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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談邂逅(16)永遠難忘劉國正先生的培育之恩

(2023-07-01 14:49:03) 下一個

 

 

 笑談邂逅(16)永遠難忘劉國正先生的培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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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1年9月,劉國正先生在海口我的書房與我們夫婦合影 )

 

        劉國正先生時任人民教育出版社副總編輯,兼任中國教育學會中學語文教學專業委員會理事長、全國中小學教材審定委員會中學語文科審查委員。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又名劉征,北京市人,1926年生。當代詩人、雜文家和語文教育家。

        第一次在洛陽拜見了劉國正先生。

        1982年秋季開學,教育部決定在全國各省、直轄市選兩所城市和兩所農村省重點中學,試教人民教育出版社(以下簡稱“人教社”)出版的初中《閱讀》和《作文·漢語》分編型改革教材。這是建國以來規模最大的、也是改革步子最大的一次教材改革實驗。

       我奉華中師大一附中袁福老校長之命,參加這次教材改革實驗。

       人教社高度重視這次會議,時任副總編劉國正先生率領實驗教材的全體編輯參加會議。國正先生在開幕式上的報告,特別強調了這一套實驗教材的特點和對執教老師的要求,殷切希望所有參加這次會議的編輯、執教老師,認認真真、踏踏實實、堅持不懈地完成六年教材改革實驗工作。

        赴洛陽開會之前,湖北省教研室張良謨老師對我說:“人教社《課程·教材·教法》研究所所長張定遠通知我們,請你帶300份《試教初步》赴會。”

        在報到的第一天,張老師就帶我去拜見了劉國正先生和張定遠先生,在兩位先生那裏,還見到了兩位實驗教材的特約編輯,北大附中副校長、語文特級教師章熊先生和北京133中資深語文教師張必錕先生。

        張定遠先生握著我的手,問了我的年齡後,非常高興地說:“年輕人努力吧!你寫的《試教初步》很好,我們已經在《試教資料》(五)向全國各省市發出去了。你好好準備一下,後天,給你三十分鍾時間,在大會上再講講吧!”

 

        第一次在全國會議上發言,弄斧到班門,學到了許多在課本上學不到的東西。懂得了一個語文老師的責任,也得到了專家學者的充分肯定。尤其感謝國正先生對我的表揚和鼓勵!

        1984年暑假,在蘭州召開全國實驗教材第二次工作會議上,主持會議的定遠先生再次安排我作大會發言,匯報我們華師一附中實驗班初見成效的具體做法。我在報告時,以學生的課堂發言為例,重點介紹訓練學生“質疑問難”和“課堂即席發言”。會後,國正先生和定遠先生商量說:“明年我們抽時間去培永那個學校看看那些可愛的孩子們吧”!定遠先生立即表示:“好的,我來安排。”

       1985年6月3日,國正先生和定遠先生在湖北省及武漢市教研室負責人陪同下,到我們實驗班來聽學生的匯報。匯報會由語文課代表孫涵主持,全班學生擺成兩個圓圈,來賓和學生坐在一起,不論站在哪裏的同學發言,他可以看到大家,大家也都可以看到他。所有同學都是即席發言,沒有一個學生是唸稿子的。所以,定遠先生最後講話時說:“你們很會說話,說得很得體,有的同學還有點風度。希望你們繼續練好說話,要練到出口成章。”

        1985年6月28日學生參加武漢市中考。7月6日,湖北省教研室通知,實驗班全體學生於7日上午9點,到華師一附中高考考場參加語文高考單科測試。試卷與應屆考生試卷一起送華師大高考語文閱卷點統一閱卷評分。最後統計結果為人平61分,比當年全省高考考生人平59.46分高1.54分。

        1985年暑假,初中教改實驗總結大會暨高中實驗教材備課工作會議,在青島黃海飯店舉行。

        當我把學生的高考單科測試的試卷及統計資料,給當年語文高考命題組副組長章熊先生看完後,他興奮得手舞足蹈,馬上到國正先生和定遠先生的房間對他們說:“你們看看,培永給我們帶來了什麽?他們班上學生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參加語文高考,比應屆高中生都考得好,說明語文高考不需要特別複習,尤其不要搞題海戰術。考生上場憑的應該是平時培養起來的基本能力。同時也說明,我們這套教材編得好。我們可以大張旗鼓宣傳了。”

