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命灣與女人島

奪命灣是我杜撰出來的名字，它位於夏威夷大島西北。從地圖上來看，這個海灣一邊有普吾可霍拉神廟國家曆史遺跡（Puukohola Heiau National Historic Site），以前是祭祀場所；另一邊現在是卡瓦伊海港，有很多度假設施，屬於紅塵繁華之地。而女人島的確有這個名字，西班牙語中叫做Isla Mujeres，坐落在墨西哥度假勝地坎昆的附近，坐渡輪幾十分鍾就可以到達。為什麽我經常把這兩個名勝聯係在一起呢？聽我慢慢說來。

夏威夷的曆史非常豐富，而它最為著名的君王就是卡美哈梅哈一世，他於1795年建立了夏威夷王國，統一了諸島。這位國王在征戰受阻時，聽從一位耆老的意見，在一個舊廟上修建了普吾可霍拉神廟，它的名字在夏威夷語中是“海豚山頂上的神廟”。卡美哈梅哈一世晚年就在這裏度過，並於1819年據說在這裏去世。

如今的神廟是重修的，人們造訪時可以在訪客中心看到很多文化和曆史方麵的介紹，還能造訪一些按照以前樣式建造的房屋和魚塘。房屋很多是用椰子或棕櫚樹上的纖維材料製成的。但是真正的神廟是遊客止步的，因為夏威夷人認為它是神聖之地，還埋葬著他們祖先的遺骨，不能受外人打擾。

在這個神廟參觀時，我印象最深的是導遊讓我們隔著海灣遠眺卡瓦伊港，很多景物看似曆曆在目，其實隔得很遠。他告訴我們古時夏威夷的一個風俗：雖然島上有著殺人償命的原始法，但是有一個豁免的機會。隻要罪犯能在夜裏從對麵遊過這個海灣，安全到達神廟，他就被認為是受到了神的庇護，可以免罪。聽上去似乎不是太難做到，因為夏威夷男兒出生在海邊，都熟諳水性。可是別忘了，這個海灣在夜裏風高浪急，還有不少鯊魚。在神廟附近就有一個被考古學家認為是活祭鯊魚的地方，可見難度之大。我聽著導遊給我們娓娓講述曆史，腦海裏似乎看到了電影中的畫麵：一位棕色皮膚、身材魁梧的夏威夷青年飛速跑向海灘，後麵是人們點著火把追逐著他。他一躍調入海灣，奮力揮臂，撥開浪頭，向著對麵神廟的燈火遊去。頭上是若有若無的星光，不遠處有鯊魚的背鰭在盤旋。他心無旁騖，一心奔向贖罪之地。他最後的命運會是怎麽樣的呢？如果他安全到達對岸，在神廟裏度過孤獨的一夜，第二天淩晨，他回到村裏，就能繼續像原來一樣生活下去。而如果神認為他的罪孽不可饒恕，他的命運就是葬身海底或魚腹。所以我把這個我在地圖上都找不大到名字的海灣叫做“奪命灣”。

再說說女人島吧。去坎昆度假前，很多人介紹說它是個讓人輕鬆愉快的地方，環島一周遊，風景優美。我和先生坐渡輪來到島上，頓時被無數導遊包圍，叫賣租車服務。原來這兒的環島遊是租了比較容易控製的高爾夫球車，自己開著兜風。我們先飽餐了一頓非常價格適宜的海鮮燒烤大餐，然後由先生把控，我坐在一旁，自由自在地沿著環島的遊覽路線開著。海風溫柔地撫著我的臉，稍微轉過臉，就是無敵的海景。我和先生感歎：“這裏真的離天堂好近啊！”

在中途我們來到了一個休憩點，看到了一個瑪雅女人的塑像和旁邊的說明文字。我原來以為這個島的名字是說它像女人一樣溫柔可親，沒想到在很多年前，這個島也是禁地。那時醫學不發達，女人生孩子極其凶險，就如中國古話說的：“像是過了一道鬼門關。”那些待產的婦女就被送到了這個島上生育，看她們的運氣是否能夠順利地生下自己的孩子並母子健康。這個島是男人的禁地，隻有女人才能到這兒來，所以有了這樣的名字。多少年來，這個島迎接了無數歡欣的小生命，也送走了不少帶著不甘離世的難產婦人。

今天女人們有了婦產科醫生，有了專門的都樂（dola），甚至可以由爸爸來剪臍帶，但是在多年前，女人們隻能默默地忍受人生最大的痛楚，向神祈禱，為命運所左右。了解完女人島的曆史，我覺得它絕對不是一個讓我放鬆的景點了。

“奪命灣”和女人島，都是景色絕佳之地。然而，現在我想來，卻同樣是“向死而生”的絕地。也許生命就是這樣，常常要經曆最大的痛楚和危險，才能夠化險為夷，達到安全的彼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