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好使者李鐵映

 

1990年10月24日，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委員李鐵映率領的中國黨政代表團去平壤參加紀念中國人民誌願軍入朝參戰40周年。

這是我第四次到朝鮮采訪。許多新聞沒有報道過。

每當遇到中國人民誌願軍入朝參戰逢五逢十的活動，朝鮮都舉行隆重的紀念活動。這次被邀請的五個大一點的代表團中身份最高的是黨政代表團，其次還有彭衝副委員長率領的中國人民友好代表團，中國人民解放軍國防大學校長兼政委張震上將為團長的誌願軍代表團，以耀先為團長的前中國人民誌願軍英模代表團，以胡貴友為團長的前中國人民誌願軍烈屬代表團。除此之外還有國家體委主任伍紹祖率領的體育代表團，公安部友好代表團大約40個大大小小的團。

李鐵映率領的團是最重要的團。這次是在新的重大國際環境中出訪的，要求我們要作出模範樣子，

出發前，李鐵映召集代表團的成員開會。我是43名中的一個。

他說：我們友好熱情，不出問題，體現我們黨一向支持和加強中朝兩黨兩國的友好，不要拘謹，要生動、活潑、熱情。總指揮是徐敦信。有問題我們商量著辦，還是要生動活潑，顯出我們的精神麵貌。不要盛氣淩人、驕傲，要尊重人家，給中國黨政增光，也給中朝友誼增光。在40周年紀念活動裏，人人都是友好使者。我們的政治任務是友好使節，讓朝鮮感到我們尊重他，對朝鮮自主和平統一的政策表示理解。這個代表團很重要。人家不希望你看的，不看；人家不讓你看的，你就不看。客隨主便。我們是黨政代表團，紀律嚴明。我沒有去過朝鮮，在東北工作時，隻在農村轉，改革開放以後到北京才出國。

中聯部副部長蔣光化插話說：南朝鮮和北朝鮮的關係開始鬆動。

外交部部長助理徐敦信說：這次是慶祝活動，中朝友誼，我們的講話按稿來；支持朝鮮人民自主和平鬥爭；讚揚朝的建設成就。

9月24日，我們到達平壤首先去金日成故居萬景台參觀。走進小院，看到幾間房子。這是金日成的誕生地，他13歲才離開這裏。

下午到二·八文化會館禮堂參加朝鮮政府主辦的報告會。有6000名各界群眾參加。李鐵映被請到主席台上就坐。朝鮮勞動黨中央政治局委員、人民軍參謀長崔光大將在會上報告了40年前我國誌願軍在朝鮮浴血奮戰立下的豐功偉績和停戰以後兩黨兩國兩國人民的兄弟情誼的不斷發展。他表示，中朝友誼將世世代代相傳。他表示實現朝鮮的和平統一是全朝鮮的共同願望。朝鮮黨和政府將為此作出積極努力。

當天，勞動黨政治局委員、國家副主席李鍾玉在萬壽台議事堂，授予中國黨政代表團勳章和獎章。李鐵映被授勞動勳章，前誌願軍戰士李玉安一級國旗勳章，黃玉章、蔣光化、徐敦信一級友誼勳章，曹芃生、北京軍區參謀長黃雲橋、駐朝鮮大使鄭義為二級國旗勳章，朱碧蘭為友誼獎章。

67歲的李玉安是老作家魏巍寫的通訊《誰是最可愛的人》中所描述過的，在朝鮮鬆骨峰狙擊戰中英勇奮戰殺敵壯烈犧牲的13位英雄之一。他的名字早已深深刻在朝鮮國土的烈士紀念碑上，但是40年後的今天，在人們深深懷念這13位最可愛的人中，竟然有一個還活著。他還生活、工作在共和國的土地上。他是1946年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1947年入黨。他在3年的解放戰爭中，從東北打到關內，出生入死，屢建戰功。打四平戰役榮立一等功，遼西戰鬥立一大功，天津戰役又立一戰功，強渡長江時再立一等功。1950年10月，年僅27歲的李玉安參加了抗美援朝。敵人用10架飛機，幾十門大炮，幾十輛坦克轟炸他所在連的陣地。他們擊退敵人600多次，為我軍立下特等功。李玉安表現英勇。他炸坦克，救戰士，身上帶著火撲向敵人。在傷亡很大的情況下，代理排長指揮戰鬥，恰巧被一位朝鮮人民軍司號員發現了。他被打斷兩個肋骨，肺葉穿透脊椎劈烈，昏迷了八九個小時。334團的同誌用擔架把他送到一個師部衛生所，並做了開胸手術。1951年送回國。331團不知李玉安已死裏逃生。所以魏巍同誌根據戰場情況就把李玉安列入犧牲的名單中。1952年，他在黑龍江巴彥縣興隆糧庫當工人。隱名埋姓40年，1990年2月經38集團軍領導認真調查核實，認定他是為我軍創造曆史榮譽的英雄李玉安。