        國正先生在初中教改實驗總結報告時,幾次表揚我們這個實驗班取得的豐碩成果。鼓勵我們再接再厲,繼續抓好高中實驗工作。

        我執教的語文教材改革實驗班,原定1982年至1988年進行六年的教材改革實驗,因初中升學考試而遇到挫折。1982年,我們初中實驗班50名學生,隻有33人入學時是按武漢市中招辦錄取分數線正式錄取的。

        1985年中考成績公布後,我們初中實驗班有37人考取了母校的高中,學生和家長都要求繼續參加高中實驗,人教社和省教研室也建議學校不要拆班。而時任校長李水生同意繼續辦高中語文實驗班,但是,他堅決不同意保持原班學生組成高中實驗班,一定要按學校例行的分班原則和抓鬮的方式分班。

       於是,我在秋季開學初給國正先生寫了一封信。當我把上述情況和自己的苦惱向國正先生傾訴之後,先生立即給我回了信:

 

培永老師:

    來函敬悉。 圖片1

    語文教學必須改革,你有改革的大誌,而且紮紮實實地在實踐著,積以時日,必見成果。中間出現一些曲折,應在意中。且高中試驗另換新班,固然增加了困難,但也會多一點經驗,望快然當之。

    征途何處無風雨,更望花繁桃李枝。僅以此二句相贈,匆匆,祝

教安。

                                                     國正       九月三日

 

        高中語文教學改革的難度比初中要大多了!實驗班的絕大部分學生來自不同的學校,對語文教學改革看法各異。而且,他們是按學校例行分班方式,被我抓鬮抓來進行實驗的。語文教材改革的步子又邁得特別大,雖然教材還是分編為《閱讀》和《寫作》,但是與初中的編排體係完全不同。三年課內閱讀的整體規劃是:高中一年級是《文言讀本》;高中二年級是《文學讀本》;高中三年級是《文化讀本》。按照主編周正逵先生的說法:一個文化人,沒有一定的文言基礎,就談不上文學素養,沒有文學素養,也就是沒有文化。他的教學理念和教材體例固然很好,然而,在教學實踐中需要解決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

        國正先生望我“快然當之”的來信,就像及時雨一樣,滋潤我的心田,引領我砥礪前行!

        自從參加人民教育出版社語文教材改革實驗以來,每到關鍵時刻,國正先生總是及時寫信關心我,指導我,鼓勵我!

         1986年1月3日劉國正先生給我的一封回信:

培永老師:

    信收到。很高興。

    在西安,得知你班學生“參加”高考,取得好成績,這很有說服力,我聽了很受鼓舞。你信中又說,除王江外,又有一位孫燕同學寫了一部中篇。這即是說,不光普遍成績好,而且出尖子,你教學的成績是顯著的。

       可惜你至今未寫出一篇短(三四千字)而有力的總結經驗的文章,在西安我曾請老彭同誌轉告你,並以支持,不知文章寫得怎麽樣了?你交給青島會議的那篇,雖提煉不夠,也有了較好的基礎,望在此基礎上較快地寫出一篇東西來。

       新年向你祝賀,並請代為問候試驗班的全體同學,希望他們同老師密切合作,認真學習,在新的試驗中創出更好的成績!                                                                                                            國正86 .1 .3

        國正先生說的“那篇”文章就是《敢說·多說·會說》,1987年我帶著這篇文章到廣州參加全國中學語文教學研究會第四次年會,得到國正先生和其他專家的好評,文章還被選入《語文教學改革新成果選粹》(廣東教育出版社)。國正先生信中說的“老彭”,是我們湖北省教育學院副院長、省教研室彭慧敏主任。

       1986年8月初,高中實驗教材備課工作會議在山西太原召開。我趕到會場當天下午,就去拜見國正先生,還有王連雲、周正逵等人教社的編輯老師們。

        當天晚上,初中《作文·漢語》責任編輯王連雲老師與我談話時,說:“我們社已經決定修訂初中實驗教材,國正先生與我研究,擬調你來北京參加修改教材,大約一個月時間,你回學校後,先向學校領導打招呼,等我們社的通知到了,就去北京。”

  

               (1986年10月左起朱泳燚、範守綱、劉國正、李培永在人教社合影)

        1986年9月初,我接到人教社的借調通知,於9月22日到人教社報到。

        當時,還有北京的張必錕和江蘇的朱泳燚,我們都住在人教社招待所,經常在院子裏散步時遇到國正先生,有一次見麵時,他高興地對我說:“培永,剛看到《人民教育》第九期有你的文章,希望你一定要常動筆,多寫文章。一篇一篇接著寫,寫好後給我看看!”

