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裡住了一輩子的老李說:「沒有喝過豆汁兒,不算到過北京。」但是同樣在北京出生,卻不在胡同裡長大的小李則說:「我不喝那玩意兒,那是胡同裡的老北京人才喝。」台灣朋友警告我:「千萬不要喝豆汁兒,那個味道跟餿水一樣的東西。」是真的嗎?到北京要不要喝一碗酸臭的豆汁兒,是我到北京自由行之前,最大的懸念。
儘管小時候的身分證上寫的祖籍是河北省宛平縣,後來改成北平市。九零年代,父親有機會回北京尋根的時候,我在遙遠的美國打拚沒跟著,也不覺得尋根有多麼重要。等到父親走了,我年紀漸長,何時回北京尋根就變成我這幾年來最重要的一件事。
大陸改革開放這麼多年,台灣人到北京旅遊或工作早已經不是稀罕的事兒,聽人說現在可能有幾十萬台灣人住在北京,反倒是我這個祖籍北京的美籍台灣人,住在美國首都華府三十多年的洋包子,儘管也去過大陸旅遊很多次,去年秋天,趁著參加北美華人作家山西陝西旅遊團之便,在北京多加三天自由行,才第一次帶著妻探訪父祖輩的老家。
在北京第一天的上午八點半,李大哥夫婦準時出現在酒店大廳,他是一位美國鄰居的兄長,一輩子住在胡同大雜院裡的老北京。他說:「叫我老李就行!」在王府井小吃街上,有一條叫「老北京風情街」的巷子,兩邊都是賣小吃和燒烤的攤子和老北京特色食物的餐廳,當然不外乎是賣豆汁兒、炒肝、炸醬麵、醬菜、牛羊肉和蠍子烤串等。那時候,我真想買一碗豆汁兒試試,老李說:「這兒都是騙觀光客的錢,別在這吃,太貴了。」
去了天安門、太廟、中山公園。中午,在廊房二條的正宗老北京陳記吃鹵煮小腸,老李強調,「這是老北京最地道的傳統小吃,前清到民國那些年頭,一年難得聞到幾回肉香的市井小民,能吃上一碗鹵煮火燒,就是最好的享受。」站在鹵汁煮成熱滾滾的油豆腐、小腸、與肺片和豬頭肉的大鍋前,看著年輕的師傅,用不怕燙的手,將各種料從鍋撈起,剁成小塊,放進已經有切成井字刀的鹵火燒大碗中,再舀一勺鹵汁澆進大碗,加一點蒜泥、辣椒、豆腐乳、韭菜花等,就是一碗流傳了數百年的人間美味。
下午逛胡同、法源寺。晚餐,老李把我們帶到回民聚居的牛街吐魯番餐廳,點了扒羊內條、炒麻豆腐、烤羊肉串…,配紅星二鍋頭。最特別的是炒麻豆腐,老李說:「你不是想喝豆汁兒嗎!這麻豆腐就是綠豆發酵作成豆汁兒之後,濾掉的豆渣,用羊油煎過,有一點酸香味,吃看看能不能適應,對老北京來說,就是這一股味兒最下飯。」我們真的把一盤炒麻豆腐吃光光,還愈吃愈有味兒,但是一天過去了,沒能喝到豆汁兒。
炒麻豆腐
隔天逛孔廟、國子監、鐘鼓樓,老李帶我們穿過煙袋斜街,來到十剎海的百年老店烤肉季吃烤羊肉。下午逛了恭王府、輔仁大學、北海和景山之後,晚餐則換成小李約我們到建國門外銀泰中心的一燉飯餐廳吃北京烤鴨,又叫了一大桌子菜,也特別點了灌腸、爆肚、炒肝作為開味小菜、糖油餅作為飯後甜點。小李早些年是我在甲骨文(Oracle)工作的同事,也是北京人,但是從來沒住過胡同,他說「這些都是最地道的北京味兒,你不也是北京人嘛,吃看看!」他成了服務員口中的「李董」,看來小李這幾年回北京發展得不錯。但是仍然沒有喝到豆汁兒,我開始有些擔心了。
