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換駕照購車費周章 聞噩耗好友喪天涯

  1. 惆悵

路生一年多來一直使用著北卡州的駕照,。如今車子丟了，他準備在新澤西購買車輛並申請保險，為此必須換成這個州的駕照，而要獲得這個州的駕照還必須通過這裏的筆試。

為了考試，他抓緊時間閱讀了一遍新澤西州的駕駛員手冊，感覺跟北卡州的規定差不多。第二天又是巴士又是步行，冒著冰冷的寒風和細雨，心急火燎地趕到了附近的一個車管所，發現那裏聚集著好多人。好不容易排上了隊，才知道這裏的筆試不像德州和北卡那樣隨到隨考，而是需要預約。看來人多的地方就是比人少的地方辦事囉嗦。

一位黑人女官員幫他約的考試時間是兩周之後，這讓路生大失所望。他以為來一次就解決問題了呢，看來還必須得再來一趟。他跟這位黑女官員很客氣地商量，能不能把時間提前一點，因為他急需駕照去工作？可是那位黑女士卻板著臉跟他大講官腔，什麽法律呀，秩序呀之類的，把路生好一頓教訓。路生心裏這個氣呀！他想：“如果你們黑人知道“法律”和“秩序”的話，我的車就不會丟了。”算了，不跟這幫官僚扯王八犢子了，改天再來就是了，冒著冰冷的寒風和毛毛細雨怏怏返回。

李嘉佳旅遊返回後要到美加邊界上的“水牛城（Buffalo）”加拿大領事館麵試，路生在家無事，代替李冬冬送他到曼哈頓巴士總站去乘車。聯想到自己拖了一年之久的移民申請依然“泥牛入海無消息”，不禁惆悵萬分！

這些天裏，周圍的朋友都在忙，上學的上學，打工的打工，沒人跟他聯係，路生有一種被軟禁或被流放的感覺，無人可以傾訴，無人可以理解他自我禁錮的心境。人啊，本身一種活物，是群生的，如果失去了行動的自由，與外部世界隔離起來，那種淒涼和愁苦是難以用詞語來描繪的的。

太太小汪來電話了，說路生寄去的材料已經收到了，她已經開始申領護照了。路生很想把自己的近況告訴她，可話到唇邊又停下了，他不想讓家裏人為他擔憂，有什麽壓力自己扛著就是了。現在他需要做的就是盡快去買一輛車，趕緊去打工掙錢，為把太太和女兒接來有一份體麵的生活而努力。 

他還跟辛文通了電話，希望知道他下一步的打算。辛文告訴他，自己最近準備到土耳其伊斯坦布爾去參加一個“世界手工藝品博覽會”，看一下國外手工藝品市場的發展趨勢，估計半個來月就返回，然後就著手申請美國簽證，來這邊看看市場，屆時將跟路生具體討論在這裏選擇地點及擴大業務的具體事項。辛文的這番話好像給路生苦悶的心裏透進了一絲曙光，讓他感覺到了些許希望，不過他又覺得等不起，不能過分依賴。

路生按約定去車管所參加了考試，這是他第一次在電腦上進行這種考試，心情不免有點緊張。好在題目比較簡單，三十道題他答對了二十八個，輕鬆通過了考試。然後就是排隊，付款，拍照，終於拿到了新澤西州的駕照，加上德州和北卡，這是他在美國第三次擁有駕照了。為了這張小卡片，他可是等待折騰了十幾天，可謂來之不易！

  2. 購車 

為了買車，幾天來他幾乎翻遍了所有的報紙，查看了所有的售車廣告。不是他愛挑剔，而是限於自己的經濟條件。既要好用，又要便宜是他的兩項重要選擇。周圍的朋友也不斷給他提供信息，李冬冬還帶著他跑了很遠的路，到自己的一位朋友家裏去看一輛日本宏大車。隻可惜那車檔次有點高了，路生“囊中羞澀”買不下來，讓李冬冬白忙活了一次。 

根據孫彥的建議，適合路生買的車價位應該在2500美元左右，否則就是貴了，或者不合算了。路生就是本著這項原則在選車，選來選去眨眼又是十多天過去了，仍無理想的結果，路生不免有些焦急了。 

