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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丹的新娘

(2006-09-10 23:16:14) 下一個



  作者:[美]李露華

  馬六甲每一位學童都會讀到一則故事,這則故事說鄭和受命護送一位名叫漢麗波(Hang Libo)的美麗中國公主,到馬六甲來做芒速沙(Mansūr Shah)蘇丹的新娘。她的父親怕公主在新家會寂寞,送了500名少女來陪伴她。而這500名少女也都在當地成婚,並且定居於靠近馬六甲港澳的一座山的山腳下,後來這座山就叫中國山(Bukit China)。公主改信伊斯蘭教,為蘇丹生了一個孩子叫明馬(Mimat),而那些貴族少女的子孫,據說成了馬六甲廣大華人社群的核心。

  根據明代官方正史的記載,並沒有皇室的公主曾與馬六甲的蘇丹通婚;然而,在中國山的廣大華人公墓中正好有兩座墓,任何人都可以斷定,它的時代就始於明代。漢麗波可能隻是中國宮廷中的一名宮女,或是馬六甲一位所謂“華人甲必丹”的女兒。公元十六世紀時,葡萄牙當局曾任命若幹華人為“甲必丹”,負責管理華人社區的事務。葡萄牙的記錄,就注明嫁給馬六甲第二位蘇丹的,是“中國甲必丹之王”的女兒。

  馬六甲的華人喜歡漢麗波公主的故事,尤其為故事中暗示其家族與中國的皇室或貴族有遠親關係為榮。無論如何,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就像費信所提到的,他們可能是留在馬六甲的鄭和手下水手與當地女子成婚所繁衍下來的子孫。若幹鄭和手下的水手,不顧永樂皇帝嚴禁出海的禁令,想在另一塊土地上生活,於是逃離了船隻。一如漢麗波公主故事所暗示的,寶船船隊影響深遠的結果之一,就是整個東南亞散布著中國人。

  直至15世紀為止,亞洲已有一些分散的華人社區。曾為中國殖民地達20年的越南北部,以及暹羅,都有一些中國人定居。14世紀中葉,中國貿易商於定期到訪淡馬錫(新加坡的前身)時,報道說他們看到數字不明的中國商人住在那裏,與馬來人“混”居在一塊。此外,在馬來半島的北部,也有許多中國人口。至於主要來自廣東、福建兩省的中國流民,早在10世紀即已到爪哇定居。而且,就如我們之前所說的,15世紀初,鄭和在爪哇島北海岸的革兒昔、杜板、蘇魯馬益也發現大量的華人聚落;並在蘇門答臘島西北部的三佛齊,發現了中國海盜的大巢穴。中國人離開中國,可以推測一定是被情勢所迫,例如水災、饑荒或政治迫害等的威脅。中國人向來不願拋棄盡孝與看顧祖墳的重要責任。

  在鄭和遠航期間開始的海外移民,似乎帶著不同的性質。天朝的特使突然自各地失蹤,誘使他們背離帝國任務的原因,隻能揣測。或許在他們與外地接觸之後,放眼所見淨是非法貿易的誘惑,而非法貿易的利益遠超過他們夢寐以求。剛開始,出國就像涓涓細流;但在整個15世紀,卻像是從水壩崩裂的裂口不斷奔流而下的湍流。

  永樂元年(1403),官方使節到達真臘國(Cambodia)時,使團中三名次級成員逃遁,遍尋不得。發愁的真臘國國王找了三名本國的百姓,以充當出使來的人。使團回到中國,出現在永樂皇帝麵前時,皇帝發覺了這個騙局,並對真臘人說:“華人自逃,於彼何預而責償,且語言不通,風土不習,吾焉用之。”派人送這三個人回國,並賜以路費及衣服。而在真臘國逃亡的使臣到底去了哪裏,沒人知道。另外也有非法移民,跑到了鄰近的暹羅國。永樂七年,成祖與到訪的暹羅國貢使談到他掛慮“逋逃”的中國人,尤其擔心何八觀及其從眾,要暹羅國當局將其送回治罪。。

  明初雖然禁止百姓外移,但永樂皇帝派遣36個家庭到日本,以作為贈予幕府將軍協助兩國之間貿易的“贈禮”,似與此又有矛盾。學者認為,他們惟有在皇帝的需要下,始得從事貿易,且利益盡歸皇家寶庫;然而,這些家庭畢竟嚐到了外國貨品這顆禁果的甜頭。鄭和遠航之後,發生了什麽事?逐漸衰落的官方朝貢貿易,又如何了呢?鄭和寶船的水手與官員們,相當渴望進一步駕著自己的船下海貿易。他們秘密地帶著家人離開中國,在整個南洋定居,希望為自己創造更好的生活。

