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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多希望你也是這樣

(2019-02-17 12:26:22) 下一個

胖大嫂小的時候是一個調皮搗蛋,活波好動的女孩子,而她的爸爸是一個不苟言笑,一本正經的嚴厲的父親。小時候,胖大嫂常常會跟爸爸說點兒什麽有趣的事或說幾句逗爸爸的話,但爸爸總是板著臉,不動聲色地說:“去,一邊玩兒去。小孩子別瞎說。” 胖大嫂覺得很掃興,爸爸很無趣,慢慢地她就很少和爸爸講有趣的事情了,她覺得什麽有趣的話和爸爸說完就都會變得很無趣。胖大嫂不記得爸爸曾和她開過玩笑,爸爸是個老古板,她很少在家裏聽到爸爸的笑聲。從此以後,胖大嫂就把爸爸的笑聲給忘了。

胖大嫂在上小學的時候有個非常要好的同班同學,胖大嫂家住一號樓,好同學家住二號樓,中間隔著一條小馬路。胖大嫂經常和好朋友一起寫作業,一起玩兒,每次放假她倆都是在一個學習小組。她們學習小組有三個人,除了她倆,還有一個住二樓的男同學。那個男同學木納老實,不愛說話,所以古靈精怪的好朋友負責出主意,調皮搗蛋的胖大嫂負責整蠱,她們經常把男同學弄得哭笑不得,好幾次還真把人家男孩子搞哭了。還有一次在好朋友家,她們兩個一唱一和地講鬼故事給另外一個女同學聽,最後兩人一使眼色同時跑出來把門一關,她倆還在門外鬼哭狼號的嚷嚷,生生地把那個女同學嚇得在屋裏“哇哇哇”地大哭。
有一天,好朋友又邀請胖大嫂到她家去玩,好朋友還有一個妹妹。這對姐妹花又漂亮又可愛,所以她們的父母很寵愛她們。在好朋友家,朋友提議玩穿衣服的遊戲,比誰穿得最好看,妹妹拍手表示同意,可胖大嫂為難了,因為她羞於打扮。好朋友極力鼓勵著胖大嫂,漸漸地她也被小姐妹倆的情緒所感染。隻見姐姐找來了她們的花衣服,妹妹拿出她們的花圍巾,三個人脫來換去地把衣服和頭巾搭配起來。但好朋友還覺得不過癮,她又把她媽媽的衣服圍巾找出來。於是三個女孩子穿著媽媽的衣服和帶著媽媽的圍巾搞起怪來,她們又說又笑,又唱又跳地表演起來。玩著玩著姐妹倆就一起盯上了她們的爸爸,兩個小姐妹圍著爸爸撒起嬌來,她們非叫爸爸也穿戴上。爸爸可禁不住他寶貝女兒們的圍攻,他也不會掃她們的興,所以爸爸痛快地答應了。爸爸笑嗬嗬地坐在椅子上,任憑姐妹倆的擺布。兩個小姐妹忙不迭地給爸爸打扮著,妹妹給爸爸戴上圍巾一條條,姐姐給爸爸換上媽媽的衣服一件件,胖大嫂也趕快在旁邊幫忙,她們把爸爸打扮得又滑稽又好笑。隻見爸爸身穿花衣服,頭戴紅圍巾,爸爸還故意擺出姿勢逗大家開心。這時姐姐提出要爸爸表演唱歌和跳舞,爸爸嗓音很好聽,唱歌很洪亮,他一邊唱,還一邊扭起了秧歌。胖大嫂也跟著爸爸和姐妹倆手舞足蹈起來,然後兩姐妹圍著她們的爸爸興奮地大聲喊叫起來,把正在廚房做飯的媽媽都驚動了。媽媽過來一看,爸爸滑稽的扮相和可笑的表演,她也禁不住“哈哈哈”地大笑起來。等表演結束了,胖大嫂從朋友家出來,往家走的時候,她依然沉浸在那樣的歡樂氣氛中。看看開朗活波,幸福歡樂的好朋友一家,胖大嫂多麽羨慕:什麽時候,我們家和我的爸爸也能像那樣該有多好啊!