我利用晚上時間為李玉安錄音。我問他：“這麽多年，你就沒表過功？”他說：“我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功，指導員戰士們都死了。他們非常勇敢，攻守兼備。40年了我沒有忘記他們。我要什麽功？”李玉安同誌對我講了他戰鬥的經過。

這篇錄音報道比較長，新聞節目播出困難，我給對台灣廣播部用了。錄音磁帶於2009年5月20日，交給中央人民廣播電台資料室保存。

1990年10月25日上午，我與毛岸英烈士的妻子劉鬆林，毛岸青的妻子邵華和毛澤東的孫子毛新宇，李召達副團長的夫人胡萼真，蔡正國副軍參謀長的兒子蔡小東，呂玉久烈士的兒子二級愛民模範呂學林，歐文輝烈士的兒子歐俊賢到朝中友誼塔獻花。

友誼塔是朝鮮人民為紀念中國人民誌願軍烈士的英雄業績於1959年10月修建的。1984年10月在紀念中國人民誌願軍赴朝34周年時擴建。擴建後的友誼塔占地麵積12萬平方米。塔高30米，由1025塊花崗石和大理石砌成，象征10月25日中國人民誌願軍赴朝參戰的日子。塔上身鑲嵌著用朝文書寫的友誼塔三個鎦金大字。塔的後麵有朝文題詞“高舉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旗幟，同我們一起在這塊國土上打退了共同敵人的中國人民誌願軍烈士們，你們的不朽功勳和朝中兩國人民用鮮血凝成的國際友誼，將在繁榮的這塊國土上永放光芒！”塔內保存著誌願軍烈士名冊。在哀樂聲中。李鐵映向烈士默哀。他獻的花圈的白色緞帶上寫著“中國人民誌願軍烈士永垂不朽！”朝鮮勞動黨中央政治局常委、人民武裝力量部部長吳振宇大將，政治局委員、國家副主席李鍾玉，政治局委員、人民軍總參謀長崔光陪同。

隨後，我們坐直升機去平安南道檜倉郡向中國人民誌願軍烈士陵園獻了花圈。這裏是中國人民誌願軍總部所在地。埋葬著134位誌願軍烈士。我記得大家上了很高的台階，特意去拜謁了烈士毛岸英墓。墓前擺放著金日成主席送的花圈。李鐵映陪同岸英的妻子劉鬆林、弟媳邵華向親人獻花。侄子毛新宇扶著毛岸英的半身雕像深情地說：敬愛的伯伯！當初您響應中國人民的偉大領袖毛澤東爺爺的號召來朝鮮，為中朝友誼犧牲了。您架起了中朝友誼之橋。我代表爸爸來看望您，表達我們對您的敬仰和懷念。李鐵映對新宇說：一定要繼承先輩的偉大誌向。

1953年到1958年曾經在檜倉住過的誌願軍烈屬代表團團長胡貴友說：30年後再到這裏，看到變化很大。原來這裏是誌願軍的領導機關所在地，是農村，現在成了小城市，有工廠。原來這裏是溝，現在是大街了。兩邊加寬了。原來的烈士陵園也比較簡單，現在綠化得很好，說明朝鮮在社會主義建設中取得的成績，也說明朝鮮人民對誌願軍的友情。胡友貴是北京總參的通信兵。他說：我們用汽車拉線，敵機很猖狂。一個連犧牲了七八個。指導員是個老同誌，運電線杆時被炸死了。看了陵園後，說不出的感情。毛岸英就是在這裏犧牲的。