  在16世紀結束時,像菲律賓的呂宋這樣的地方,就有數以萬計的中國人。事實上,由於住在那裏的人太多,當地的西班牙總督怕定居的中國人會推翻他們,乃試圖將中國人驅逐出呂宋島。中國人如不離開,將遭到“淩辱”。依據《明史》的記載可以看出,他們曾遭虐待。

  在15世紀中葉以後,中國人的出國與官方禁止私人貿易的禁令聯係在一起,導致中國海上的海寇與走私貿易的興起,嚴重的程度乃始料所未及。日本倭寇不僅於此時開始攻擊中國沿海,且次數不斷增加,手段也越來越殘忍。事實上,他們是一個國際的走私集團,包括劫掠性的中國商人及一些馬來西亞人、葡萄牙人。在15世紀中葉,這幫海盜占領了20個以上的中國沿海城市或衛所。本是傳統國際貿易中心的長江口周邊地區,遭受的攻擊尤其嚴重。

  舉例來說,嘉靖三十五年(1556)春天,淪為盜匪的杭州和尚徐海,結合了以日本九州外海五島群島為大本營的另一股亡命之徒有名的“倭寇之王”王直的勢力。徐海利用宗教性的經誦和占卜,贏得水手的忠誠,他們稱徐海為“天差平海大將軍”。兩幫海盜帶著數千人,攻擊長江以北與長江以南,威脅到大運河終段糧食供應的順暢,甚至威脅到南京郊外明孝陵的重寶。由於官軍的重點擺在北邊應付蒙古一連串的威脅,徐海和王直輕鬆地擊敗當地的水師武力,連續數月劫掠杭州港附近的市鎮,屠戮農民,裝了1000艘船的戰利品。然而,在長期圍攻桐鄉縣城期間,海盜因分贓不均而內訌,其間還涉及一名叫“祝婦”的美婦人。最後,官軍包圍了徐海,徐海投河自盡;嘉靖三十七年,明朝又逮獲了王直,並予以監禁。

  此後,倭寇的抄掠不再有良好的組織;十年之後,海盜的問題得到了控製。海上貿易的禁令也解除了,東南沿海正式開放貿易。在1550年代,中國經由澳門,開始跟葡萄牙展開貿易。1570年代,又在馬尼拉(西班牙在菲律賓群島的基地)與西班牙展開貿易。與其他歐洲殖民強權的商務關係,也緊接著展開。

  然而,中國沿海的農人、漁民和他們的妻兒,因為在其生命過程中曾受到劫掠,始終忘 不了倭寇。福建泉州以北惠安半島的少女,至今仍在頭上緊緊地綁著藍色頭巾,以遮住臉部。這種頭巾帶有夾子和絲帶,成為當地流行的惠安款式。而且當地村子代代相傳著一則故事:曾有一名少女,遇上張著紅帆而來的海盜船,這名少女竟然能躲過海盜邪淫的眼神,安然脫逃。關於惠安婦女的衣飾以及相關的故事,係於1990年6月訪問惠安縣當地的婦女。

  鄭和的傳奇,就這樣隨著華人的背井離鄉散播於東南亞,同時不經意地使海盜行為及貪圖世界市場財富的貪婪之心得到開釋。寶船遠航還有另一項成就,就是寶船船上所載的曆書、樂器、度量衡,在若幹程度上將中國文化擴展到船隊所接觸的每一個港口。

  由於明代第一位皇帝朱元璋希望四鄰諸國接受中國的風俗習慣,於是賜曆書予朝貢國。曆書為明朝習慣的大要,為生活中各種活動指出了最好的時辰,這其中不僅包含像栽種、畋獵、牧養這些季節性的活動,也包括沐浴、整容(整手足)、療病或求醫針刺、嫁娶、搬移、營建宮室(興造動土、豎柱上梁)、上官赴任或動土安葬。“皇曆”是特別為統治者準備的大統曆,裏頭又包含了祭祀祈福(這是所有帝王的職責)、施恩封拜、選將訓兵、招賢等資訊。中國舊有的科舉考試製度,在蒙古統治時期曾有若幹修改,朱元璋登位後予以恢複過來,並派官員至朝鮮、越南,同時在那裏恢複這種製度。

  一年之中的每一個主要節慶,都有不同的服飾穿著規矩,至於分為九品的文武官員,每一個品級也各有其品服。普通人禁止穿著絲綢及任何有顏色的衣服,特別是隻有皇帝才能用的黃色。民曆注明了交易、開市、納財的最吉時刻,甚至於“會親友”的黃道吉日。在每棵樹、每塊石頭、每條河川都住著神靈的明朝人世界,他們的生活沒有一件事離得開運氣。

