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199)
《舞》
很久都沒有做這麽清晰完整的夢了。醒來後右手臂上居然留有肌膚記憶，是摟著他那筆挺骨感緊繃繃的後腰留下的感覺。夢裏我摟得很緊，以至於他那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腹與我之間隻有一張紙的間隙。我的前額頂著他的下巴，迫使他的上身極大程度地後仰成了一個好看的弧度。為了他不失去平衡向後倒去，我用左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怎麽會做了這樣一個夢？嗬嗬…… 我躺在床上，往事一幕幕浮現……
那年，大學畢業後我們幾個人一起考研。每日裏背定義證定理累的是渾身腦袋抽筋。“遊”建議大家推開桌子跳舞放鬆。對了，遊是他的姓。記得剛認識他的時候，我說遊這姓可不多見。可他說他們全公社幾乎都姓遊，遊絕對是個大姓。哈哈…… 聽起來是不是有些耳熟？對了，他就是那個神神秘秘地說自己的父親是革命幹部，結果隻是個公社書記的鄉下小子。我在寫《豆兒》故事的時候，把這個梗安到了伽馬射線身上。
遊一邊指揮大家推桌子，一邊拿出錄音機放上磁帶。原來是有備而來。音樂響起，遊拉起一個女生開跳。那身板兒，挺拔柔韌的像一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楊；那舞姿，舒展瀟灑的像一個擁有世界的帥王子。真不知道這個鄉下小子是從哪兒學來的，簡直酷爆了。隻可惜和他同舞的女生有點兒跟不上節奏，像一隻掛在小白楊樹上的秋千，蕩來蕩去的蕩不到點子上。
第二支曲子是華爾茲快三。那幾年大學裏流行跳舞，周末餐廳和操場上經常有舞會。稍微活躍愛動點兒的學生大都跳過幾場。遊摟住我的腰帶著我開始旋轉。跳快三時，女生的腳要插進男舞伴的兩腳之間，然後優雅地側身旋轉。以前跳舞時，我比較小心拘謹。腿伸的很淺，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身體碰撞。和遊跳舞時，他按在我腰上的手會在我抬腿之後尚未落下之前，恰到好處地往懷裏一緊。促使我的步子邁得很深。在我的腳剛一落地之時，他的腿便呈45度角向後輕輕一劃，手在我腰上一帶，我倆的旋轉便如行雲流水一般瀟灑飄逸。立刻讓我感到自己的舞姿已非昨日可比。不但輕盈舒展，而且讓人沉醉和享受。我清空大腦，微微地眯著眼睛，那感覺就像是在雲裏飄著一樣美妙。
後來我們倆經常一起跳舞。我很快就被他強製訓練的上身必須向後仰成一個好看的弧度。兩人的小腹要近得能感覺到對方的腹肌，但永遠有一張紙的間隙。我的腿可以邁得很深，落腳處永遠遊刃有餘。以前擔心的身體碰撞在遊這兒根本不可能發生。和真正的舞者一起跳真是太不一樣了。我們的配合越來越默契，舞姿也越來越好看。以至於有時在舞場，跳舞的人們會逐漸停了來，退後站著看我倆單獨舞一曲。
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遊帶著滿場輕盈地滑行旋轉，那感覺真是好極了。可是要一直保持腰向後仰成那個好看的弧度真的很容易累。每當我的腰不由自主地塌下來時，遊就會把手臂一緊警告我，太難看了，挺起來！
那時我就想，總有一天我要讓你也把腰挺到那個好看的弧度。而且要挺很久很久，還得轉圈！噢噢，剛才在夢裏忘了讓他轉圈了……
多年前遊從朋友那兒要了我的微信，可我們從未聯係過。難道隔著半個地球，我居然感覺到了他又在跳舞？也許隻是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巧合？或者是人類尚未了解的電波感應？太神奇了，不得不記下存檔。看來有些人是不需要聯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