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堅峰

彩虹那頭尋找狐狸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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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唱革命曆史歌曲

(2019-03-20 02:41:13) 下一個

也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對應一個什麽曆史背景或是一件什麽樣的曆史事件,為什麽在我記憶中會存留有這樣兩個時段 —— 大唱革命曆史歌曲。

它不同於文革剛結束時興盛在街頭校園的老電影歌曲,也不是後來的唱紅歌。那些都是由民間的記憶情感而自發流行的,是一代草民的集體懷舊娛樂,大多沒有官方背景,因而也不對應於某些特定的事件。而我記憶中的那兩段大唱曆史歌曲,卻是由上而下發動的,是動用國家宣傳機器——廣播和報紙推助起來的,是通過行政組織一級一級有計劃展開的,是集中在一個很短的時期一起出現的,是突然而來,戛然而止的。

大約在六九年至七一年之間的一個寒冬,我在無錫鄉下一個叫查家橋的偏僻農村裏度寒假,住在一戶貧農社員家裏。有幾天,村裏家家戶戶的有線喇叭裏開始播唱一首一首的革命曆史歌曲,反複播放,還有教唱,很快的這些歌曲讓村裏年輕人都會唱了。這些曆史歌成為那些日子文藝宣傳的主旋律,一時間竟冷落了樣板戲。那些年人們被告知,文革前的文藝作品多為封資修的毒草而被禁止,這些曆史歌曲的解禁顯得有些突兀,多少令人感到新奇,精神為之一振。

那時自己年少記性還好,記住了這些歌的旋律,並一些歌詞。 這些歌是:到敵人後方去,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畢業歌,高樓萬丈平地起,翻身道情,大路歌,新的女性。還有兩首忘了歌名,歌詞是這樣的:

(男女生二重唱)

我們蓋的房

我們種的糧

地主買辦黑心腸

都把我們剝削光

仇恨滿胸膛

怒火高萬丈

砸爛舊世界

人民得解放

 

另一首:

 

我扛起三八槍

我子彈上了膛

我背好子彈帶

我刺刀閃閃亮

別看他武器好

正義在我方

我撂倒一個

俘虜一個

撂倒一個

俘虜一個

繳獲他幾支美國槍

如果沒有這些具體的記憶內容,我會懷疑可能是自己虛幻的記憶錯覺,或者是某次夢遊留下的幻覺,因為我至今沒有看到有人對這段怪異的曆史有任何追憶評述。從這些曆史歌曲的選擇來看沒有明確一致的主題,抗日鼓動,牢記階級仇,歌頌黨的恩情,女性解放,打倒美國佬。

那個年代,中日關係並沒有出現嚴重問題,何以突然讓革命群眾大唱三十年代的抗日歌曲?抑或其實當時的大唱革命曆史歌曲並沒有什麽特殊背景,而純碎是廣播電台導播和主管領導的心血來潮,率性而為?天下本無事,我這是庸人自擾罷了。

另一段是發生在七五年左右,百廢待興之時,中央倡導大唱兩首歌:國際歌和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當時號召來的毫無預兆,讓人感到猝然。記得當時國家主管宣傳的領導突然出現在某名牌大學裏,緊急召集大學教授,發下卷子,考試。考什麽?考兩題,一默寫國際歌,二默寫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當然這兩首歌曲並不為大家所陌生,整個文革期間,並文革之前的十七年裏中國大陸一直在唱,然這些大學教授可想而至,幾乎沒有人能夠完整交出考卷。有人事後見一教授問,考的怎樣?答:慚愧。那時的教授已經荒廢專業多年,也被社會冷落了多年,但學者的尊嚴和優越感依然在,許多人有意淡離政治,平日裏是不會刻意去記那些政治歌曲的。這隻是開頭,這兩首歌也不是針對大學教授來的,隨之一個全民的大唱國際歌和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在社會各個層麵展開了。這段曆史同樣沒有被人再提起過。這兩首歌詞我至今沒忘,尤其是國際歌,三段全部記背下來了。

這歌和當時即將來臨的社會變革有什麽關係?為什麽是這兩首歌而不是別的歌?

那一年我還在中學,學校組織同學們天天唱,各班好像還搞起了歌詠比賽?為配合唱這兩首歌,學校裏給大家講授毛主席寫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曆史背景,什麽古田會議啦,反自由主義啦。還介紹了歌詞的原文,講解了歌詞的改變過程,到最終版本的定案。同一時期,學校裏也安排大家學習國際歌的詞曲作者歐仁·鮑狄埃和皮埃爾·狄蓋特的生平,學習巴黎公社的革命曆史。在校團委主辦的學生團員幹部政治理論集訓班中,學習討論起了革命導師馬克思的《法蘭西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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