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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露露》四、重生

(2022-11-15 23:40:49) 下一個

四、重生

 

    黑暗,無盡的黑暗。

在黑暗的盡頭,出現了一點點亮光。那亮光一點點變大,一點點靠近,終於看清那是一支插在生日蛋糕上的蠟燭,在燭光的照映下,小眼鏡清秀的麵龐顯得那般聖潔。可是這都無所謂了,露露現在最關注的,是那個塗滿奶油的蛋糕。她早已饑腸轆轆了。她緊盯著逐漸靠近的蛋糕,嘴裏分泌出大量的唾液。突然一隻大黑貓斜刺裏竄出,正好落在蛋糕上。

“啊!”露露一聲驚叫,卻沒發不出聲音,不過卻使露露清醒了過來。眼前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不對,根本伸不出手,因為露露發現自己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後。想動動腿,也動不了,雙腿也被牢牢地綁在一起了。更讓露露難受的,是原來嘴裏的口球,這時卻換成了一根木棍,或是別的什麽東西,用繩子栓住兩端,緊緊地嘞在露露的嘴裏。露露心裏罵著:太TM變態了,道具換得這麽低級。這是什麽地方?大寶呢?真把我扔到這兒不管了?瘦猴呢?還有那個賈博士呢?騎木馬的賬結了沒有?這又是搞的哪一出?

露露艱難地翻了一下身體,胳膊好像碰到個東西,貼近感受一下,象是一個人。露露低頭靠近那人的臉,冷冰冰的竟然沒有一點氣息,是個死人!這一驚非小,嚇得露露趕快滾向另一邊,那想到另一邊也有一具冷冰冰的屍體。這下露露徹底被嚇住了,呆在原地不再敢亂動,腦子裏想著這是怎麽回事?可是百思不得其解。

似乎過了很久,天漸漸亮了起來,露露能看清自己身處一間石頭砌成的小屋裏,透過一個長方型的窗口,可以看見一小片粉紅色的天空。露露壯著膽子,低頭察看屋內的情景,雖然做好了思想準備,但還是讓她心驚膽戰:隻見小屋內躺著七八具屍體,都是衣不蔽體的女性,有的被綑住了手腳,有的身下是一片血漬,其狀慘不忍睹。露露下意識地掃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見衣服雖然破爛不堪,好在關鍵部位倒還能擋得住,稍鬆了口氣。這時她注意到自己一隻是光著腳,另一隻卻套著個靴子。那靴子上沾滿了泥土,看不出原貌,但單憑外形看,一定是出自著名設計師之手,決非凡品。

隱約聽到“踢踏踢踏”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是幾個人往這裏走來。這幾個人嘴裏還“嘟嘟囔囔”地說著,口音古怪,露露隻能聽出個大概。一個人道:“這些王八羔子晚上玩得痛快,卻叫我們大早起來收拾。”另一個說:“禿頭,說話小心點,被聽到了又要一腦袋包。反正到咱們這把年紀,早晨也睡不著,就當早起運動了,一會兒飯還能多吃幾口不是?”那個被叫作禿頭的笑道:“你TMD都胖成這樣了還想著吃。快開門。”

聽到開鎖的聲音,接著“咣當”一聲,一扇木門被推開,三個胡子拉差的老男人走了進來。“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三人進門看見滿屋狼藉,也是一驚,那個胖子雙手合十,念叨起來。禿頭推了他一把:“行了,幹完活好去吃飯。”率先抓起一具屍體的雙腳,胖子和另一個大個子也趕忙各抓起一條手臂,三人一起,將屍體抬到屋外,放到一架平板車上。接著一具一具地抬出去,等抬到露露時,禿頭奇道:“咦?還有一個活的。”另外兩個也看出來了,滿臉的驚詫。這時的露露已經驚嚇到了極點,雖然這三個男人來曆不明,但還是不想他們把自己當成死人,所以不停地眨著眼睛。

胖子道:“我看這女娃也快憋死了。”伸手要拿掉露露嘴裏的東西。禿頭連忙拉住:“別動!她會咬人。”胖子扭頭疑惑地看著禿頭,禿頭接著說:“我聽說昨天晚上,大阿哥的脖子差點被人咬斷,估計就是這小妮子幹的。再說,你打算怎麽處理她?”“這個,這個--”胖子搓著手,一時竟答不上來。那個一直沒說話的大個子這時對著兩人打了幾下手勢,禿頭一拍手道:“好!”胖子也點了點頭。於是三人照舊將露露抬到了平板車上,接著又將一具屍體壓在露露身上。

這下露露更是慘透了,身體被夾在幾具屍體之間,一動也不能動。她的臉朝下,隻能看見地麵。一會兒車子動了起來,走的是坑窪不平的土路,顛簸劇烈,要不是嘴裏堵著東西,露露早就吐出來了。雖然身體無比的難受,可是心中的害怕更劇烈:這是要推著去埋了吧?她們是死的埋就埋了,我可是活的呀!

車子在一個小院的門口停了下來,禿頭壓低聲音喊道:“藥婆婆,藥婆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有人從院裏走了出來:“誰呀?這一大早的。呀呦,作孽呀!”出來的人看見滿車的屍體,心有不忍。禿頭上前小聲問道:“藥婆婆,還有個活的,要不?”藥婆婆遲疑了一下,點頭道:“抬到屋裏炕上吧。”

 

露露從屍體堆裏被翻出來,抬到屋裏的炕上。藥婆婆跟著進來查看,驚道:“是她?”