  洪武二年(1369),亦即是登基的次年,朱元璋將大統曆1本、民間檢用曆3000本賜予越南南部的占城。同年,並各賜大統曆予日本、爪哇等國。在整個永樂皇帝在位時期,30多個國家與初興的城邦,收到了相當多特使所頒賜的曆書。這些國家是否殷勤地遵循明朝的曆法,我們無法獲悉;倒是其在位時期所輸出的數千冊中國書籍,或許還比較可能有些影響力。永樂二年(1404),朱棣命令禮部刊印了萬本《列女傳》,以便賜予所有朝貢國。這部有名的作品,是公元前1世紀知名的儒家學者劉向所初輯,內容述及相夫教子的婦人,而其目的,不但要激勸婦女,而且也要提醒男子記得德婦的好處。外國的著作,特別是佛經,也在此一時期的文化交流中傳進了中國,將佛教南派(譯按:即小乘佛教)移植入明帝國。

  天順元年(1457),安南貢使說:“詩書所以淑人心”,“本國自古以來,每資中國書籍等材,以濟壽域。今乞循舊習,以帶來土產香料等物,易其所無,回國資用”。

  外國要求的中國度量衡製度,包括銅尺、各式量器(斛、鬥、升),及秤、天平、砝碼等衡器,以及各式中國樂器,明朝諸帝通常也都允以頒授。朱元璋甚至邀請占城國派遣國人數人,來宮中學習演奏中國樂器。然而,關於中國武器的任何交易,則均被禁止。這一部分的重要科技,中國要為自己保住。無疑地,中國的皇帝怕這些武器,有一天會被用來對抗自己,而中國卻以其他正式的理由來解釋。朱元璋即曾對占城解釋說:由於他們現在正與安南人處於征戰,朝廷不能供應武器給他們,因為如果提供武器的話,那就表示中國鼓勵衝突,無助於和平。

  16世紀末,當明朝已開始失去光芒,無法應付外國勢力的到來時,鄭和與寶船的遠航變成了對往日美好時光的懷舊記憶。鄭和本身逐漸從曆史的形象,發展成為小說所崇拜的英雄。在中國對本身霸權不再具有信心的時刻,鄭和成了總是打勝仗的良將的化身。

  萬曆四十三年,有位佚名人士寫了一出有關鄭和的明代雜劇,叫《奉天命三寶下西洋》,在劇裏,寶船船隊在印度尼西亞水域突遭伏擊。番王們攔住船隊,向鄭和需索瓷器、彩緞,才讓他們安全地通過勢力範圍。

  “你隻是要些瓷器,有何罕哉!”鄭和說,他示意水手拿幾隻瓷碗來,“每艘船上與他幾個!”

  番王們拿到瓷器,驚奇地看著瓷碗。

  “你這個寶貝,是什麽做的?”蘇祿國王問。

  “你不知道?”鄭和說,“你如要時,我多與你些。我那裏遍山野,都生著呢!都是樹兒上自家結的。你若不信時,我取一棵瓷器樹兒,你看。”

  “好!好!你取一棵瓷器樹兒,我每(們)看一看。”

  好奇的眾番王都上了鄭和的船,近前看著神奇的瓷器樹。

  “好東西兒也。這個想必是樹根。”彭亨國王說。

  “你與我幾個種兒,我自家種去吧!”穿心國國王說。

  正當他們在研究這棵樹時,鄭和暗示三名水手,將這三位番王拿住,讓他們成為階下囚。關於鄭和雜劇的這一段,

  這出戲的構思,展現了鄭和的聰明才智與外人的易於受騙。《奉天命三寶下西洋》這出 雜劇,有時會在宮中以傀儡戲的方式演出。二尺高的木雕傀儡係在木片上,代表鄭和與蠻王;長而狹的木盆盛水,作為危險的“海洋”。活蝦、活蟹在水中,暗指深海的妖怪;這進一步增添了布景。操縱傀儡的人在絲屏後麵,將木偶在水盆上移動,而螃蟹無意識的躁動,也提供了一些沒有稿本的戲劇效果。

  雜劇的撰者或許希望喚起他17世紀的觀眾,試著重振中國在海上的霸權。

  類似的動機,可能延續自羅懋登於萬曆二十五年(1597)所寫有關於鄭和的通俗小說。在這部小說中,鄭和變成但丁的(Danteesque)形象,他的旅程還包括了一次奇幻的地獄之行。羅懋登小說中的地獄,充滿了各種遭天譴的折磨與懲罰,反映了中國的道德規範,而這樣的寫作風格與但丁(Dante)在《神曲》呈現的中古歐洲價值觀,在方式上極類似。雖然以小說的形式,但它畢竟首次暗示中國人似乎還是對鄭和的軍事活動與遠征時人命的損耗感到焦慮。

