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媽的閑言碎語

過普通人的普通生活,力爭不做乏味、油膩的中年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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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訪西屋科學獎

(2018-11-11 06:36:35) 下一個

為《青年之友》專題發稿

我是外事政治記者,但遇到好的題材,我會主動給專題節目發稿,雖然沒有任何報酬。

有一年的八月,我國著名科學家周培源接見了三個在美國的華人後代。他們的父母原來都是中國人,後來在美國定居。上個世紀80年代,這三個孩子是在美國第四十六屆西屋科學天才獎中獲得第一名的張家璐、獲得第四名的王承宇和獲得第七名的孟繁欽。這三個孩子具有東方少年的氣質,年紀差不多,就是漢語講的不太好。

西屋是美國一家電氣公司。生產各種產品。設立西屋科學天才獎已46年。目的是鼓勵青少年科學研究,在全國開展競賽活動。每年從美國各地中學初選300人,高三學生參加。46年來,1800名獲獎的人中,其中有五位得了諾貝爾獎。20多位在學術界很有成就,大部分都獲得了博士學位。

賀倜是美國生物遺傳學方麵的研究生。這次他率領三個學生訪問中國。參加比賽的有15000名高中生,最後評選出10名,有四名都是華人的後代。

我給中央人民廣播電台《青年之友》專題節目發了一篇錄音訪問。

在西苑飯店,我采訪了這三位華人少年。

張家璐穿著一身粉紅色的連衣裙同媽媽一起接受我的采訪。張家璐在芝加哥大學實驗高中學習。她一邊上學,一邊到芝加哥大學醫學院從事細胞研究。這位17歲的姑娘在科研人員的指導下,第一次發現癌細胞的某一類基因,能產生一種能夠破壞蛋白的酶。因此,這種酶能影響癌細胞的生成。

我問:你第一次戴上金質獎章的時候,心情是什麽樣的?

家璐用英語回答。張母翻譯說:覺得很驚奇。沒想到我會是第一名。因為我認為所有的孩子都很好。

張母說:我有兩個小孩。從小我給他們講天賦都一樣,你不是笨的小孩,隻要你肯努力,你就會有一定成就。他們蠻能吃苦的。

“你在研究過程中灰心過嗎?比如算了,不幹了,怎麽克服難處的?”我問。

家璐說:假如第一次失敗了,就這樣放棄,我會懊喪的。因為我曉得自己並沒有盡我的全力去做。所以,我還要繼續試驗。

張母說:她想研究的話任何事也難不倒她。

我被她小小年紀就有這麽堅強的意誌而感動。

總帶著自豪微笑的家璐與我說話,歪著頭,長長的頭發一甩一甩的。她說:兩年以前她就開始向教授求教。可是,找了六七位教授,誰都不願意接受她,嫌她年紀太小。最後,還是她姐姐認識的一位教授答應讓她進試驗室。家璐手一拍,高興得跳了起來。當時才隻有15歲的家璐,個子很矮,夠不著試驗台,腳下墊個小板凳。剛去的時候,教授隻讓家璐洗試驗管,洗盤子,也許這是教授考驗她。家璐不在乎這些,一邊幹好雜活,一邊找參考書看。三個月以後,這位教授對她說:我要另外雇一名刷盤子的人。你可以從事細胞研究試驗了。

家璐早起晚歸工作,假期也利用上了。父母也很辛苦,每天開車接送。有時,遇上家璐還沒有做完試驗,家長就在外邊等著孩子。

兩年後,張家璐試驗的論文終於轟動了美國的各個中學,轟動了在美國的華人。

家璐有這樣濃厚的研究興趣,可決不是書呆子。從來不滿足課堂上學到的知識。她的愛好很廣,小提琴也拉得很好,看了大量的圖書和雜誌。當老師講莎士比亞戲劇時,她一口氣閱讀了莎翁的戲劇全集。

望著這位小姑娘,圓圓的臉,十分可愛。當我問起下一步的打算。家璐說:在大學更加努力。可以預料,將來的她肯定是個出色的醫學家。

孟繁欽發現了能夠降低膽固醇的蛋白質。這孩子總愛紮一條鮮紅的領帶。潔淨的白襯衫的袖口、領口扣的嚴嚴的,文質彬彬。再加上那付眼鏡,真像一位小小的科學家。看不出來他愛好打乒乓球、踢足球,還參加過賽車。當年他才17歲。

他說:我從小就對科學研究感興趣。念到十一級時,我與輔導過姐姐的教授做試驗。

我說:中國有句古話,世上無難事,隻要肯登攀。你在做學問時,是怎樣克服這些困難的?

繁欽說:寫論文要了解大量的背景材料,所以要看很多書。另外,經常與指導教授討論,每隔兩天,我就去他那裏討論我所遇到困難和問題。

當我問起其他文化課怎麽涉獵時,他說:我很喜歡數學、物理、曆史、音樂。業務時間我很喜歡彈鋼琴、賽車、打乒乓球。北京崇文區科技館給我留下很深印象。那些學生學習非常用功,非常刻苦,盡管年紀都還很小。

最後他用中文背誦“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這三個孩子高興時,也能說上幾句中國話。他們與父輩一樣眷戀中國這塊土地。

有一天王承宇讓媽媽替他發一封厚厚的信。直到兒子獲得了科學天才獎第四名,媽媽才恍然大悟裏麵裝的就是報名參加比賽的論文。

王承宇獲獎作品是發現了木星發射電波的新數據。這位16歲的小男孩,研究物理全靠自己的努力。他用英語對我說:我之所以研究物理。我看到在世界上的許多事情表麵上能看到的事情其實都有一種根本的東西,規律在起作用。比如,街上跑的汽車,空中飛的飛機,有一種共同的基本原理在起作用。所追求的就是一種我們看到普通意義的規律。同樣這種物理學上的規律也適用於一個社會。比如我來到中國以後,我覺得中國人的感情比較深沉。這與他的悠久的文化曆史有深刻的關係。

作為華人的後代。他說:他很喜歡這個國家。這個國家很好。國家人很多,他們喜歡一起做好事情,雖然人很多,但大家都團結把事情做好。

他從小就向往中國,想了解中國。現在這個願望終於實現了。

王母說:我1948年離開中國。算起來38年了。我是從巢湖離開家的。全家人看我上卡車。我的爸爸送我到南京下關車站,那天下雨,爸爸把我放到車上,車開動了,爸爸拚命叫我的名字,“再見,再見!”雖然這麽多年了,沒有回來過。我的父母一直給我寫信。我印象中我爸爸一直站在車站。

30多年前的那一幕,讓王母落下了眼淚。

她接著說:永遠不會忘,下雨,雨打在窗戶上。我爸爸一直叫我的名字,一直到這個聲音沒有了。我到上海,後來斷絕音信。我還是想辦法寫信請朋友從香港轉信給我爸爸。我對小孩說,別人有好的地方,我們要學習,不好的朋友也要交,要幫助他。王承宇說安徽有我的幾個舅舅和表兄弟。

采訪結束時,我說:歡迎大家明年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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