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哪扯到哪

隨翻隨摘隨憶 能感受得到 , 那塊繞在南院上的雲,又來了,看著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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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磨陳寅恪

(2022-02-06 05:37:47) 下一個

琢磨陳寅恪

 

小孩落水。一青年見,躍入水中相救。記者問青年,“你當時想到什麽?”答:“沒空想。”記者怏怏。

 

蕭伯納初到中國,一下船,記者問,你對中國的印象如何?”答:“沒有印象”。記者怏怏。

 

《陳寅恪的最後二十年》讀完,有如見到這般的記者,不同處在於,沒見到“怏怏”,卻見到洋洋灑灑地寫出一大部書。

 

周立波說過,“我是說給高中畢業後人聽的”。

 

一輩子都碰不上陳寅恪。完全可能。昨天,讀易中天《世人免談陳寅恪》中有“思想的自由還包括不想的自由”,覺得陳寅恪被“碰”到一回。

 

隨便從書架上抽出《唐代政治史論述稿》。讀下去。

 

民國話,甚至還要見舊。不是半文不白,而是“我就是這樣說話。”

 

舊人舊知識。書寫得很故紙,或者說,分不清哪是故紙。

 

全書的大半是引證。和以往閱讀經曆不同。引號裏的像玉,引號外的如塵。幾乎都這樣。而陳寅恪這書,引號外麵的話,要不和引號內的一樣質地,要不比引號裏的更中聽。

 

讀這書時,常被打斷。但怎麽怎麽都會在讀到哪兒了的地方做個記號。再打開時,會略想一會兒前麵讀過的,再讀下去。

 

其中對南軍北軍的議論,對士族製度的變遷,讀後,全當真,沒想到“可信嗎?”

 

讀完這書後,查到,他還有其他的書。也翻過,但並不太想讀。差不多,舊人說舊事。引用的占一大半,而後加上議論。

 

留下一個印象,陳寅恪這人,就好這一口。論述一事兒,到處找根據,拿來詳加辨認,找出對的。

 

精彩處在:他找出的,都很對。

 

就讀到評議陳寅恪和他著作的文章,“學貫中西”“填補空白”,還有堅持“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硬骨頭,等等。覺得說得也是。細想,總也會覺得,不太準。

 

常常會覺得,“推翻三座大山”比三座大山還沉重。與時俱進,是號角,不聽著向前,就會“落伍”。“百年未遇之變局”,是不由分說,入局,必須的。

 

張愛玲的不管不顧地和胡蘭成交好和交惡,她嫌五四吵,抗戰鬧,新社會“都穿列寧裝”。讀到,愣住了。

 

聯想到讀過的陳寅恪。

 

是留在大陸還是去台灣?陳寅恪不感興趣。他沒有胡適的分辨,儲安平的見識,胡蘭成的發現,李正道的明智…. “隻要能做自己喜歡的研究”就行。

 

兩耳不聞,一心隻讀。在陳寅恪,如日起日落。《柳如是別傳》寫得一如既往,窮盡引證,舊人說舊事,一派自愉自嗨。稍微翻了幾頁,讀不下去,那口味太舊,品相老舊得沒法看。但同時也知道,就是這一味還有真味,其他的都是“味道好極了”。

 

“三觀”,是連眼球的餘光都不放過的。“為什麽活著?”是前提“為什麽”早已預設好的提問。

 

張愛玲說,生活的意義就是沒意義。

 

陳寅恪說,做研究寫詩詞,我就這樣過日子。啥子個為什麽?

 

往往是:提倡自由時,更深地陷入不自由。

 

響應。沒響動,尚有反應?是可為中國世紀之問。以為。

 

“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不是德先生,賽先生。陳寅恪說的這“獨立”,當“孤立”看,也行。覺得。“自由”當自說自劃理解,也無不可,也覺得。

 

“無論你是誰,都來和我同行”,是盛大的民主Party 請柬;“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是“為了列寧,烏拉!”張愛玲和陳寅恪說:自己好玩的多了去。

 

餐罷。兒子遞上信用卡。看著,欣於立,可憐獨。

 

“這是我的business ”,並不拒絕partner, 隻是在說“這是我的”。由啥?自定!即自由。

 

百十年間,張愛玲獨立,陳寅恪自由。其他的,或半殖民半封建,或洋涇浜,或“民族魂”,或躺平哥,或“給越南拜年”“為豐縣事件發聲”….

 

更覺著魯迅的文章對味兒,不覺著張愛玲的文章好,但沒法說,她語言裏的英文營養,感覺到一點點而已。其使著迷。同樣,不喜歡陳寅恪的舊,喜歡《費正清 中國近代思想史論集》《黃仁宇 萬曆十五年》。但心裏敬佩陳寅恪忘情沉緬於自己的喜好不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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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鈴蘭聽風 回複 悄悄話 "欣於立,可憐獨"
不知為何, 心被這六個字刺得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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