重;“筆塚”… 這不是“墓誌銘”,也不是“通行證”,而是呆頭鵝。

 

哦,也怪不得太多,唐以後有了案桌,可以伏案疾書了。所以書寫一下從力氣活變成office 白領活了。

 

秦始皇書同文車同軌,同這同那,忘了同一不用毛筆。方塊字是中國人的另一座長城,毛筆字呢,起碼稱得上“中國讀書人年華耽誤劑”。

 

 

一聽“童子功”,有小仇恨於懷。自己是沒玩的,沒讀的,才寫毛筆字的。寫上了後,添了點啥:裝。童子功,二分實錘,五分強裝,剩下來的是周圍人起哄“裝得好”。

 

筆法這技術,有人指教,百日初見成效,半年成熟手;常用的清以往,一手好字的人像找工作的大學生滿街走。清末民初的尺牘賬簿,那字,筆法驚目,肩架宜人者,那個多!

 

字,就是用來寫的。用上正確的筆法,寫出易識看著舒服的字,不難。可是,沒得別的玩,沒玩頭的當有玩頭,還真弄成了玩藝兒的晉書;玩的卻當正經的去弄,弄進顏如玉,弄得黃金屋的唐書;玩得又瘦又弱的宋書;玩成精的明清高手;趁著cgpt 沒空,還在“弘揚”什麽的中國書協……. 

 

鉛筆鋼筆圓珠筆一來,鍵盤敲,毛筆歇菜。本來就應該的嘛!

 

 

白話文之後,古詩詞怎麽也寫不出來了。

 

宋人寫詩寫不過唐人,明清人寫不出元曲,那是因為文言千古一貫,文風因時而異。而白話文以後的人寫古詩填古詞,是陸家嘴興漢服,長安街辦私塾,於人於己添堵。

 

詩詞是文言語境下的。文言,讀得溜嗎?就是文言專家,你信他的語感好於範進?

 

書法,一樣的事。說書法的上乘好話之一是“有古意”。有晉意比“寫到唐”中聽;有幾分鄭板橋味”能把人讚成傻樂。可,也就是個“像”。

 

民國人的字跡比共和國的,“書法”得不能比;非大陸人的華人,寫起漢字來,都有點漢字的原味。原因:他們由清裏走出,沒被“解放”。

 

毛主席寫古詩詞,語文課裏才有詩詞知識的,毛主席愛耍兩筆,文革裏才有書法一席地的。回頭看看範曾字,啟功體,知道了,漢字的稗子長成這樣子了。一個沒有文言語境,隻有老三篇天天讀的天下,書法能指望長成什麽樣?

 

醜書,一下子想起了大字報。之外,無感。至於其他的,也就是個在和大字報體漸行漸遠,一不小心,就露怯。

 

按筆法寫字,倒不失為離開大字報體的方法。筆法講規矩。(啟功說“執筆隻要舒服就是正確的筆法”,可以當作文革語言看。)一當真地講規矩,大字報體就一點點地露餡。

 

近日裏,有寫了五十餘年的瀟湘浪子在書畫論壇上貼其字跡。自己覺得可看的是蠻濃的“舊”味。其實可以更“舊”。昨天讀到黃賓虹尺牘,明顯得比瀟湘浪子的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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