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北美的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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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生活回憶之五 钁頭鋤頭篇

(2018-12-12 17:16:05) 下一個

钁頭、鋤頭是什麽?我們這些沒有到過農村的人往往分不清楚。钁頭和鋤頭都是農村常用工具。以“修理地球”為終身職業的人們整天離不開這兩樣東西,初到鄉下“紮根”的知青們首先要學會用這兩樣工具。

先說钁頭吧;這是一種兩寸來寬,一尺來長,半寸來厚,一頭薄一頭厚的契形鍛打而成的鐵板,厚端垂直鑲一長木柄,用於刨地和翻地。我們在一些曆史片中看到上個 世紀三十年代八路軍戰士南泥灣開荒,手中揮舞的就是這種工具。我們下鄉時雖然已經到了七十年代,廣大農村依然缺乏機械,種地還是離不開钁頭。

剛下到馬疃大隊不久趕上秋收,過後就是耕種小麥季節。播種前需要將土地翻一遍,去除農作物的殘留物,蓬鬆土壤。翻地用什麽呢?這個村當時沒有拖拉機,大牲畜也不夠用,隻好“大打人民戰爭”了。整個村莊的人們都動員起來,幾乎男女老幼齊上陣。早晨天剛蒙蒙亮,村頭的鍾聲就敲響了。人們紛紛從各家各戶走出來,跟隨隊長來到各小隊的地塊前。人手一把钁頭,沿地邊一字排開,一下一下地用力將土地刨鬆。我們知青初幹這種活,不懂怎樣用力,钁頭紮的不深,還震的虎口疼,沒幾下手上就起血泡了。看人家社員都是左右開弓,很快能刨一大片。我們隻會一種姿勢,不會用巧勁,既慢又容易累。還有,腳下也是有講究的。會幹的人雙腳交叉向前,一步都不多 踩。而我們,剛刨過的地方又被自己踩實了,還要回過頭來補幾下,跟黑瞎子似的,忙的團團轉,一頭汗。

翻地這活對我們這些細皮嫩肉的知青來說是下鄉之後的第一場嚴峻考驗。剛開始幾天,個個累的腰酸胳膊疼,晚上渾身疼的躺下連身都不敢翻。早晨上工時那都要默念 毛爺爺語錄:“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才能咬著牙爬起來。男知青累的都不行,女知青就更不用說了。那年的秋天我們接連翻了二十多天的地,真正理解了 什麽叫“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

幸運的是那年冬天,我們整個知青組搬到了另一個村莊。那個村子裏有兩台拖拉機,基本不用人工翻地了,我們從此再沒有機會體驗如此大規模翻地的滋味,隻是在修大寨田的時候還揮舞幾下這種原始的工具。

再說說鋤頭吧;這是一種比巴掌大一點的半月型鐵板,刃部平直磨的錚亮,後部引出一條彎彎的,由細變粗的鐵管,末端插入一根木柄,是鋤草或鬆土用的農具。人們常說:“不服?抗鋤!” 大概指的就是這玩藝兒。我在北美的商店裏見到過這裏園藝鋤草用的手鋤,也不知是哪位“高人”設計的,完全不符合力學原理,真不如中國幾千年前農夫的思維,因為握在手裏根本用不上力。

由於主要是對莊稼或蔬菜進行維護,或在天旱時“劃鋤保墒”,鋤地這活在農村顯得比較輕鬆,完全沒有那種急匆匆的感覺。記得有一首台灣校園歌曲裏這樣唱 道:“荷把鋤頭在肩上,牧童的歌聲在蕩漾,啊嗚啊嗚他們唱,還有一隻短笛在吹響,笑意寫在臉上。。。。”大概反映的就是扛鋤下地時的心情。

鋤地也 講究手法和腳步,會用鋤的人不僅草除的淨,鋤的快,土地鬆的也均勻,還傷不到農作物。比如鋤草往往在農作物間進行,如果手忙腳亂,肯定草沒除淨,還撩倒許 多莊稼。社員們那時對知青還是比較客氣的,隊長發現了卻會大罵你無能,因為弄倒了莊稼,就減少了收成,糧食可是農民的命根子。

鋤地最輕鬆的時刻是在菜園,地瓜或南瓜地裏,因為那裏草不是很多,戴一頂草帽,滿悠悠地用鋤翻幾下瓜秧之類,有草就鋤幾下,蹭到地頭有樹的地方就歇一回。最艱苦當數在高梁或玉米地裏,那時正是夏天最熱的季節,雨後不久,雜草迅速蔓延開來,如果不清除,就會影響年終收成。這時天氣非常悶熱,地裏風絲不透,不 用說在裏麵幹活,即使走一趟也夠人受的。還有,玉米或高梁葉子劃在臉上胳膊上,留下一道道的血印子。經汗水浸泡,那滋味跟上刑沒什麽兩樣。地裏太熱,汗水 出的多,穿什麽一會兒就能濕透了,有的時候男社員幹脆就赤裸裸的,頭上戴一頂草帽遮陽,身披一塊破布擦汗。如果此事發生在現在,那就叫做“裸奔”。當然了,為了防止尷尬,女社員和女知青就被安排去幹其他的活。

鋤是除草用的,有的時候也會用錯地方。關於鋤頭有這樣一則笑話:說某人“鋤地鋤到了脖子”。怎麽會呢?原來當他鋤草鋤到地頭上時,發現地上有一條蟲子。於是 將鋤頭倒過來,手抓鋤柄,用力向地上的蟲子搗去。沒想到這鋤頭立起來跟人的高度差不多,當鋤柄杵到地上時,那鋤頭也正好砍到自己的脖子上。當然,這樣的蠢人還是不多見的。

這就當年我們曾經灑過汗水的土地。

 

原作於 11/18/2008 多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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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流浪北美的螞蟻 回複 悄悄話 回“高斯曼”; 澗苗我們也幹過,挺很沒意思的活,尤其是給穀子澗苗,分不清那是穀子,那是野草,經常把穀子除掉了,挨生產隊長的罵。
高斯曼 回複 悄悄話 男人鋤地,女人澗苗,用短小的鋤頭蹲地上幹活,我們城裏來的女生都蹲的受不了,就跪地上爬著幹活,褲子的膝蓋部分很快就磨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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