李鐵映說：陵園管理的很好，表明中朝友誼萬古長青！

前誌願軍代表團張震上將說：來紀念參戰的誌願軍戰士，心情無比激動。他們是中國人民優秀的兒女。中朝兩黨兩國關係經過40年的風雲變幻，沒有動搖，非常牢固。我們一定像以前那樣互相學習，攜手前進。

1990年10月25日，金日成主席會見了43個中國代表團。他說，朝中兩國唇齒相依，親如一家。希望我們兩國像走親戚一樣常來常往。李鐵映感謝金主席在百忙中會見，並轉達了中國領導同誌鄧小平、江澤民、楊尚昆、李鵬對金日成的問候。

1990年10月26日，李鐵映到離平壤67公裏的西海水閘參觀。這個工程是1981年5月破土動工。朝鮮自己設計的，投資40億美元，規模雄偉。水閘大壩長達8公裏，有三個水道，通過5萬噸級的客貨輪船，11個小時可以到中國的大連。

1990年10月26日晚上，李鐵映會見了使館人員和留學生。他說：朝鮮的消息靈通，信息很多，離祖國很近。昨天我還專門收聽了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各地聯播》節目。在介紹國內情況時，李鐵映說：第四次人口普查我國是11億3千萬。這是我們的國情。製定各項政策隻能走自己的道路。中國人的前途隻能靠自己奮鬥才能解決。教育經費比軍費超過一半。下世紀把人民素質大大提高。

1990年10月27日，正在朝鮮訪問的中國黨政代表團團長李鐵映舉行宴會，感謝朝鮮人民的偉大領袖金日成主席和朝鮮黨、政府和人民的熱烈歡迎和盛情接待，並為中國人民誌願軍赴朝參戰40周年舉行各種活動。

中國黨政代表團在三日浦和江原道元山市參觀遊覽後，於1990年10月30日下午回到北京。中共中央委員、國務委員宋健到機場迎接。31日，總結訪問成果，認為圓滿成功。朝鮮破格接待，主要是對內對外要顯示他對中國關係的重視。東歐國家與南朝鮮建立外交關係。李鐵映說：我看到一個前線國家麵臨40年戰爭在進行艱苦努力，更看到自己國家的方針的正確，作為一個大的國家和民族要有自強，自信心。我們這個團體現了團結協作精神。我們是一個集體，一切行動聽指揮。這個集體促進了友誼，增進了友誼。李鐵映向所有工作人員表示感謝。

順便附上1993年4月7日，李鐵映會見國際民間藝術組織代表高山辰雄情況。

李鐵映說：代表們的來訪肯定能進一步促進中國民間藝術與國際民間藝術的交流與合作。中國有56個民族。政治上各個民族平等，經濟上共同繁榮，教育上繼承弘揚各民族的文化。憲法上規定，民族區域自治。漢族有11億7千多萬人口。中國的民間藝術是百花園。各地都有自己的傳統。我們進行經濟建設為中心，搞現代化建設。20世紀90年代建設發展上個新台階，實現小康水平，必然會使文化帶來繁榮時期。中國正在研究文化繁榮發展，改變現在的文化藝術，促進各個藝術流派，交流藝術，形成百花齊放，百家爭鳴。這就需要學習借鑒各個國家的優秀文化，繼承弘揚保護民族文化。經濟要發展，促進中國文化與世界文化的交流。中國的文化曆史悠久。中日之間文化交流有利於兩國的學習，這樣才能使文化不斷發展。

高山辰雄說：中國繪畫方麵有非常好的前途，這並不是理論上的看法。我們對中國方麵的熱情表示感謝，這鼓勵和啟發了我們。我們的責任很大。中日團結起來，對東方文化的發展起作用。

李鐵映說：中國的文化傳統，其精華是中華民族寶貴的財富。中國共產黨和政府非常重視文化的發展，文化藝術界要尊重畫家、作家的創作自由，不要橫加幹涉。人民需要藝術，藝術家更需要人民。劉海粟曾多次到黃山。他是黃山人，黃山是他心中的詩，這都是藝術家創作的顯示。祝願中日藝術家廣泛合作，建立起真正的藝術。中國政府支持這種合作，希望日本朋友在中國就像在自己家一樣有創作靈感。

高山辰雄說：我特別高興，完全讚同你的說法。中國文化是日本文化的父親，要全麵發展和繼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