  根據羅懋登的小說提到,當船隊在中東訪問麥加(中國人稱之為“天方”或“天堂極樂之國”)時,鄭和驚訝這個國家是在遠西之地。雖然有人提醒他,說在西邊的大海之外,沒有什麽國家,他還是大膽地前進。船隊向西航行數月,直至日月星辰都消失,不可能再向前航行。接著的另外幾個月,船隻在濃霧中慢慢前進,才看到陸地,而這片令人難以接近的海岸覆蓋著大雪。元帥鄭和派其將官之一的王明前去探查這個國家。

  王明發現了一座古怪的城郭,城裏的人有牛頭的,有馬麵的,有蛇嘴叉舌的,有凸眼的。然而,直到他遇到他十年前去世的妻子,他才驚愕地了解到他身在酆都鬼國。接著,一位閻王遣派崔判官為王明導遊,這崔判官將王明的妻子占為己有。王明借著一座塔的指引到達天府,在那裏有八座宮殿,以彩幢、仙樂來招呼良善的鬼魂,充滿著天上的花及花香,他們在此享受天堂極樂,直至明君降臨中國,方始複生。

  王明也去到兩座山,遭天譴的人在這裏接受懲罰。在人世時,心腸冷酷、冷漠的,不體恤別人苦楚的,發遣到火焰山以熾火焚燒,再放入寒爐放冷;而在世時兩麵做人、“暗箭”傷人的,發至槍山,以亂刀亂槍,砍成一團肉泥。此外,在那裏也有各自區分開來的各殿(這反映了儒家、佛家學說的交雜),在這當中住的是傷壞人倫,不忠不義,舉動詭譎,無恥卑鄙,或任何在舉行特定儀式時有所怠慢的人。犯十惡不赦之罪而遭天譴的鬼魂,在此將萬劫不複。這十惡就是:殺生、偷盜、邪淫、妄言、兩舌、惡口、穢語、NB256恚、貪欲與邪見。

  接著,羅懋登描述到王明的酆都鬼國導遊,突然轉去聽數千番兵與無辜百姓的控訴。他們說他們被鄭和的士兵無辜殺害,並要求總兵太監鄭和以死償命。三五千名爪哇步兵及副將的鬼魂,說了一個可怕的故事。這個故事提到他們在鄭和的命令下,被中國人砍頭、剝皮、剮骨,然後煮了吃,而13名副將則被鋒刃剮了千刀。

  “有何得罪,遭此極刑?”爪哇人憤懣、哭泣地詰問。

  鄭和輝煌成就的另一些受害者,則是被殺死當作宗教儀式的祭品,或直接作為震懾當地百姓的“殺雞儆猴之物”。其中50名鬼魂說他們在夢寐之中被“一個一刀,一刀一刀地”割了頭。

  在這時候,鄭和的五名將領衝進了酆都國的王宮,自大地向他們需索貢品以便帶回去給明朝的皇帝。閻王撇開這一冒犯,給予這些將領一個警告,說這個警告在船上的國師稍後會解釋給他們聽。除非鄭和為之前所造成的無辜死亡表示懺悔,否則船隊將會有重大的危險。鄭和即刻命令國師施行合宜的儀式,以平息閻王的憤怒,保證這趟出使任務的安全。

  盡管中國人對寶船船隊遠航期間,許多人死在鄭和手裏感到不安,但鄭和對十七八世紀的海外華人而言,終究還是以一種庇護者的形象出現,成為亞洲的聖克裏斯多弗(Saint Christopher),崇祀他的廟宇遍及東南亞。其中崇拜鄭和的一座最大的寺廟,是爪哇島北海岸三寶壟郊外的三寶公廟,據說它就位於寶船船隊曾經錨泊的地點附近。這個地方原叫伯爾高達(Bergota),當華人開始定居此地之後,它成為有名的三寶壟。

  根據當地的傳說,就在第五次遠航時,鄭和的左右手王景弘生病,在此登岸,於一個洞穴中休養。鄭和親自照料他,為他煎煮草藥。十天後,王景弘的情況稍為好轉,鄭和跟他的船隊才揚帆繼續他們的航程。據說,王景弘同十人的分遣隊及一艘小船,留在爪哇一段時間。他們開始墾荒種地自給自足,並用它在爪哇沿岸一帶交換黃金。王景弘還對當地的百姓宣傳伊斯蘭教信仰,旋即受到當地人崇敬,尊稱他為“伊曼”(imam,譯按:伊斯蘭教祭司)及“三寶大人的舵手”。