        1988年暑假,高中實驗教材總結大會在西安召開。我向大會匯報了我們實驗班取得的豐碩成果,全班高考語文人平分數高於湖北省考生人平10分。而且,我們實驗班學生汪深代表中國中學生,參加1988年第二十屆國際中學生化學奧林匹克競賽,以93.5分的成績,奪得金牌第一名。                   

       六年實驗教材改革結束了,我們實驗班獲得人教社和湖北省教研室的表彰——“語文實驗教材改革成果顯著”《榮譽證書》。

       1989年暑假,湖北省教研室應海南省農墾總局教研室的邀請,組織武漢市中學各科教改成績顯著的老師去海南講學,我忝列其中。講學時,我借農墾中學的學生上示範課,該校賴瑞光校長聽完課後,盛情邀請我們一家到華僑賓館喝早茶,非常熱情動員我到海南農墾中學去工作。

         1990年,我們舉家南下到海口。

        當年暑假在承德召開的一次全國語文教改會上,我向國正先生匯報了我的決定,他非常支持,並交給我一項重要任務。先生說:“現在全國各省中學語文教研會都已經成立了,海南剛剛建省,還沒有成立語文教研會,你去了之後,想辦法推進一下這項工作,幫我這個全國會長的忙吧!”

        我不負國正先生的重托,通過我們農墾總局教研室吳多雄主任,找到時任海南省教研室主任田厚謙和海南師範學院中文係的林中偉老師,還有海南中學教導主任、語文高級教師吳蔭華等,積極籌備一年多,終於完成了任務。

       海南農墾中學賴校長是一位勇於負責,敢於擔當的開拓型領導,為了實現六年建成海南省一流中學的夢想,千方百計實施“請進來,走出去”培訓教師的方式,請全國一流的專家學者、著名特級教師來講學、上示範課。1991年4月中旬,讓我陪他飛北京登門拜訪並熱情邀請國正先生到海南講學。

        國正先生欣然應允,表示“隻要沒有決不能分身的要事,一定去海南。”

        先生為了到海南講話更有針對性,後來寫信給我說:“講,務求解決些問題,有較大效果,這是個重要問題。我不了解海南的情況,要請你幫助。我設想有兩個題目,可講其中之一。

        一、介紹我社編寫的九年義務初中試教教材,結合著講一點教法的改革。

        二、講一講閱讀教學、寫作教學或教法的改革。講這三個問題中的一兩個。請你考慮,哪個更切合那裏的需要,並給我一些情況介紹(現狀或存在的問題等)。

        考試問題是大家最關心的,但我不能講。我十多年來,未過問這方麵的事,實在無話可講。

        我擬準備一個講稿提綱,可印發。講一次,不超過三小時。”

        1991年5月,國正先生到海南參加農墾總局語文教研會年會,農墾係統一百多所學校的近千名語文老師聆聽了先生的學術報告,深受教育。

        1991年8月,我到旅順參加全國語文教研會,分別那天晚上,先生與我促膝長談後,給我寫了兩首贈別詩:

                    一 img097_recompressimg096_recompress

        一溪初入萬花明,

        漸怯孤蓬風雨聲。

        頗怪劉郎迷路返【1】,

         舍舟大可試攀登。

                   二

        不唱陽關怨別離,

        江湖相望益相倚,

        它年重會為君卜,

        定是春光爛漫時。

 

      【1】《桃花源記》載劉子驥尋桃花源迷路而返,惜其功虧一簣也。

        感謝國正先生一直鼓勵我在語文教學改革的路上不斷進取,尤其在我遇到挫折的時候,及時開導,我才不至於“迷路”,才沒有功虧一簣!才有今天“春光爛漫時”的“花繁桃李枝”!

 

【附錄】國正先生托我幫他買《景蘇園帖》

 

       1986年6月2日,星期一早上,去傳達室取回最近幾天的報刊和信件。第一眼就看到了人民教育出版社”的特製信封,是國正先生寄給我的:

       我就在傳達室,給湖北美術出版社打電話谘詢,得知該社正在出售《景蘇園帖》,立即預訂一套,下午去取。遵照國正先生囑咐,即”馳函”報告。國正先生心情急切,收到回信後,立即來信:

       國正先生遒勁有力的硬筆書法力透紙背,不僅展示了先生“尊蘇術”“愛蘇書”的情懷,而且一句“千萬航空掛號”的囑咐,淋漓盡致展現了著名書法家愛字之心,生怕寶貝得而複失。如今習慣了“快遞”生活的年輕人,真是難以理解那個年代“航空掛號”是多麽重要而且快速的傳遞方式啊!

