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傻友人初陷情感門 孟律師巧言話移民

  1. 唐突

上一回說到，路生轉眼在北卡送了近一個月的外賣，天氣也轉暖了，因此他不得不考慮回紐約去取回自己的行李，以省下夏季的服裝費。當他講了自己的想法後，阿東表示理解，隻是希望他快去快回。盡管還不到一個月，阿東也把第一個月的工資全數發給了他，加上小費，共有1300百多美元！路生做夢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多，自己的辛苦終於得到了回報。

為了節省時間，他是傍晚坐上“灰狗”，晴晨抵達紐約中央車站的。當他轉乘地鐵，來到孫彥住處時才早晨八點左右。他估計孫彥還沒有起床，於是取出從這裏離開時帶走的鑰匙，小心翼翼地開了鎖，躡手躡腳地進了門。正當他準備上樓時卻突然發現，掛衣櫥前地上有幾雙女鞋？“咦！有情況了。”他想：“一定是有女眷了，不能冒然上去，免得人家尷尬。”於是，悄然無聲地來到了客廳，坐在沙發上，翻看茶幾上的報紙，也稍微休息一會兒。

待了一會兒，樓上有了動靜。接著，聽到有人下樓的聲音。一位披肩長發，上身猩紅羊毛衫，下穿黑色緊身褲，腳蹬紅色繡花拖鞋，膚色白皙，身材苗條的年輕女士悄然出現在客廳門口。噢，這位女士路生竟然認識，原來是孫彥的同事夏青！在國內的時候，路生和孫彥經常有來往，認識彼此公司的一些人。不過，在異國他鄉的早晨，見一位女性出現在孫彥的住處，還是讓路生吃驚不小。

根據過去的印象，路生隻知道這位夏青是孫彥的校友，上海人，倆人從外貿學院畢業後一起分配到外貿公司。夏青在公司總經理辦公室任職，孫彥則在貿易部門，倆人共事至少四五年的樣子。外界一直覺得他倆很合適，可隨著孫彥派駐到美國之後，就再也沒人談論此事了。沒想到倆人一直在“暗度陳倉”，更難以想到，倆人終於走到了一起。作為孫彥的好友，當然為此高興，隻是暗暗埋怨孫彥口風太緊，一個字都沒有給他透露過。

還是夏青落落大方，真不愧是總經理辦公室曆練出來的，不慌不忙地跟路生打招呼，又去燒熱水準備沏茶，一副女主人的姿態。她說：“早就聽孫彥講起你的事，隻是沒想到你來的這麽快，他還在睡覺呢。”路生說：“理解，理解。走的太急，沒來得及打電話。我來主要是為了取行李，送鑰匙的。”

夏青有說：“大家見一次麵不容易，等他起來，我們中午一起坐坐，說說話。”

“謝謝！我知道孫彥很忙，就不必客氣了。再說我上午還要去辦事，晚上就返回了。來日方長，我們以後有見麵的機會。”

“那好，我們一起吃了早飯再說吧。”夏青說著，端上一碗茶來，又去準備早餐。

“來紐約多久了？”路生順口問道，

“沒多久，也就一周吧。”夏青回答。

“臨時來看看，還是打算長住？”路生試探性地問，

“這很難說，看情況吧。”她滴水不漏地說。

“你指的是什麽？”

“好多手續還沒完全辦完哪。”

“噢-，”路生似乎有點明白了，也就不好多問了。

正說著話，孫彥下樓來了。他看到路生，難掩臉上的尷尬，不好意思地抓著自己的頭皮。路生故意向他擠擠眼說：“怎麽，沒洗澡了就睡了？”孫彥道：“是啊，你知道，我是習慣早晨衝澡的。路生道：“對不起，攪了你的美夢。”張彥關切地問：“你也一夜沒睡吧？”

他倆又聊了一些彼此關心的事，見夏青把早餐準備好了，就一起到餐廳坐下，一邊吃，一邊聊。路生說自己上午要去移民公司談申請加拿大技術移民的事，孫彥表示讚同，畢竟再延期好像沒有了可能，除非路生能找到幫他申請工作簽證的公司。

早餐後，路生帶上自己的物品準備離開，孫彥說可以順路帶他去。夏青說要去曼哈頓下城去辦點事，就不跟孫彥的車走了。於是路生跟夏青告別，上了張彥的車。

路上，路生才有機會詢問他跟夏青的事。孫彥說，他跟夏青私下交往好幾年了，他來美國後，倆人更是鴻書不斷。經過他的不懈努力，終於給夏青爭取到了來美讀書的機會。當然，為擔保她來美，注冊學校等，孫彥的花銷很大。當路生問及他們倆以後會怎麽樣時，孫彥的臉笑成了一朵花：“還會怎樣？就這樣了唄！”路生祝賀他喜結良緣，並約定下次來紐約喝他的喜酒！

孫彥把路生放在法拉盛靠近移民公司的地方就走了，路生在那裏又等了一會兒，才有人來開門上班。

  2. 孟律師

前些日子劉雪梅信中提到的“新時代移民公司”，位於法拉盛區的一座很舊的二層樓裏。 辦公麵積很大，有好幾位年輕的女士在辦公桌前忙碌著，桌子上堆滿了文件資料，電話鈴不斷響起，傳真機不時地吐出紙張，其間還不斷有人前來送資料，詢問情況，看樣子業務很繁忙，不像一個虛假的“皮包公司”。

