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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隨筆(66)也來說說“公開課”那點事

(2021-01-14 07:04:20) 下一個

教育隨筆(66)也來說說“公開課”那點事

新年伊始,國內網絡上傳出“全國著名特級教師張祖慶的文章《老師,你敢上‘裸課’嗎?》引起了不小的反響。”仔細讀完張老師的文章,原來他說的“裸課”,說白了,就是老師上公開課要來真的!

還記得,八十年代初,我剛從一般中學調回母校—華中師大一附中時,袁福校長指定劉友三老師當我的指導教師,讓我跟劉老一起備課,跟班聽他的課,請他隨時聽我的課、及時評教評學。劉老告訴我:“我們學校是省重點名校,經常有外邊的老師來聽課,有時還要搞公開課,不管怎樣,我們都要來真的,不要搞假的。一節課不見得能表現出一個老師的水平來,不求一日之功,不搞虛假之課。”他不僅在教我怎麽教學,更是在教我如何做人。我牢記恩師的教導,從1982年到1988年,執教人民教育出版社語文教材改革實驗班六年期間,接待來自全國各地聽課老師幾千人,一直堅持來真的,永遠給學生最真實的。

劉老諄諄告誡我:

一,語文教學藝術不同於梅蘭芳的舞台藝術。梅蘭芳的一出《貴妃醉酒》可演一生;一篇語文教材卻不能多次在同一班學生中反複講。

二,語文課堂教學要搞教學民主,不能搞老師一言堂。老師隻有一個腦袋,學生有幾十個腦袋,而且現在的學生見多識廣,要相信學生,不要輕易否定學生的見解和答案。

毋庸諱言,不是所有老師都敢上“裸課”的。

且不說當今城市重點學校與一般學校區別之大,而那些邊遠地區的農村學校與城市一般學校都不可同日而語,更不能與重點學校相比了。那些學校的老師,何曾見過“公開課”的架式?即或是突然有上級領導來檢查工作,學校一定給上級領導展示最好的一麵,帶領導們去聽該校教學最好的老師講課。我退休後,曾應邀到海南省五指山市教育局當過顧問,陪同局領導去看過大山裏麵的一些小學,深感教育發展是非常不平衡的。

所以,重點學校的老師不僅敢上“裸課”,而且必須上“裸課”,否則,師生天天演戲,怎能完成教學計劃?像我們華中師大一附中,教育部長、教育廳局長都來聽過課,還有來自全國各地的校長、教導主任、各科老師,幾乎每天都有接待任務,所有老師都按自己的教學計劃上課。來聽課的,不論是領導,還是老師,教導處安排在哪個班就去那個班隨堂聽課。

但是,那些教育落後地區學校的老師們,就不一定敢上“裸課”。即使有膽大的想試一試,學校領導也不一定敢讓他去試一下,萬一搞砸了呢?

這也許就是當今的中國特色吧!

再說現在為各級舉辦的學科“優質課”競賽而舉行的“公開課”,誠如張老師所批評的,“反複演練、不斷磨課才上演的‘公開課’,日裏磨課,夜裏夢課,死去活來,活來死去。”

據說,在有些地方評職稱,市縣優質課是個“入門證”。如果老師沒有優質課證書,即使其他條件再優秀,也沒有參評資格。

所謂“磨課”,有的地方稱之為“做課”,是為了評職稱,這就難怪老師們趨之若鶩了,因為職稱是與工資掛鉤的,工資是老師養家糊口的基本保證啊!誰不想升職?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不僅是我黨的目標,更是每一個老師“磨課”或“做課”的目的。

“磨課”也好,“做課”也好,都是為了那一本“優質課證書”,獲得升職提薪的“入門證”,本也無可厚非。

但是,所謂“優質課證書”,僅憑一節課來斷定一位教師的教學水平和教學能力,是否符合相應職稱的評審條件,顯然違背了教學的基本規律。我沒有教過小學,不敢妄言,就說中學吧,初中三年、高中三年,老師教得怎麽樣,學生學得怎麽樣,一節課怎麽評價?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母校準備調我回去時,袁校長對教導主任和語文教研組長說:“李培永沒有本科學曆,但他是我們學校文革前自己培養的高中畢業生,又有十幾年教學經曆,為了服眾,為了對組織負責,決定讓他在高一年級試教一周。學校全體語文老師和所有幹部都去聽課,請教導主任安排試教班級和具體時間,請語文組長指定試教課文,重點中學語文教師的必備能力都要考察一下。組長負責收集老師們的評價,主任負責給校長辦公會寫書麵報告。”

當年,我上了一周的“公開課”,才獲得回母校的“入門證”。

再說“磨課”或“做課”,“磨”的是教過多次的同一篇課文,“做”的是反複修改過的同一篇課文的教案。如果換一種評比方式呢?

1991年教師節,海南省政府決定評選首批特級教師。我有幸參與了評選的全過程。時任語文特級教師考評組長是省教研室田厚謙主任。他在召集參評的十位老師開會,宣布考評程序時說:“參評教師必須上兩節公開課:考評的第一節課,今天就在這裏抽簽決定上課的內容和上課的地點。內容是三本高中語文課本中,專家指定的篇目,抽中哪一篇就講哪一篇,就在這裏準備,不能回家;上課地點分別在海南中學、海口一中和僑中,抽中哪個學校就在哪個學校,不得調換。考評的第二節課,在參加考評教師所在學校自己執教的班級上課,聽課時間由考評組決定,不提前通知,隨到隨聽。”

田主任還沒有講完,有三位校長問他,是否可以不講課。田主任說,可以不講課,但是不上課就不能參評。那三位校長說他們二十多年沒有上課,不參評了,當時就走了。

我抽的課文是高二的自讀課文《警察與讚美詩》,要求一課時完成教學任務,地點在海口一中。聽課的隻有三位專家評委,但是,海口一中教導主任沒有聽清楚上級的電話通知,把我要去上課的那個班的學生,調到學校一個很大的階梯教室等候。當我和三位評委走到四樓那個班的教室門口,一看教室空無一人。田主任立即打電話,該校教導主任馬上去階梯教室,帶學生回自己的教室上課。盡管這節課來回折騰了七八分鍾,還是上得非常成功。三位專家打的平均分為95.7分。我的教案平均分是95分;作業批改平均分是89.7分;教學研究得分97.7分;德育工作95.3分;群眾意見84分。上述各項分數分別乘以“加權係數”,最後實得分為94.11分。“專家學科小組結論”:“完全具備特級教師條件”。

海南省當年的這種考評方式,我以為值得當今“優質課”競賽借鑒。也許那些不敢上“裸課”者,就像那三位校長一樣,望而卻步,那些為獲得“優質課證書”而“磨課”的不正之風當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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