為了加快進度，他甚至跟一家二手車代理車行取得了聯係，參加了一個購車團，由專人帶領去附近的賓西法尼亞州選車。那天他們乘車一個多小時，來到了濱州的首府費城附近，那裏竟然聚集著幾十家二手車行，有數不清的車輛可供選擇。路生想，大紐約地區每年丟失的幾萬輛車也許都集中到了這裏了，改頭換麵再被需要的人買了去。自己丟失的那輛車也許在哪個角落裏陳列著也說不定呢！ 

半天多的時間，隨著購車團轉了十幾個車行，可選擇的範圍還是蠻大的，各種價格和品牌的舊車都有，隻是路生心目中早就有了一個框框，因此中意的不多。傍晚，下起了小雨，早晨來時忘記穿毛衣了，路生冷的不行，後來幹脆坐在車裏睡覺，不再隨著眾人去挑車了。晚上回到哈瑞森已十點多了，他是又累，又冷，又餓，又失望。 

這些天不僅路生在買車，李冬冬也在買車。 本來她是有車的，可是一個月前出了車禍，剛開了一年多的車被撞毀了。由於不是她的責任，保險公司賠了她一萬七千美金，於是她可以用這筆錢來換輛新車。 

李嘉佳麵試完畢回來等移民局的通知，那天他陪著姐姐去買車，路生也跟著去看看，不過他們的感覺完全不一樣。車行前的停車場裏有上千輛嶄新的車可供顧客選擇，看他們姐弟倆興高采烈的樣子，路生既羨慕又心酸。 

李冬冬和劉雪梅是差不多時間來到美國的，經曆了打工和上學的曲折之路。李雪梅說，她倆認識的時候是在同一家餐館打工，租住在同一棟房子的閣樓裏。夏天，閣樓被曬的烤箱一般，她們倆晚上收工後房間裏沒有空調，熱的睡不著，就坐在外麵的馬路邊上，等下半夜天氣涼爽了才回屋睡覺。現在李冬冬已有了正式工作，一切都在漸漸地起來。路生想自己這些年在做什麽呢？出國好像並不比別人晚，卻走了彎路，耽誤了大好時光，以至於混到幾乎一貧如洗的地步。看看人家比比自己，心中的苦楚真的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經過選擇和比較，李冬冬買了一輛淺藕色的最新款“豐田凱莫瑞（TOYOTA Camry）”車。初出國門的李嘉佳見到這樣高檔的新車，竟然在車裏待了好幾個小時，東看看，西摸摸，喜歡的不得了。 

路生又接連看了好幾天的車，終於發現了一則售車廣告，而且就在附近，他決定去看看。劉雪梅得知後說要陪他去，幫他出出主意。她挺著大肚子與路生步行來到了車主家，還是一位華人呢。那輛要出售的車是一輛88年產的銀灰色四門“蘇伯瑞（SUBARU）”，才跑了八萬多英裏，車內有空調和收錄音機。車主很仔細，裏外保養的很幹淨，整體車況良好，要價2600美元。聽車主介紹了情況，又在附近試了一下車，路生覺的可以接受。 

然後開始討價還價。車主是個上海人十分精明，劉雪梅是無錫人口齒也相當伶俐， 倆人旗鼓相當唇槍舌戰互不相讓。

。。。。。。

劉雪梅說：“你這部車又不是名車，不應該賣這樣的高價。”

車主說：“這車公裏數低，保養的又好，賣這個價很合適。”

劉雪梅又說：“我們都住在附近，如果車有問題的話，我們會找上門來的。”

那人冷笑一聲道：“不會有問題的，都是經過車行鑒定過的。”

。。。。。。

經過幾個回合，最終以2400美金成交，還外搭了一把安全鎖。路生心裏暗暗稱讚劉雪梅，多虧她來了，否則的話，自己笨嘴拙舌的，也許一美元都降不下來。 

車買到了，路生又忙了好幾天，首先去保險公司辦理了保險手續。由於去年撞車的原因，他的保險費比在北卡時升高了許多，半年就500多美元。然後他又去車管所辦理了車輛注冊手續，領取了牌照。從此他又屬於“有車族”了，再次獲得了打工的自由。 

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丟車，失業及一個月的購車和等待，屈指算來他損失了五千多美金！美好的願望變成了泡影，一想起來他就心痛萬分！ 

有車了，路生立即開始尋找新的工作。找什麽工作呢？ 當然最理想的是跟辛文合作高貿易，可此事要等他來美國商量後才行，不知要等到何時呢。其他的工作呢？比較來比較去還是覺得去餐館送餐比較簡單，免去了工作許可等諸多麻煩。 正可謂，人是有惰性的，一旦在某個方向上養成了習慣，再想改變軌跡就覺得不那麽舒服了。 