來之前，路生對這樣的公司並不十分放心。移民關係到他全家未來的命運，萬一托付給一家不靠譜的機構，損失了金錢事小，耽誤了全家人的前程，浪費了寶貴的時間就麻煩大了。因此，他一定要來親眼看一看，跟辦事人員當麵談一談才放心。

路生注意到辦公室的牆上有幾張律師證書和一些反映該公司的人員參加當地社會活動的照片，其中有一幅“黃浦同學會後人聚會”的照片特別引起了他的注意： “原來這位律師還是黃浦後人呢。”路生暗自感歎道。

一位姓孟的四十多歲男士接待了路生。他說加拿大地廣人稀，急需大批技術人員，每年大約吸收二十五萬人左右。隻要你有一門專業技術，三年以上工作經曆即可申請。一旦批準，全家移民，現在是申請的最佳時機。他聽了路生的基本情況之後肯定地說，路生完全符合加拿大技術移民的要求，如果材料齊全的話，三個月即可獲得批準。

路生對移民加拿大充滿了疑慮，由於他對加拿大的了解僅僅限於毛爺爺在那篇著名的《紀念白求恩》中提到的那個名字。從地圖上看加拿大的緯度比美國高，跟中國的東北差不多，他覺得那裏的冬天一定很冷。他從小身體弱多病，尤其怕冷，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忍受的了那裏的冰天雪地？

孟律師說：“你剛才說在德國進修並待過兩年，那就更不必擔心加拿大的氣候了。其實那裏的冬天跟德國差不多，而且到處都有暖氣，出入坐車，怎麽會感覺到冷？另外，加國的福利待遇好，全民醫療保險，看病不拿錢，退休有退休金，自然環境和社會環境也不錯，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是啊，有什麽好擔心的？”孟律師的話打消了路生許多的疑慮。不過，果真有如此多的好事？路生還是有點半信半疑。

孟律師把路生介紹給一位個子高高的女士，姓趙，讓她具體辦理路生的申請事宜。趙女士詳細地給路生介紹了申請的步驟及所需材料，比如無犯罪記錄，出生證明，學曆證明，工作證明，婚姻證明等等，具體費用為每人500美元，一家三口1500美元。當然啦，不包括各種材料費用和查體費用等。

弄清楚了全部情況，路生開始動心了，覺得或許這是一條路，否則他沒有把握可以在美國獲得合法身份，更沒有把握把太太和女兒接到國外來。況且費用不算高，也就他一個來月的打工收入。即使失敗了，也不算一個很大的損失。於是，他暗暗下定了決心， 時不我待，立即開始行動吧。

趙女士給了他一套申請表格和所需資料清單，約定湊齊材料後與申請費一並寄來。

路生帶著行李走出了“新時代移民公司”，覺得外麵的天氣特別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略帶涼意的微風吹得他暈乎乎的，紐約的春天也到來了。

沒走出多遠，見路邊有一家“狗不理飽子鋪”的招牌，覺得很驚奇，沒想到異國他鄉還有這種正宗的北方口味。他上大學的那座城市也有一個“天津狗不理”分店，他曾去過那裏幾次，每次都要排很長時間的隊才能有座，那味道多少年來真的是令人難忘。想到這裏，他也覺得肚子餓了，於是走了進去。也許是時間尚早的緣故，店裏不是很忙，他到前台點了一盤飽子，獨自在靠窗的一個桌子前坐下，蘸著佐料，細細地品嚐起來。嗯，有點天津狗不理的味道，隻是裏麵的湯汁沒那麽多，當然價格也不貴，值了！這是他來美國後吃到的最美的飽子，比他前幾天在北卡做的好吃多了。他打算，等太太和女兒來美國後，也要帶著她倆來這裏來嚐嚐。

然後他坐上地鐵，返回到曼哈頓中央車站。看時間還早，就用電話卡給劉雪梅掛了一個電話，告訴她自己早晨趕到了紐約，從朋友那裏取到了行李。因時間倉促，這次就不去她那裏了。他還提到自己剛才去了移民公司，也準備申請加國技術移民了，詳細情況等回去給她寫信再談。劉雪梅說她所認識的朋友中有很多申請的，有的已經獲得了批準，正準備去加國登陸呢。好多中國來的留學生在獲得美國綠卡之前都申請了加國技術移民，這叫做“雙保險”。萬一美國綠卡辦不下來，還有一條退路。 不過，她了解路生，相信他一定能成功。並囑咐說，如果申請中遇到了任何困難，請務必告訴她，她一定會全力協助的。

午後，路生坐上了返回北卡的“灰狗”巴士。他太困了，幾乎兩天兩夜沒睡覺了。可他還有個毛病，心裏有事就睡不著，昏昏沉沉地在車上難受極了。他後排座位上有一位西班牙裔父親帶著兩個小男孩兒，小哥倆一邊玩一邊哼唱著一首永無休止的歌：“咿呀咿，巴巴古，嗚嗚”。。。盡管路生聽不懂他倆唱的什麽，那曲調卻十分好聽，再加上那充滿稚氣的童聲，驅走了他的旅途疲勞，讓他睡意全消。

童年是永遠值得羨慕和留戀的。路生情不自禁地回憶起了自己的童年；那是奶奶家的小院，一個竹編的搖籃裏，奶奶在一旁輕輕哼唱著動聽的歌謠。。。。

 

2018年3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