“真的是她?”禿頭問。

“是她。”藥婆婆答道:“昨天是我給大阿哥上的藥,那一下咬得可不輕,就是她。”

禿頭笑著說:“她現在這個樣子,就算她媽也認不出來,你怎麽認出來的?”

藥婆婆回頭瞪了他一眼,肯定地說:“眼神,這種眼神隻有她才有。”說著有些不耐煩,催促道:“怎麽還不走?”

“那個,那個--”胖子紅著臉隻是連說幾個“那個”,藥婆婆會意:“看你們那點德行。拿來吧。”胖子忙從腰間解下一個酒葫蘆,先仰臉將葫蘆裏剩下的酒一口喝幹,才將葫蘆遞給藥婆婆。藥婆婆接過葫蘆,走到外間屋,從八仙桌下拽出一個大酒壇子,用木勺舀酒,將葫蘆灌滿,然後扔給胖子,說了句:“滾吧!”

三人紛紛道了謝,推著平板車走了。

 

藥婆婆匆匆回到炕前,打量著躺在炕上一動不動的露露,先是搖了搖頭,接著歎了口氣,扭頭喊道:“傻姐,快起來,幹活啦!”然後才拿起把剪刀,將露露頭上的繩子剪斷,把嘴裏的東西取出來,扔在炕上。露露低眼看時,卻是一根髒兮兮的骨頭,也不知是豬骨頭還是羊骨頭,心中好一陣惡心。藥婆婆一邊為露露解開身上的繩子,一邊說:“小姑娘你真是命大,昨天你把大阿哥的脖子都快咬斷了,他竟沒把你打死。”露露聽得一頭霧水,很想問問大阿哥是誰,自己又為什麽咬他?可是嘴被堵得太久了,張了張嘴竟說不出話來。藥婆婆接著念叨:“不過都成這樣了,和死了也差不多。哎,現在可不能死了,你要是死了,白瞎了我老婆子的一葫蘆藥酒了。”

 

裏間屋的門簾一掀,傻姐從裏麵走了出來,竟是個人高馬大的年青女子。她一邊係著衣服一邊嘟囔著:“婆婆,這麽早,有啥活要幹呀?”等抬頭看見炕上的露露時,嚇得叫了起來:“哎呀我的那個媽嘞,這還是個人嗎?”

“別胡說八道!”藥婆婆打住她的話吩咐道:“快去準備熱水、毛巾、紗布、針線。”

“哦。”傻姐答應了一聲,嘟著嘴出去了。

 

露露見這位傻姐,憨頭憨腦的傻得可愛,不免心生好感。心想準備熱水、毛巾好理解,準備針線幹什麽?難道這時要為我補衣服?不管做什麽,看來沒有惡意,張嘴想說聲感謝的話,結果還是發不出聲音。藥婆婆一拍自己的腦門:“對了,你一定是口渴了。”連忙倒了碗水端到露露嘴邊。露露想抬手去接,竟然手也不聽使喚,怎麽也抬不起來,心想可能是被綁得太久的緣故吧,隻好歪著嘴在藥婆婆的手上把水喝了。

 

這會兒傻姐把要準備的東西一樣樣地拿了進來。藥婆婆讓傻姐用手托起露露的頭,就開始在露露的頭上操作起來。當看到一塊塊血糊糊布片被扔到地上時,露露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接著幾縷沾滿血汙的頭發被扔下來,露露的心涼了一大截:完了,毀容了!接下來更加不可思意,藥婆婆竟然在露露頭上,開始飛針走線了!這哪裏是補衣服,這分明是補我的腦袋啊!聽到後麵的傻姐不住地咬著牙倒吸著涼氣,似乎很痛的樣子,為什麽我卻不感覺痛呢?露露這時竟想起那句流行語:隻要自己不尷尬,那就是別人尷尬了。套用一下就是:隻要自己不痛,那就是別人痛了。

 

藥婆婆將手中的針線往盤子裏一放,長歎了一聲道:“唉,傻姐,我費了這麽大勁,總算救了一個,怎麽比你還傻?”

“我不傻!”傻姐馬上反駁,不過還是忍不住問道:“婆婆,你為啥說她傻?”

“你沒看見我拿這麽粗的針在她頭上紮來紮去,是個人都該疼得喊媽了,她卻一聲不吭,你瞅瞅,她嘴角還在笑呢。你說傻不傻?”

“真的哎,真的在笑,嘿嘿。”傻姐也笑了起來。

“哎,傻就傻吧,總算是條命。去把藥箱拿來吧。”

 

露露口不能言,手腳也不能動,隻好任憑倆個人擺弄。不一會兒的工夫,露露的頭上已經塗滿的藥膏,接著一圈一圈地開始緾紗布,隻露出鼻孔和嘴,連眼睛也給蓋住了。露露又回到一片漆黑的世界,心中不免害怕,可是又能怎麽樣呢?聽到藥婆婆吩咐傻姐:“行啦,點上香,讓她好好睡一覺吧。”

很快露露就覺得昏沉沉的,雖然有那麽多的不解之迷,可怎麽也想不明白,不過至少自己還活著,露露在心中安慰著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深深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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