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風,從天上吹過
滿天塵埃,飄散在心的角落
就像,一直遊蕩在夢中追逐的沙漠
追逐之中,我無處可躲
去年秋天跟一位朋友分別時,為了鼓勵我,他給我打氣道:“鄭神,以後一定要好好加油哦,等著看你將來邁上人生巔峰。我可是你在係裏的頭號粉絲呢~”
聽了他的話,我大笑:“謝謝您這麽瞧得起我。不過要說起係裏‘頭號粉絲’的稱號,有同人師兄在,隻怕還輪不到你喲~”
言罷二人齊笑。
——引子
什麽粉絲不粉絲的,不過是朋友間說來好聽的恭維話,沒有人會當真,可這番對話卻生動地反映了我和師兄友情之深。
今天是師兄師妹舉行婚禮的大喜之日。一大早,眾親友就驅車從城內出發,奔赴儀式所在地——位於郊外六十裏地、視野開闊、景色秀麗的一座迷你婚禮教堂。
緊接著婚禮儀式的便是喜宴。為了充分展現地方特色,他們夫婦二人把婚宴的地點選在了距教堂不遠的一家得州燒烤店Salt Lick。
回憶的故事,就從這家餐廳開始說起。
我第一次來這家餐廳吃飯時便是師兄帶我過來的。2014年,那時我剛來美國不到一年,沒車,英語也不行,什麽都不懂,除了室友和同學帶我,平時極少出去。寒假期間師兄去了他遠在西雅圖的姑媽家,我隻身一人去了西海岸玩,故而沒什麽機會碰麵。開學前後的一個周六晚上,他叫我一起出來吃飯。
冬季天黑得早,我們從燈火輝煌的城裏一路開到城外,越走人煙越稀少。當時我很納悶,吃個飯幹嘛要開這麽久的車?
到了地方以後,才發現柳暗花明又一村。黑漆漆的荒郊野地裏,一座偌大的庭院突地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燈火輝煌,人聲鼎沸。熱鬧的氣氛瞬間感染了我,笑容爬上了我的臉龐。這時我才體會到了師兄的用意,他在旁邊笑著同我補充道:“這地方還挺有特色的。想來鄭神應該沒有來過,所以今日就帶你來體驗一下。”
我們到時正是晚餐高峰期,所以來了以後需要先在前廳排隊。那時的我站著隊伍裏,透過窗欞向餐廳內部看去,泥磚砌成的烤爐裏篝火圍成了一堆,火上的鐵架上烤著各式各樣的肉食。溫暖的火光映紅了我的眼睛,在掛在立柱橫梁上、遠遠近近、星星點點的黃色燈光點綴下,一切讓人感覺如夢幻般不真實。
那是一個讓人難以忘懷的歡樂夜晚。
時光如梭,轉眼就來到了2017年。
暮春初夏,四月份的某一天下午,師兄完成了博士答辯。那天傍晚,我同他一起去城中心的炸雞店Gus吃晚飯慶祝他順利畢業。都市夕陽的餘輝透過餐館的玻璃窗照了進來,在我們的身上也灑下了一片盤中炸雞般的金黃色。師兄剛剛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不管是他本人,還是作為朋友的我,心情都格外的輕鬆愉快。
當時的我,完全沒有意識到,那竟是友情歲月裏的夕陽餘輝。
吃飯的時候免不了閑聊。也不知是搭錯了哪根筋,抑或是吃飽了撐的,天真如我,竟開始擺出一副中老年人的姿態,拿找對象的話勸起師兄來:說什麽你年紀也不小了,如今書也念完了,工作也有著落了(他當時已在達拉斯的一家工程谘詢公司覓得了一個職位),是時候該考慮個人問題了。
跟他提這茬時,我心裏的如意算盤是這麽打的:師兄這剛去達拉斯,安頓下來,那總得一陣子吧;再去擴大交際圈子,認識更多女孩子,那又得一陣子吧;從中找到心儀對象,發展感情直到拿下,那還得一陣子吧。這麽算下來,他找女朋友這事,怎麽著,再快,也得花上個一年吧。一年後我剛好畢業,找份工作遠走高飛奔前程去了。他從友情到愛情,自然過渡,無縫銜接。我呢,還能在剩下來這一年裏多個玩伴,皆大歡喜。
做夢都沒想到,後來事情的進展沒有一樣是按我預想的劇本發展的。
一來,你們也知道,一年後我業是畢了,可人沒走成,硬在這兒又幹耗了一年多。
二來,找對象這事,感覺對了,幹柴烈火,一點就著。我當初設想的那些個狗屁“一陣一陣又一陣”,人壓根就沒用上……
害得我隻能端著茶杯,戴副老花鏡,搖頭晃腦地感慨一句:
“改革開放的步子一邁起來,市場經濟的大門一打開,我們這些搞計劃經濟的老同誌,就隻能光榮退休嘍。”
想來也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要是什麽事都能按照我的想法來發展,那我幹嘛還在這街邊擺攤給人算命啊?