第三天,小李的私人助理子龍開車帶著我們玩。胡同裡長大的子龍,一口好似含個滷蛋講話的老北京腔,與他高大帥氣的身影不太搭調。中餐帶我們來到近年爆紅的慶豐包子舖,點了豬肉大蔥包子、蝦仁餃子、嗆炒三絲,肉皮凍、酸辣黃瓜,芥蘭黃豆、小米粥,紫米粥、精肉餛飩的標準北方麵食,仍不見豆汁兒的蹤影。
一整天走訪廬溝橋、清華大學、園明園、頤和園和天壇,到了快九點,子龍才帶著我們來到一間護國寺小吃店解決晚餐,他在櫃檯上點了丸子湯、羊雜湯、縲絲卷、糖火燒、蘿蔔絲麻團、棗糕、碗豆黃、還有一大碗豆汁兒和搭配的榨菜和焦圈,都是地道的北京小吃。此刻我才鬆了一口氣,總算見到了賣相不太好,混濁帶點兒灰綠色的豆汁兒。
我先吃了丸子湯的一顆丸子之後,思緒回到很久以前,我跟著父親到還沒有拆掉的臺北中華商場二樓真北平餐廳吃飯,我問父親:「這丸子裡沒有肉啊?」記得父親說:「以前的小老百姓,哪有你現在這麼好命常有肉吃,用麵揉成丸子就是騙騙肚子。」當時的真北平也有賣綠豆涼粉,不過沒有賣豆汁兒。
那時候我們住在板橋大庭新村,一到周末,家家戶戶的收音機傳出京劇聲音。父親愛看京劇,一齣很有名的《金玉奴》,也叫《棒打薄情郎》,父親說又叫《豆汁兒記》,小時候不知道什麼是「豆汁兒」,以為就是豆漿。
丸子湯、羊雜湯、豆汁兒和搭配的榨菜和焦圈
「我先隻拿一碗豆汁兒,您分一點兒試試。」看來子龍是有些顧慮。沒想到,我一口一口地喝完倒進我碗中的豆汁兒,配著榨菜和焦圈,轉眼喝掉大半碗。子龍站起來,想再點一碗,這才發現剛過了九點,櫃檯就已經收攤了。
「沒事兒,我常喝,一星期最少要喝一次,不然就渾身不舒服。」他聳聳肩:「看來,您還真的是北京人吶!」
豆汁兒是製造綠豆粉絲的下腳料,再發酵而成,應該是早年滿人貴族吃剩的或是不吃的東西,成了漢人貧民的寶貝,但是也隻有胡同裡的老北京人才懂得的味兒,到底是什麼味兒?一股子的酸臭味兒。愛喝的說:「是酸香味兒。」
這就跟臭豆腐和皮蛋或是法國人的藍乳酪一樣,有人不愛、有人為之瘋狂,那是沉澱千百年後才能體會的老味道。
北京人怎麽會喝著北京特有的豆汁去吃四川的榨菜呢?
螺絲卷應該叫螺絲轉,
棒槌了不是?
北京人怎麽會喝著北京特有的豆汁去吃四川的榨菜呢?
螺絲卷應該叫螺絲轉,
棒槌了不是?
對於你們江浙人不好吃的東西, 不見得對人家北京人不好吃。南轅北轍離的遠呢。 味覺口感都不一樣的。蘿卜白菜各有所愛, 人家就好這口兒你怎麽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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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呐。你把北京的貧民寫的跟要飯的似的。。多了解了解吧! 北京再窮的人也不是撿別人的剩飯。人家這而是八百年古都, 有禮有麵兒! 窮人也不失體麵!
你還是研究研究, 明白透了再寫吧, 別誤導對北京絲毫不了解的無知台灣群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