人生有許多不測和來不及,現在胖大嫂的爸爸已經走了,她從來也沒有和爸爸表達過她的感受和想法。當爸爸慢慢地變老的時候,胖大嫂覺得他的話開始多了,人也變得溫和了。雖然爸爸還是沒有和她講笑話,但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嚴肅的家長了。隻是爸爸年老的時候胖大嫂並沒有陪在他身邊,她錯過了太多爸爸溫暖的陪伴。胖大嫂長大了,她才知道爸爸有多麽愛她,爸爸的愛是深沉的,是藏在心裏頭的。胖大嫂剛剛出國的時候,爸爸總是寫信來噓寒問暖地問候,他總是千叮嚀萬囑咐地提醒女兒各種注意事項。每到過年過節,爸爸都會去郵局給胖大嫂寄包裹。抱著家裏寄來的包裹,看著盒子上爸爸的字跡,那一刻胖大嫂是幸福的,她接收到了父母的愛和關心,她知道爸爸也在想她。在爸爸病重住院的時候,胖大嫂回國去看他,病床上的爸爸還在不停地問女兒在國外缺什麽好給寄去。爸爸啊!女兒在外邊挺好的,女兒什麽都不缺,女兒就一個要求,女兒想叫你健健康康地想活著。
那一年爸爸已經是癌症晚期,胖大嫂回國的整個假期都是在醫院裏渡過的。每天早上胖大嫂都早早地等在車站上,坐同一班公共汽車到醫院。她盼望著汽車早點兒來,公車快點兒開,胖大嫂想有更多的時間和爸爸在一起。有時,胖大嫂還會帶上爸爸喜歡吃的菜,那是她和媽媽做的。正值寒冬,清晨的天氣格外地冷,胖大把熱菜緊緊地抱在懷裏,她想盡快地看到爸爸,給他送上可口的飯菜,給他送去女兒的關愛。不知爸爸晚上睡得好不好?他嘔吐得曆不厲害?他上過幾次廁所?第二次化療徹底地摧毀了爸爸的身體,醫生說他剩下的時間可能不多了。經醫生同意,爸爸可以在春節期間回家住兩天。胖大嫂和爸媽,還有弟弟那一次是全家人最後在一起過春節。胖大嫂的探親假結束了,她就要離開了,那天在醫院,胖大嫂坐在爸爸的病床邊,爸爸緊緊地拉住女兒的手,眼裏滿含著關愛和不舍,表情又顯得無奈和難過。爸爸似乎已經預感到他的身體不行了,他不能起床送女兒,他不能陪女兒走到病房門口,他更是無法再走出這個醫院。胖大嫂心裏很痛,她強顏歡笑地和父親說再見。當她走到病房門口,她地眼淚流了下來,她不敢再回頭,因為她沒有勇氣直視那雙摯愛關懷又深情絕望的父親的眼睛。
果然胖大嫂剛剛回來沒過幾個月,爸爸就永遠地離開了。胖大嫂沒有時間和機會再趕回去見父親最後一麵,這也是胖大嫂的終身遺憾。後來弟弟傳來了爸爸最後時刻的照片,胖大嫂就隻看過那一次,以後她再也沒有看過。胖大嫂覺得那個躺在病床上骨瘦如柴的老人不是她的爸爸,那個裹在白色床單裏的形色枯槁的老人不是她的爸爸,那個麵色晦暗嘴唇發黑正向她招手的老人不是她的爸爸。胖大嫂不知道她那年輕俊朗的爸爸在哪裏?胖大嫂不知道她那健壯勤勞的爸爸去了什麽地方?胖大嫂不知到她那溫和微笑的現在好不好?爸爸!爸爸!爸爸!你是否聽見了女兒的呼喚?!如果有來生,拉鉤!我們下輩子一定要再作父女,你還要當我的父親,我還要當你的女兒。胖大嫂在心中呼喚著父親,她很痛苦,因為她無處表達他對父親的愛,因為她無法表達她對父親的愛。胖大嫂的頭發白了,她老了,她變得越來越像她的父親,把那份愛和情義深深地,深深地埋藏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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