夵園隨筆

從小喜歡寫點東西,飄在異鄉日久,常想提筆,無處可寄。放文學城博客,算是給自己的記憶找個安放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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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

(2018-09-13 17:02:40) 下一個

一夜無話,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大家都起的七七八八了。開學第一天還不需要早起出操,但新環境中的第一個夜晚幾乎沒人能睡的踏實。洗漱的地方在一樓教室的外麵,其實就是一排水泥砌成的洗衣池,背靠背兩邊大概就各七八個水龍頭,高峰的時候,等水刷牙洗臉也且得一陣。胡思宇胡思亂想了一夜,起的比其他人晚。下去洗漱的時候,八九個高年級的老生占住了大部分的水龍頭還在那嬉鬧。胡思宇在一旁想洗漱又不敢上前,尷尬的等他們鬧夠了,三兩下洗漱好早飯都沒吃就往旁邊的主教學樓趕去。主教學樓比他們住的宿舍樓要新一些,外牆還部分裝飾了馬賽克的瓷磚,但內牆和門窗上的些許斑駁還是出賣了它也有些年頭的信息。樓高五層,從頂層高三年段逐層向下。胡思宇一路小跑到了三層四班的教室。門口站著一位中年婦女,個子不高,留著略帶波浪的長發,一副嫻靜而端莊的樣子。她手裏拿著個本子,和聲細氣的問胡思宇:“你的名字?”胡思宇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她指了指靠門第一排第一桌靠窗戶的位置,讓胡思宇坐了進去。坐定之後,胡思宇才發現他的右邊和後麵都是女生。從小學五年級以後他就再也沒和女生坐一桌,更別說被三個女生包圍著。胡思宇全身緊繃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動不動,大氣也不敢出。三個女生也不搭理他,在他邊上旁若無人的談笑著。

很快全體學生都到齊坐定,門口的中年婦女緩緩走上講台;“我叫陳紅梅,是你們的班主任,同時也是語文老師。”陳老師簡單介紹了班級的大致情況,就開始讓大家做自我介紹。胡思宇首當其衝,他有些措手不及,簡單說了自己的名字和初中學校,就看向自己的右手邊。右手邊的女生叫鄭丹琪,是從一中初中部升上來的。後麵一排兩個女生一個丘豔玲,初中同樣在一中。另一個叫陳潔如,來自初中來自東肖中學。胡思宇不由想起昨天那個麵無表情的白少川。正想著,熟悉的聲音就在身後幾桌響起:“白少川,東肖!” 好嘛,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啊。其他人一一介紹過去,胡思宇借機一次次往身後的教室掃描,直到大家都自我介紹完了,好像也沒有一個女生跟他心心念念的那道身影能相匹配。胡思宇有些失望,討厭的人如影隨形,想見的人卻總遇不到。

開學第一天還沒有開始正式的課程,領完新書,大家都坐在各自位置上跟前後左右的鄰座小聲的談天。三個女生依然熱絡在胡思宇邊上聊著,偶爾也問胡思宇一兩句,胡思宇有一搭沒一搭的陪聊著,心思卻完全不在上麵。好不容易到下課時間,大部分學生都到教室外麵的走廊放風去了。胡思宇還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初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他總習慣把自己限製在相對熟悉的地方。正百無聊賴的翻著新發下來的書本,忽然好像聽到有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從側後方的窗戶外麵傳來。

隨著腳步聲啪啪的臨近,胡思宇感覺自己心也砰砰的極速跳動起來。他很想回頭去看,但內心掙紮了半天也沒有扭動脖子,屏住呼吸盯著左前方的窗戶的玻璃,玻璃上倒映出的那道熟悉的身影,著一襲白衣姍姍而來。胡思宇努力睜大了眼睛,想仔細看清楚那張讓他魂牽夢縈了一個暑假的臉龐。奈何窗戶蒙塵了一個暑假,遠沒有達到窗明幾淨的程度,依稀隻看到那一頭齊肩短發下是一張精致的鵝蛋臉型。至於五官,任憑胡思宇怎麽努力也無濟於事,隻能目送著窈窕的背影再次信步而去。

胡思宇有點悵然若失,但馬上又激動起來——待會上課鈴響,她回教室肯定要與他對麵而來。胡思宇端坐在座位上略顯不安的等待著。盼望著,盼望著,終於等來了上課的鍾聲。那熟悉的腳步聲再一次由遠及近而來,胡思宇緊緊注視著窗外,仿佛感覺時間靜止了,空氣也停止了流動,就連陽光裏的灰塵好像也不再舞動。終於,伴隨著白色襯衣映射淡淡的光暈,一張精致的讓胡思宇一輩子也無法忘懷的臉龐映入了他的眼簾。齊眉的劉海下,是一雙閃動著流光的大眼睛,長睫毛不時撥弄著,兩個眼睛溢出別樣的神采;鼻梁微挺,恰如其分的點綴在臉上;櫻桃般的嘴巴輕抿著,呼吸之間嘴角都流淌著似有若無的淺笑。太美了,胡思宇一時間也忘記要如何來形容,大概曹植筆下的洛神也不過如此吧。刹那之後,那道身影已經消失在胡思宇的視野之外了,他還是一動不動呆呆望著窗外。慢慢的,空氣好像重新又開始流動起來,隱約還浮動著淡淡的香氣。

接下來的一整節課,胡思宇完全不在課堂上。內心翻江倒海,交雜著驚喜與焦灼,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臉紅的發燙。表情上卻是怔怔失神,有一種恍然隔世之感。旁邊的三個女生仿佛也注意到他的異樣,一邊交頭接耳,一邊偷偷的在一旁笑話他。胡思宇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他深深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嘴角不時露出轉瞬即逝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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