得知師兄找了師妹做女朋友的故事經過是這樣的:
四月份答辯結束後,緊接著五月份畢業典禮,師兄父母來玩,五月底六月初師兄離開奧斯汀,奔赴達拉斯入職。這期間風平浪靜,沒有絲毫風吹草動的苗頭。要知道,臨走的時候,我可是送完了他最後一程:到他家,幫他把東西搬上車,最後揮手作別,目送他駕車離去。
道別時他跟我說,等周末沒事了,再過來找我玩。我隨口應了句好,但二人並沒有約定具體日期。
接著到了六月,大概過了三周以後,有一天晚上十點多鍾,我正躺在床上玩手機,這時候收到一條師兄發來的短信,內容很簡單,隻有一句話——“我回來了”。
這句話,已經讓我察覺出一絲不對了
——按說他人要過來,總得找地方住,正常情況下多半會在我家客廳睡沙發床對付一宿。所以他應該是來之前就告訴我。可他現在卻說已經來了,我卻沒見著,那他這人跑哪兒去了呢?
沒等我多想,立馬就看到了他發給我的第二條短信:
“我跟你說件事。”
是個人都知道,每當別人找你談話,亮出這句話的時候,基本上就等同於在提醒你:
“前方高能”。
我拿著手機的手握得更緊了,忍不住開始好奇起來。
他自顧自地往下說道:
“之前您不勸我抽時間解決一下個人問題嘛,這不,我就聽從你的建議,談了位女朋友。”
“嗯?!哦!”
我當時聽了這消息,陷入了極度的震驚之中,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是勸你找女友,可也沒想過你這麽快就找到了呀!
“你明天上午有空沒?我們一塊吃個飯,也好介紹你們相互認識一下。”
我當然應了下來,接著很自然地問出了下一個問題:
“誰啊?”
“說起來這人你知道,‘Kinnas組那女的’。”
“這樣啊!”
師兄這樣稱呼女生的方式在其他人聽來可能有些奇怪,不過也不是沒來由。
讓我們先暫時把時鍾往回撥,回到2016年的九月。
我這位師妹(他老婆)剛入學的時候。
在我和師兄都念書的這幾年裏,我每周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城北的研究校區科研,隻有周二周四這兩天是會來主校區,一是為了鍛煉身體,二是為了和師兄吃飯聊天,這是朋友多年下來形成的一種默契。
每年到了開學季,在我們的聊天中總會出現一個同樣的話題,
“今年係裏又來了幾個中國人?”