         國正先生收到《景蘇園帖》“大喜”之情,躍然紙上。

 

         不久,我又收到先生的大作《<景蘇園帖>及其他》。

      

 

                             《景蘇園帖》及其他

       前年曾到黃州,得覺東坡赤壁遺跡。頗怪江山平遠,所謂亂石崩雲,驚濤裂岸”者竟不可得。據說江流已經北移,不在當年東坡泛舟的位置了。麵對滔滔不息的江水,不免有古今之慨。

       但《景蘇園》的蘇書石刻雖然已曆百年,幾經滄桑,卻仍完好無損。我漫步園中,看著一方一方的石刻,如接蘇公於千載之上 ,那高唱大江東去”的豪氣,那與水月共適的逸氣,如在目前。當時就想,如果能弄到一套拓片就好了。但為了保存文物,拓,已不允許,隻是想想而已。

       不料今年傳來佳音,說是湖北美術出版社已將《景蘇園帖》影印出版。急托好友購買,航空寄來,如今擺在我案頭的,印製十分精致的厚厚的兩大本就是。

蘇書所謂”剛健含婀娜”者,書藝是極高的。但我於書法,,並不是罷黜百家,獨尊蘇術。我的愛蘇書,另有原因在。古代的書家大體上可分為兩類:一類是純然以書法見稱;另一類是不但書品高,文品、人品也高。蘇軾屬於後者。我偏愛後者,因為於書法之外,可以揣摩其文,可以想見其為人,有無窮的韻味。

       這《景蘇園帖》中,我最愛的是《定惠院月夜偶出》兩首詩的草稿。用石刻本同我舊藏的墨跡影印本比較,影印本要精彩得多,回想在故宮曾見到的墨跡真本又比影印本精彩得多,石刻僅存形似而已。這個草稿,不寫詩題也不寫姓名,改動很多,而且少最後兩句。蓋當時月夜徘徊,至此稍停歇而成,後遂未登錄”。翁方綱的猜想可能是確實的。就書法論,是不經意之筆,不衫不履,妙處天成,可追顏魯公的《爭座位帖》和《祭侄帖》。就詩論,兩詩是蘇公的佳作,改動之處可供玩味探索。如詩中有憶昔扁舟溯巴峽”一句,看草稿得知,初稿是十五年前真一夢”,勾去,改成如上的句子,而且扁舟”作還鄉”。據此,可以斷定,所謂扁舟溯峽”,指的是治平三年蘇公護父喪歸蜀過黃州。

       我喜愛這類手跡,見到的卻很少很少。大約這類手跡存留於天壤間的已是吉光片羽了。但,由此我想起了今年春天的一次好運氣。

       煙花三月下揚州。正是農曆三月間,披一襟細雨,我到了揚州。且不表瘦西湖桃紅柳綠,也不表揚州包子味美價廉,單表遊史公祠的情景。陳列室擺著許多今人的書畫,都隻平平,獨有一副史閣部手書的楹聯墨跡吸引了我。那是幾百年前故物。那字,是龍飛鳳舞的狂草,帶有明人特殊的風采,書格很高,當在祝允明、王覺斯之上。那聯語更是非比尋常,道是澗雪壓多鬆偃蹇,崖石滴久石玲瓏”,包含著耐人尋味的生活辯證法。史公之所以能夠大義凜然,臨危不懼,我想同參透這哲理是大有關係的。梅花嶺上的梅花已經開過了,這兩句聯語比梅花還要謦香百倍。

       我用筆記本把這聯語抄了下來,一邊抄一邊想,如果能得到一個影印本就好了。可惜至今佳音杳然。但《景蘇園帖》的如願以償,增加了我的希望。影印出版消息的到來——自然是以楹聯的原式精印,印章是紅色的——也許就在明天早晨吧。喂,老伴兒,明天早點叫醒我。

                                        一九八六年六月《中國旅遊報》八月五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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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smithmaella 回複 悄悄話 李師母美人旺夫相,說實話配李老師綽綽有餘。當然李老師也是英俊瀟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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