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我在大學
入學摸底考試 我是班上唯一的80分 繼第一次的最高分後 我得到了更多的第一 年級舉行四次競賽 我得了兩個第一 一個三等獎 大考小考我經常居首
同時我是新聞社釆訪部副部長 文學社優秀社員 電影協會和翻譯中心的編輯
但我很快對社團膩煩了 不是因為時間不夠支配 一,二年級的功課很好應付
是因為 我失望了 在一般人看來可望不可及的”聖域” “聖人” 是這般肮髒 我退出社團 對社會活動徹底失去興趣
書倒是讀得還好 老師上課時 愛踱到我桌邊 老實說 我上課是不認真的 愛和鄰桌說話 要不就是看窗外 和小時候的習慣一樣
我認為 讀書主要靠效率 適可而止 有些相當刻苦的同學 成績仍上不去 我不以為然 當然有一種人腳踏實地讀書 成績很好 但為這付出的代價太大 至少在我看來如此
書讀得那麽好有什麽用 我不想當”女強人”，女博士 幹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 我隻想做個好女子 合乎中國傳統美德的”賢惠良母” 媽媽 為事業辛苦一生的媽媽 她的生活教訓太慘痛了 我是不會重蹈覆轍的
在一個溫暖的家中 女子起的作用是很重要的 她應該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 不負於一個家庭 作為回報 她能擁有丈夫和孩子的愛 如果她將身心投入社會 是的 她對祖國無愧 人民愛戴她 可這”輝煌” “博大”的愛多抽象 是不能與小家的愛相比的呀！
（十八）鄰居們的關心
這幾年有很多人予我關心 鄰居們待我很好
劉醫生夫婦的兒女都在上海 兩老經常關心我 讓我和他們一起做湯圓,包餃子,包粽子 我有事總跟他們商量 把他們當作很親近的人 滿20歲那天 我被他們接受為幹女兒 兩位老人拍手笑道 “小蘋是我們的了” 沒過多久 他們相繼退休 住回了上海 他們走時 我沒敢去送 怕自己哭出來
王老師是舅舅的學生 光姨的同學 平反後升了副教授 在學校有了些影響力 他見到我總笑咪咪地問 “小蘋 這兩天高興不高興 沒聽到你唱歌” “舅舅來信了嗎？光姨來信了嗎？”
周姐,王姐待我的關心是最具體的 叫我去吃酸棗粑粑 或是告訴我一兩種打毛衣 鉤帽子的新方法
張老師則總說”小蘋 我支持你 我站在你一邊” 他說這話往往不顧場合 可我還是感激他自願做我的後盾
(十九）廣州姨媽家的關懷
親戚們憐愛我 媽媽是他們最小的妹妹 我是大家共有的小女兒 我經常收到他們的匯款和包裹 經濟上我並不缺少 但親戚們的關心給予我勇氣 給了我頑強生活下去的力量
方姨媽介紹我認識她的朋友 讓更多的人關心我 方姨的好友董伯母邀我一起做春卷 一起上街去吃點心 董伯母家的牆上裱放著她年輕時候的明星大照片 她年輕時在上海演劇界和白楊等一起參加抗日救亡 後來生活在廣州 晚年來到長沙 幾十年 滄海變桑田 她捧著影集 感慨萬千
82年在廣州 我總見到何姨爹坐在輪椅上 手上拿根煙 他發亮的眼睛蓄滿智慧 深遂逼人 85年我再去時 七十六歲的姨爹 已臥床不起了 他無力支配自己的身體 但他的精神仍在活躍中 想當年 他曾用怎樣的勇氣和機智 出生入死 領導了福建省委的工作 指揮著地下黨員們的鬥爭 要不是文化大革命中他挨整太厲害 斷了腿 他在生命的後期還該幹出多少叱吒風雲的事業嗬！
在廣州的兩次度假 都是何姨爹幫我安排每天的日程 ”今天你去肇慶七星岩” “明天去佛山” “執一 你陪她到外麵走走 讓她了解一下廣州的飲服業” “哦 好 好 大衛帶你去花園大酒店 在頂層的旋轉餐廳可以看廣州全景” “深圳發展快 這一回你一定要去 以後有機會再去珠海看看” 抱病在身的姨爹用有限的精力增加我的閱曆 促使我的成長 這是何等的愛心！三三表哥從書架上拿下姨爹翻譯的一些小說和哲學著作給我看 我對那一代人的追求更有了了解
如今消息傳來 姨爹的肺心病已進入後期 他病危了 我仍抱著一線希望 他或許能夠康複 他曾幾度病危 又幾度挺了下來 他的生命力之頑強是不可思議的 願再度出現奇跡 姨爹保重!
(二十）對生命的感悟
舅舅挨鬥時身體也摧垮了 今年七十四歲的他心髒不好 下半年要裝起搏器 舅舅比媽媽要大十幾歲 對媽媽的影響和愛護極大 同樣 舅舅在我的生命中占有重要的席位 願舅舅長壽 願老一輩長壽 可老一輩的身體是在每況愈下了 他們在逐個地退出人生舞台 去年新疆的莊姨故去了 82歲 能說這一輩子夠長了吆 能夠想象她是含笑暝目而去的吆
人活著是不容易的 坎坷磨難重重 但人對生命都有深深的眷戀 活著是美好的
“生要如春花般絢爛 死如秋葉般靜美” 秋日的落葉是輕的 靜的 美的 它們麵對死亡的勇氣是值得讚賞的
人的一生不可能無憾 但隻求少憾 憶往昔 我無悔 對將來 我向往 生活索取了我多少代價 同樣地給了我多少的智慧和能力 我何必顧惜 我何所畏懼
在山頂上 我覺著人的渺小 在飛機上 我覺著世界的渺小 可存在偉大？可存在永恒？我為什麽會願意出生？不 不 我現在不再想弄明白這些迷了 既然人都是這麽走過來 我也就這麽走下去 走下去
為了青春 我要謳歌 為未知的將來 我也該自信
我該是有勇氣 快樂地喊出 像”青春萬歲”中的姑娘們一樣的歡呼
“所有的日子 所有的日子都來吧 讓我用青春的金線和生活的纓絡編織你們”
所有的日子 來吧 來吧！
(1986年9月5日於長沙完稿)
後記 這份自傳是八六年 我讀大學二年級的時候寫的 本子上的鋼筆字由於年代久遠 開始模糊了 我把它移到網上 希望它能夠被保存下來
傳記裏的事情全部屬實 加上我的真情實感 如果閱讀的人覺得我在誇大或者炫耀 請從這裏移開眼晴 去看自己相信和喜歡的東西 祝各位安好！
我在十八歲的時候寫過一首詩 “明朗的誓詞 ” 最後一段 我是一股旋風 不停地尋找新事物 把我的熱情交給這世界 這一直是我幾十年來的寫照 當時少女明誌 已經清楚自己的定位
她和我父親的婚姻談不上幸福 並且她去世早 五十七歲去世 她中年得女 我在溺愛和寬容中長大 不願意過於刻苦地追求事業 因為我即使不奮鬥 生活也不會太差 我並且覺得她在婚姻中得不到理解是由於結婚太晚 因為雙方年紀大了 更難改變 是的 我二十歲的時候 就有了做賢妻良母的想法 自傳是那時候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