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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老的新生

(2019-03-10 23:26:29) 下一個
  不出三年,這所學校便從四百多人的規模,發展到千人學校,八十多名教職員工,看到兩年來入校上班的年輕人一批又一批,分不清麵目,叫不上名字,分明觸摸到自己的青春已經流逝,再有結婚生子的訊息,會一周內花生糖果的在集會前的會議桌上遭遇,引來內心更深的歎息,那麵向蒼老的歎息。
 
  況且,退休者已有中風人,尚在重病室內,更覺得時日緊迫,還有末日的頹廢或者壓強?末日,黃河的末日在哪裏?在入海的地方,就像她的開始在溪流沼澤?她的起源在高山在高原?黃河匯成初始,是如何的蓬勃洶湧,在這片古老的大地上縱流橫溢,浩浩成洋而淫蕩,劈山大禹龍門,歸洛陽之陰,才馴服而舒緩,少了少年的張狂,青春的騷動,步入晚夏初秋的成長。那黃河的初始如此,那她的末日,不是歸入大海,就是一段一段的幹涸,從斷流到幹枯。
 
  末日,一條河的曆史如此,她養育的所有區域又會怎樣?這所由十六中學、十九中學合並的中學,一九九九年可是誕辰的,荒野之外,田地之央,建樓房,築圍牆,漫天野地一樣的一座新址聳起,那是剛剛合並的學校,彼此早已認識的人們,也有新奇之感,逢生之歎吧。
 
  那時的校園內的苗圃,場地邊沿的合歡,操場西麵的楊樹,皆已花微香薄、丈高葉嫩、遮陽碧空吧。還記得一場雨後,合歡的粉紅與折斷的枝葉遍地,感化淒傷,采采巷巷的樓後苗圃,其間深處仿佛隱藏著什麽樣的秘密,為人不知,誘人探索。走在操場和苗圃而丈寬的平整甬道,常常招來旭日的光輝,在苗圃幼林之間定格,常常看到落日的殘照,在楊林的腰身,彌漫著迷人的輝煌,讓人銘記在心,難以忘懷。
 
  如此,這樓後的林子早已伐沒殆盡,一座五層樓的公寓和四家教師的宅邸,還有那早晚飄香的飯堂飯廳,西麵的楊林,彼此已枝椏相交,茂密高大,冬日的陽光裏,可以看到兩戶鳥家已經築巢,巢經六載,已算舊宅了吧,老巢中的新雛,已越數代了吧。
 
  合歡樹,也在這短暫而綿長的河流中生長,昨天落葉尚存,今晨新枝已舊,看看那棵在流光中彎腰下身的花樹,其身姿平行伸展,被我拍著軀體驚呼同事:看看,這棵樹是不是酷似蛟龍。這棵樹高不過丈,似垂龍尾,其上丈餘則橫飛而出,又於頸項處昂首向天,一冠亂幹枝椏,正是飛龍在場。不顧歲月的流逝,那樣龍鍾老態。若女若少的合歡,也要成精成神了,但我知道,這也許不是一個結束,哪怕我要離開。
 
  對應不同的人,是開始也是末路,這所學校正在途中,盡管它的開始,已經聽到衰老的喘息;它的結局,也許更加漫長,那就成熟一段真正的曆史。如此斑斑,對於剛來此處的教員,在學校的中途卻是新生,是何樣的浪漫和神奇。
 
  回想共和國的新生,那是什麽樣的場景。當紀錄片和經濟、政治、軍事的數字,尚可以記錄在案,用回顧以親曆,而那些如此學校規模大小的新舊事物,又載體何以長存,憑誰可以回憶光顧?其大其小所謂辯證,用什麽可以衡量,什麽來相稱?一條河可以形容?記得少年讀書,慮及死亡,在鬥室的門後,亂墨胡話:勝敗無論,過程為上。那就是這樣的答案吧。
 
  往昔凋敝的花葉,在微雨的風中的記憶,可以做了今日漫步操場觀覽冬樹的參照,看到它們堅實的內容,柔韌的骨骼,考慮何為本質,何為形容;思忖冬在和春來。還有一排高大的楊樹,樹上的老巢,對麵走來的青春女兒,剛剛招呼的已近中年的同事,都如此值得珍惜,微笑,美好。“逝者如斯夫”反而是現在現今現場的參照,是曾存、現存、將存的衡量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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