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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的歌

(2019-03-11 00:05:31) 下一個
  大概人在年青的時候都喜歡音樂吧,我年幼之時,就對音樂非常著迷。現在學習、欣賞音樂,有錄放機、電視機、DVD機,尤其是網上,什麽音樂沒有?可在我年幼時,甚至連一台收音機都很難得,極少數富有人家,能有一台放唱片的留聲機。但那時群眾文藝活動很普及,一般的工廠、學校、機關、團體,都有文藝宣傳隊,在大街上搭台演出。特別是到了“文革”時期,大唱《毛主席語錄》歌,大唱革命樣板戲,那真是歌聲如潮。
 
  1965年我10歲時,我地商校有一個外號叫“大寡”的學生,將一支笛子4角錢賣給我,我學會了吹笛子。第二年,我又用過年的一塊錢壓歲錢買了一把二胡,又學會了拉二胡。我學樂器頗有天賦,不用人教,拿到手就會,買二胡的時候,一路拉到家,半路一首《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曲就拉下來了。1972年我在南京買到一本胡結續著的《笛子吹奏法》,照著練習,吹奏水平立即就有了一個飛躍。
 
  1971年元月,我到部隊當兵。我們部隊的駐地,在皖西大別山區響洪甸水庫旁邊的一個山溝裏,地處荒僻,幾乎與外界隔絕,但部隊的群眾文藝,搞得也是很有聲色的。那時林彪在部隊搞突出政治,說“唱一首好的革命歌曲,等於上一堂政治課”,軍營裏是歌聲不斷。集合之時要唱歌,開飯之前要唱歌,行軍拉練要唱歌,練兵場上、打靶歸來也要唱歌,集中開會或看電影、演出,各連隊之間相互拉歌,那歌聲此起彼伏,真是熱鬧非常。每天晚飯後,別人上球場打球或自由活動,我就倚在營房的柱子上,聽營部大廣播裏播放音樂;我那時的一個美好願望,就是能有一台收音機,躺著欣賞音樂。部隊裏連有演唱組,營有演出隊,團以上有宣傳隊;我常抽在我們部隊宣傳隊,每年“五。一”、國慶、春節集中,到基層和兄弟部隊去演出。宣傳隊的人都來自五湖四海,因此將很多地方的文藝形式引了進來,使我們的節目非常豐富多彩,除了歌舞、音樂、京劇樣板戲外,還有東北二人轉、河南墜子、黃梅戲、天津快板、山東快書等,我對這些藝術都很著迷,特別是東北二人轉,現在我還常說:“那時未能進一步學習二人轉,是我人生一大憾事。”我在宣傳隊吹笛子。那時我練習笛子非常刻苦,每天早晨起床號吹響之前,就起床到山上去吹,迎著風吹練氣,冬天的清晨,天還未亮,北風吹麵,寒氣徹骨,卻也不覺其苦。我自己規定了每天的練習時間,如果達不到,就晚上熄燈後補上;星期天加倍。那時也買不到樂譜,全靠聽廣播,再用筆寫下來;那時記憶也好,很長的曲子,例如《揚鞭催馬運糧忙》、《牧民新歌》等笛子獨奏曲,聽幾遍就能記住,演奏時根本不用看樂譜。想想我們那個時代的人,真的是有才,沒有老師教,全靠自學,達到了並不遜於專業人員的演奏水平。我們宣傳隊樂隊有兩個才華橫溢的人,一個是我的老鄉,當兵前在我市一所重點中學宣傳隊拉二胡,到部隊後改拉大提琴;還有一個是南京市人,上小學時是南京小紅花藝術團的演員,1970年高中畢業後當兵,也是拉二胡的,他演奏的蔣才如的二胡獨奏曲《北京有個金太陽》,是我們宣傳隊的保留節目,他後來改拉小提琴,也拉得很好。兩人都能作曲,我們自編節目的樂曲,都是他們創作的。我們是基建工程兵,我們那首《工程兵之歌》,就是他們合作創作的。我常想,如果我們能有現在這樣的條件,或許都成音樂家了吧。
 