沒什麽別的意思,隻是單純的閑聊,另一種形式的“今天天氣哈哈哈”,因為研究生院的生活單調且無聊,所以我們總希望找一些新的談資。
這一年九月的某天,我一如往常地來到師兄的辦公室,一如往常地叉著胳膊倚坐在他辦公桌邊,一如往常地問了他這個問題。
他機械地搖了搖頭,說沒打聽,不知道;接著仿佛想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似的,笑著跟我說:
“不過聽人說,Kinnas組今年好像來了個女的。”
Kinnas是我們係海洋工程方向一位研究流體力學數值模擬的教授,出了名的嚴苛刻薄。舉些例子來說吧:他把學生的辦公室安排在自己辦公室的對麵,以便每天盯著學生;要求他們在自己來之前必須來,自己走之後才能走;上午布置任務,下午催要結果。諸如此類,對學生有著近乎變態的控製欲。這樣的老師在美國並不多見。因為臭名昭著,所以手下一個美國學生都沒有,隻能折磨有著超人忍耐力的中國人和韓國人。研究方向又難,老師人又差,我一男生對這種地方都敬而遠之,所以一聽這消息,就忍不住開始吐槽:
“這女的怎麽想的?來之前也不知道找人打聽打聽。一女的,跟什麽Kinnas啊,回頭非把自己整抑鬱了不可。”
打抱一番不平以後,轉念一想:“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人咱也不認識,這閑事咱也管不著。唉,隨她去吧。”
從那以後,我就知道了Kinnas手底下破天荒地來了位中國女學生。在那之後的一年裏,我跟師兄兩個人聊天時扯到Kinnas,偶爾會提起他手底下還有這麽一女的,在水深火熱之中忍受煎熬。提她的動機呢,老實說,並不單純:既有深表同情,又有幸災樂禍。
畢竟“精神勝利法”是咱中國人的傳統法寶:你有什麽不高興的事啊,說出來,也好讓我高興高興~提升幸福感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就是知道有人過得比自己更慘。本來我們自己學習研究壓力也不小,可是一想到還有像這樣過得比我們慘很多的同誌,心裏一下子就平衡了不少。
雖然我社交能力不差,可這些年下來,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結識新朋友的意願就自然而然地降低。除非是在工作生活中產生交集,遇到了多了解一下,這些年我也沒有太多動力去主動認識新人。當然了,如果是顏值爆表的小姑娘,那自是另外一回事。可惜還沒見誰顏值高到那種層次……所以在我這師妹來了一年以後,我依然沒去打聽過她叫什麽名字。我閑著沒事打聽這,不是給自己找事嗎?其實不止她一個,這些年哪個師妹來,我也沒主動問過人名字……
所以師兄這麽稱呼,是站在我的角度替我著想。因為他知道說名字,我根本不知道誰是誰,但他用我們倆慣稱的代號這麽一指代,我立馬就恍然大悟,對號入座了~
其實不光是我,師兄在五月份畢業之前,也不曉得師妹叫啥名字。在那之前,他和師妹學習生活也沒有太多交集,頂多在樓道電梯裏打過幾個照麵,否則他也不會學我,整天一口一個“Kinnas組那女的”……
問題就出在這畢業的五月!
當時因為師兄和幾位其他同學畢業,所以係裏的中國學生組織了一次聚餐。我嫌煩,沒去。可師兄和師妹都去了。就是在那次聚餐上,倆人看對了眼。飯後互留了聯係方式,接著聊天、約會、確定關係、……。
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就已經以情侶的身份共同出席各類場合,開始來邀我吃飯了~
費翔那歌咋唱的來著:
“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光照亮了我”。
在我看來,他們這把火,豈止是照亮了彼此啊。
燒光亞馬遜叢林怕是都停不下來喲。
同誌們啊,要說起吃飯。你們也知道的,哪個有我吃得多啊?百餐計劃,城裏叫得上名字的餐館都被我吃遍了。可到最後我才發現,原來吃飯的人裏麵有幾個傻子是像我一樣,單單是為了一口好飯到處晃的?
天真如我。
接完師兄的電話,在坐著愣了半天以後,我再次躺回了床上,可心情還是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來,眼睛盯著天花板,嘴裏反反複複地念叨著同一句話:
“這特麽也太快了吧…”
第二天上午,師妹開著車載著師兄來我家接我一塊出去吃飯。
見了麵以後,師兄憋著笑,饒有深意地望著我,開口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鄭神,這位就是我剛找的女朋友——‘Kinnas組那女的’。”
我生怕他順著話風把我平時嘴碎時評價師妹那些有的沒的風涼話全給抖落了出來。咱也不能剛認識就把人女友得罪了不是,於是沒等師兄往下說,我趕緊搶過話頭,倒打一耙,擺出一副很嚴肅的麵孔訓斥師兄來:“同人兄,你怎麽能這麽稱呼人女孩子?人家沒名字啊!真是不像話。”
大家哈哈一陣笑,就順勢把這個話題給帶過去了。
從那時起,我和師兄兩個人之間的友誼,就變成了我和他們情侶二人的友誼。
這種變化帶來的好處呢,就是我從此又多了一個朋友;壞處呢,就是跟師兄見麵的機會越來越少。
畢竟兩個人結為伴侶之後,變成了一致行動人,各自的社交圈子要融合成一個共同的朋友圈。如此一來,分攤到各自原有親友身上的時間就會減少。
情感需要時間去培養與維係。人這一生的情感就像是一個沙漏。這沙漏裏沙的總量其實是永遠不會變的,因為這流動著的沙其實是一分一秒不斷流逝的時間。唯一能改變的就是這沙流動的方向。
當有了小孩時,陪愛人的時間就少了,夫妻間愛情的比重自然會被親情所取代;小孩長大以後,上學工作,出門在外,成長的過程中會結識到很多新的朋友,與家人自然就變成了聚少離多,親情的比重又會被友情所取代;等到再長大一些,談了戀愛,組建了家庭,再像以前那樣眾弟兄每晚到點同時上線搞起或球場碰頭自然變成了奢望,二人綁定一旦形成,雙方都犧牲了很大自由度,這是你必須付出的代價,友情又被愛情所取代。
所以你我都不該為此感到惋惜或失落,而應該學著去接受,因為生命本就是這個樣子。
得到和失去本就是成長的主題,本就是人生的主題。
讀到這裏,有讀者肯定會好奇來問:?那鄭神,像你這樣孤懸海外,離群索居,親情、友情、愛情,要啥沒啥,你圖什麽呢?