  3. 噩耗 

正當他為將來的工作處心積慮的時候，一天深夜他突然接到一個陌生人的電話，告知他一個驚人的消息。 

陌生人自稱是辛文的同事，姓張，受他們公司的委托給路生來電話。原來，辛文一個月前去土耳其參加博覽會，結束後順便在附近參加了一次短途旅遊，沒想到發生車禍意外身亡。消息傳到國內，辛文的家人頓時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他所在的公司也亂作一團，忙於處理辛文遺留的相關業務。作為辛文的好友及合作夥伴，美國開辦公司的事自然也他們的工作議程之中。既然辛文不幸離去，計劃中的美國之行也隻好取消了。公裏決定將此消息通知路生，免得他在這邊做些不必要的準備，造成其他的損失。 至於美國分公司是否還辦下去，那人說要等公司新的領導班子到位，討論研究後再跟路生聯係。 

陌生人的電話猶如一個驚天霹靂在夜空中炸響，讓路生睡意全消。他為好友的英年早逝萬分悲痛，也為跟他的合作無疾而終深感惋惜！他明白，這一年來的苦心籌劃和不懈努力已經隨著辛文的逝去而付之東流。此刻的路生就像踩著梯子爬牆頭，已經爬了大半截了，可回頭一天，腳下的梯子沒了！上也不是，下也不成。他對辛文他們公司未來的主持人一無所知，彼此沒有任何信任的基礎，因此以後能否合作及怎樣合作都是無本之木，連想都不必去想了，他必須走自己的路了。 

辛文給路生留下的唯一禮物的就是這個已經注冊的公司，可以在它尚未注銷之前繼續利用其名義辦理太太及女兒來美國探親的事。所以他要立即通知小汪，告訴她取得護照之後抓緊去北京申辦來美簽證，越快越好，因為這是最後的機會，否則全家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團聚了。同時，他還告誡小汪注意保密，除了家人，外麵的人知道的越少越好，免得人們說三道四，節外生枝。 

另外，路生還希望小汪代表路生盡快到辛文家去一趟，看望一下辛太太和孩子，表達一下朋友的哀思和關愛，願辛太太節哀順變，保重身體，照顧好自己和孩子。路生知道他倆有一個兒子，年齡跟自己的女兒差不多。雖然辛文去了，他們兩家依然是朋友，有什麽需要幫助的他一定會竭盡全力的。 

  4. 轉向 

一夜未睡，路生早晨起床後就忙碌了起來，早飯後先給小汪去了電話，談了夜裏考慮好的相關事項。小汪得知辛文車禍去世的消息大吃一驚，並表示會盡快按照路生的安排去做。至於申請來美國的時間，鑒於女兒的學期考試，最好在她的暑假期間，路生表示同意。 

然後，路生立即查看廣告開始了尋找工作的努力。說也奇怪，一天之內他就找到了一份很理想的送餐工作。那家餐館的有一個怪好聽的名字“竹樓 （Bamboo house）”，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中國的國寶“大熊貓”。它位於“伍德布瑞奇”市福茲區（Fords, Wood Bridge），看地圖離哈瑞森僅有半小時的車程，路生可以每天住返，無需搬家的。店主說，底薪每月1000美元，加上小費每月收入約在2000美元左右。 路生聽了心花怒放，急不可待地第二天就去上工。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春風拂麵，陽光燦爛，路生開著自己剛買的車去上工了。新澤西號稱“花園之州”，是一個自然景色不錯的地方。它南北狹長，東臨大西洋，終年氣候溫和。到了春夏，到處鮮花盛開。 從哈瑞森沿著州際高速公路向南急駛而去，沿途到處可見成片的森林和星羅棋布的城鎮。也許是心情的原因，路生覺得到處都是美景，好像正應了孟郊的那首名詩：“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有道是“樂極生悲”。由於太興奮了，他迷戀沿路的景色幾乎錯過了下高速的出口。當他急匆匆從福茲那裏轉下高速時車速有點高了，差一點撞到出口路邊的護欄上，嚇出了一身冷汗！ 

“剛要開始工作呢，先把車弄壞了咋辦？”路生一邊想著，一邊要找地方停下，查看一下車身上有沒有劃傷？究竟結果如何？請看下回。

 

2018年 5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