  隨著年齡的漸長,我對音樂的癡迷,也逐漸消減。現在的流行歌曲我不喜愛聽,覺得那是一種瘋狂的噪音。但我絕不否認它們也是藝術,因為也有一批如我當年年紀的人,在如癡如醉地沉湎其中。我喜愛的還是一些老歌,那是陪伴我成長的我們那個時代的歌,雖已過去幾十年,但那個時代的歌聲仍總在我心頭飄揚。記憶深刻的有:劉秉義的《我為祖國獻石油》,胡鬆華的《讚歌》,朱逢博的《珊瑚頌》,李雙江的《紅星照我去戰鬥》、《再見吧媽媽》,郭蘭英的《洪湖水浪打浪》、《人說山西好風光》,李穀一的《邊疆泉水清又純》、《妹妹找哥淚花流》,耿蓮鳳、張振富的二重唱:《祖國一片新麵貌》、《雄偉的天安門》、《逛新城》,以及當時廣播裏經常播放的合唱:《五星紅旗迎風飄揚》、《我們走在大路上》、《咱們工人有力量》等。 聽到這些歌聲,使我想起許多美好的往事,讓我又回到年青的時代。
 
  1973年10月,南京軍區空軍文工團到我們部隊演出歌劇《江姐》,我欣喜若狂。此前我隻聽過該劇的《紅梅讚》,音樂很美,現在終於可以看到全劇了。可就在我們集合準備去禮堂時,連部通訊員跑來說:“二排長,連長叫你們派一個崗,到禮堂周圍去巡邏。”我心想,不要派到我的頭上。我個子最高,站在隊列第一個。排長往隊列裏掃了一眼,把眼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我連忙躲開他的眼光。但終於沒能躺得過,我被從隊列中喊了出來。我的情緒懊喪到了極點,真如“分開八片陽頂骨,傾下半桶冰雪水”,一下從頭涼到腳,竟和排長吵了起來。排長也感到意外,竟然還有人為了看戲違抗命令。站崗的時候,團部保衛股的股長對我說:“明天還要演出一場,今天沒有看的人明天再看。”結果我聽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倒是意外的收獲。這個保衛股長是個很好的人,很關心部下,後來到我們宣傳隊當指導員,對人從未有過疾言厲色,我們有什麽問題,總是和我們耐心地談心,做思想工作。他是遼寧人,東北二人轉的節目就是他引進來的。
 
  在我上小學時,我們學校有一批當地空軍駐軍7301部隊的子女,他們大多數是女生,是一批美麗、可愛的女孩。我們學校宣傳隊的保留節目――舞蹈《草原英雄小姐妹》中的龍梅的扮演者,叫孫麗華,和我同班,我對她印象最深。她的父親當時是飛行團的團長。1965年,空政文工團首演歌劇《江姐》,便常聽到她們唱《紅梅讚》。“文革”開始後不久,這個空軍部隊調防到山東去了。觀看南空文工團演出的《江姐》以後,我對我們那批機場女孩的思念,變得強烈起來,與她們分別已有八年,時常在夢中見到她們,她們大多數人那時可能也在部隊當兵。以後歌劇《江姐》便成了我最喜愛的歌曲,每次聽到,就會想起她們,那是我少年時代最美好的歌聲,最美好的記憶。
 
  1976年,我已退伍回家,南空文工團又到我市空軍部隊來演出歌劇《江姐》,我隨我市師範學校的學生,乘軍用大卡車又去看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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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dqdeer 回複 悄悄話 樣板戲也很不錯的。
Zucker 回複 悄悄話 真是藝術才子,不過流行音樂也非常好聽,西方的流行音樂更好聽,關鍵要能欣賞,不要有抵觸情緒,其實樓主點的幾個歌在當時也屬於流行音樂而被當時的宣傳部門斥為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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