起碼我收獲了靈魂的自由,起碼我現在可以坐在這裏安安靜靜地碼字,和你分享我的點滴人生感悟。
近年來,我和師兄見麵的機會越來越少。若不是因彼此心中尚存著一份執念,想把這份友情守住,時不時還會努力創造出一些見麵的機會,隻怕我們半年一年都難得見上一麵了。
可話又說回來,當一樣東西,需要你拚了命地去守時,也就代表著它已經快守不住了。
這句話聽起來有些繞,但我希望你能夠明白。
師兄的姑媽也是位留美文化人兒,平時跟我交流不少。幾個月前我在得知了師兄的婚訊後,跟她聊天時聊到了這個話題。沒想到她竟然跟我說了這樣一句話:“您和他今後也不能算狐朋狗友啦,就是君子之交。”
聽了這話,我先是一愣,接著裝作不在意地笑了笑,反駁道:“怎麽會?就算人結了婚,我們依舊是朋友嘛。”
編出這種話,與其說是在反駁她,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
味道有點像那句我非常喜歡的“我又不脆弱,何況那算什麽傷”。
我這人一向體麵,不敢承認和麵對如此殘酷的現實。
其實我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姑媽作為過來人,所言句句,皆是事實。
朋友一生或許是可以一起走,但那些日子卻注定是不再有。
我是個重感情的人,我師兄同樣是。可悲劇就在於兩個同樣重感情的人卻注定要坐上駛向不同方向的四季列車,透過車窗眼睜睜地看著彼此漸行漸遠。
這話不止適用於師兄,也適用於許許多多的昔日好友。
你是否有過和我一樣的感受?
不說這些了,大喜的日子,多聊些高興的事情。
既然話題說到了婚訊,那我就來講講這裏麵的故事。
這二位帶給我的震驚可不止公開戀情那一回。
宣布婚訊又唬了我一把。
別看我這人年紀小,可心態極其老成。《閑人馬大姐》看多了,還特愛管別人的閑事(雖然自己麵臨的問題還有一堆)。
催完了戀情以後,我又開始來催婚。
這兩年我跟他們couple一起出去玩,可沒少問他們這個問題:
“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呀?”
每次他們倆都是含糊其辭,說還沒打算,未來兩三年之內吧。
我也就沒細問,畢竟師妹還在念書,所以我覺得可能人是想等畢業了再結?
轉眼就到了今年七月,我跟他們二人一起去休斯頓看足球比賽。看球之前,三人先跑到萊斯大學去轉了一轉。因為我見多識廣,所以我們每次聊天的一個保留話題就是讓我來給他們講一講最近國內外的新鮮事兒。那幾天正趕上郎朗結婚,找了個漂亮老婆,在法國大辦婚禮的新聞刷屏了各大社交網絡。這回又不知是搭錯了哪根筋,散步的時候我順著這新聞把話題扯到了結婚這件事上麵來。
不過我當時說的可不是他們,而是我自己。
你沒聽錯,我說的正是作為單身狗的自己。
我跟他們說:“以後我結婚才不會像郎朗這樣大費周章呢,煩死了。要結我就誰也不請,誰也不告訴,倆人選個沒人的時間段跑到拉斯維加斯去領證完事。”
結果我這話剛說完,同行的這倆人表情忽然起了微妙的變化,麵麵相覷了一霎,接著目光立馬散開,表情恢複到常態,問我一句:
“為什麽?”