  根據爪哇人的說法,王景弘一直留在爪哇,到78歲才去世,在當地以伊斯蘭教的儀式火化。據說,從那時候開始,人們開始崇祀鄭和,而且在每個月的初一、十五到王景弘的墓塚那裏對他膜拜。人們在王景弘及其士兵住過的洞穴,蓋了一座廟來拜鄭和。雖然祖廟在1704年因山洞崩塌而毀掉,但一座新的廟以中國的風格蓋了起來,兩隻石獅子守著龍門和數間廟殿。其中的一座廟殿中,日夜焚香祭拜著一支被奉若聖物的寶船的錨。在廟中還有一尊穿著官袍的鄭和塑像,在塑像前,不斷有進獻者輪流供奉著水果。山洞的外頭是一口鄭和挖的泉水,據說它從未幹涸過。來自島上所有地方的人,到此飲這口井的泉水,據說泉水能療百病,長葆青春。

  在廟旁有一塊碑,立於1879年,上麵寫著:

  時望安為王公三寶大人歸真之地,山明水秀,樹木蔥蘢,麓有石門,天然成洞,三保聖神著靈於此,俗稱為三保石洞者,以神得名也。我唐人旅居雅地者,鹹叨庇佑,而航海經商,洞尤資保護,功在民庶,口悉為碑。是以每逢朔望,善男信女,諸參信神,用申悃愫,肩摩踵接,車轆馬嘶,誠盛跡也。

  六月十三這天,三寶壟會舉行一個大的慶典,紀念他們心目中的鄭和初抵爪哇的這個日子。來自整個印度尼西亞、菲律賓、馬來西亞及泰國的數十萬華人,在前一天晚上即聚集此地,許多人睡在街道的草席上。慶典當天,離三寶公廟4英裏外的大覺寺,會將鄭和神像的分身,帶到三寶壟來與元尊“碰麵”,如此一來分身就會得到它的法力。大覺寺的分身來到三寶洞之後,大家將神像麵朝東方,焚香獻祭、祈禱,接著便是舞旗弄劍、敲鑼打鼓、舞龍舞獅,一大群人傳送神像回大覺寺。沿途,人們彼此推擠,爭著傳送神像,因為據說神像可以為傳送者帶來平安與好運。甚至老人家也在人群中試著掙出一條路來摸神像。倘若他們成功地觸到了神像,他們會將觸到神像的手,再放在自己的手上摸一摸,請求鄭和賜予長命百歲。

  在爪哇另外一個地方,有一個數英尺寬的大“腳印”,遺留在傳說中鄭和曾經一度到達的地方,而這隱含著當地華人社會將總兵太監的真人形象予以放大的結果。

  在馬六甲中國山的山腳下,也有一座崇拜鄭和的廟,建於1795年,它成為前來祭拜祖墳的華人的寄居處。進入圍牆、穿過中庭與有柱子的大堂,即可來到神壇。放在神龕裏的那尊嵌著金箔的小小鄭和神像之前,日夜有人焚著香。在鄭和的右邊,是航海人的女神天後的神龕;而鄭和的左邊,則是紀念廟宇創建者的石碑。陳淑蓮(Chan Suat Lian,音譯)是廟祝的女兒,一早坐在廟裏的角落,賣香給來祭拜的人。

  “對我來說,鄭和是個偉大的人。”她說,“很早以前,他告訴我們的人在木架上蓋我們的房子,我們照著做了。他還說,我們可以在街上戴帽子,我們也做了。這些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他給予了我們的祖先生活的意義,就像現在他給予我們的一樣。”此段話,係1990年4月在馬六甲,訪談自鄭和廟廟祝的女兒陳淑蓮(音譯)。

  在廟裏,整日人來人往。人們點燃一束香,將香舉在頭上,對著鄭和的神像鞠躬膜拜,禱告著日常所關心的事。他們對著已經死了很久現已成為神話、成為聖人的人祈禱,希望這尊神明聽著他們的悲與歡:年輕人想知道是否能結婚,婦女祈禱虛弱的孫子能夠健康,女孩子呢喃出聲,祈求神明保佑她的考試。“現在”伸向了“過去”。炙燃的柱香飄散著芬芳的白煙,充滿了大殿,讓人幾乎無法看見鄭和的神像,但他們對鄭和的看法,依然是那麽的清楚。

  來源:新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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