“因為我調查過了。拉斯維加斯,民政部門全年二十四小時開放,辦手續最簡單,不需要牧師征婚,在街邊拉一路人或民政局找一員工就成。我怕人,所以得找個半夜沒人的點兒,戴個墨鏡,蒙個口罩,悄悄地摸進去辦,當年劉德華就是這麽搞的。”
他們聽了以後沒接話,三人繼續往前逛。
看完球以後過了一個還是兩個星期,有一天突然收到師兄的消息。他告知我:
“我和璐九月份就要結婚了。”
“什麽?!”
“本來我們也打算在當地按和您拉斯維加斯計劃差不多的方案來辦,誰都不請,倆人跑到民政局去,簡單宣個誓、領個證完事。結果跟雙方家長一說,他們都表示要來,所以我們就隻能好好的大辦一場嘍~”
我聽了這話真想掌自己的嘴。要早知道人最近有這打算,我打死也不會跟人胡咧咧我那“拉斯維加斯計劃”呀……
哪壺不開提哪壺,怎麽踩雷的總是我呢?
幸虧人家也知道,我不是針對他們的。
言多必失,不外如是。
雖然再次陷入了震驚,但作為朋友,我當然還是發自內心地為他們感到高興。
自己都這麽慘了,總得盼著人家點好吧。
從我的觀察來看,到目前為止,這段感情幫助他們度過了各自人生中的一些困境:有了師兄在情感上的支持和現實中的建議,師妹方得以成功從惡魔導師手下逃出生天,順利挨過碩士第二年而沒有徹底崩潰,接著博士果斷換組,從此無論是學術上還是生活上都越走越順;而師兄呢,也幸好有這段感情作為寄托,方得以在入職的新鮮感消退之後才不至於因為工作的枯燥和乏味而陷入長時間情緒上的低潮期。
目前呢,so far so good;以後嘛,且行且珍惜。
高興之餘呢,心裏難免還是會有些失落。
我想有這種感覺的,肯定不止我一個,男方女方家長肯定也會感同身受。
對於我自己來說呢,又少了一位朋友,往後的人生之路,更孤單了。
因為我性情孤傲、脾氣古怪,所以朋友很少。一般不願意跟別人來往,所以我朋友實在不多,走一個少一個。
雖然人長大以後,變得成熟,見了誰都會作出一副友善的樣子,但如年少時這般傾心相待的朋友,不會再有了。我也不樂意再結交什麽新相識了,一來沒什麽我欣賞的人,二來投入了感情又終究要結束,太累,我也倦了。
我喜歡在寫文章的時候聽歌,這樣可以讓我更好更快更深地進入表達時所需要的情緒之中。最近沒事時在看已經不知刷過多少回的《我愛我家》,所以就把片中那英演唱的這首插曲——《炎熱的風/心的四季》挑了出來,作為寫作時的背景音樂。
邊聽著這首歌,邊寫著這篇文章,到最後沒控製住情緒,竟和今天婚禮儀式上的師兄一樣,紅了眼眶,忍不住哭了起來。
你們也知道,我活了二十多年,沒經曆過什麽愛情,所以自然而然地,對友情會格外看重。
情到深處,我如此軟弱。
也不知是被歌所感動,還是被自己的文字所感動。
我想,與其說是因和師兄漸行漸遠而流淚,不如說是因告別承載這段友情的青蔥歲月而傷懷。
這就是那英在二十年沒出代表作的情況下,依然可以以樂壇常青樹的身份當之無愧地坐在好聲音的評委席上的原因
——她二十五年前唱的歌,今天的我聽到,依然會淚流滿麵:
酒醉後也曾為愛高歌,分明是快樂的心情卻唱著失落。
悲歡的事轉眼即過,傷心的話笑著對人說。
春夏秋冬歲月中,得與失究竟哪個更多?
新的四季反反、複複不知不覺,暗暗交錯
春夏秋冬歲月中,得與失究竟哪個更多?
心的四季反反、複複不知不覺,暗暗交錯
究竟,誰在掌握?
我們已經一起走到這裏
偶而想起過去
點點滴滴如春風化做雨
潤濕眼底
憎相會 愛別離
人生怎可能盡如人意
緣字終難猜透
才進心裏 卻已然離去
沒有誰能忘記 這真摯情誼
你會祝福我 我也會祝福你
且把淚水輕輕拭去 期待再相遇
就算相見無期 在某個夜裏
你會想起我 我也會想起你
默契永存你我心底 情緣係千裏
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