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修的“功夫”

 

                                  裝修的“功夫”

 

     當年偶爾也會去買菜，回來總會被家人說東西不大好還買貴了，有時會被解圍：“也難怪，男同誌又戴幅眼鏡，這樣子容易被砍！要是像我們這樣的大嫂大媽就不一樣了” 。

     沒辦法啊！國人有謀略，哪怕是個挑擔子賣菜的，也攻於心計，看人下菜！我等模樣，天生的一副“被砍”相，不砍白不砍！

     於是我牢記一個竅門：專挑明嗎標價的攤點去買。但要是都不標價呢？這就難了！

     來到加拿大，有了“house”免不了修修補補。第一次要換個鍋爐房的熱水器，找到幾個電話一頓打，國人一律深沉答道：“這個啊，不好說，鍋爐房情況不一樣，安裝難度、鍋爐大小等等不一，價格有差別……”洋鬼子一律回答幹脆：“我們的熱水器有幾種容量的，價格依次為XX, 根據你說的情況，為你配的熱水器大小為XX, 價格為XX, 勞務費XX, 下周三早上9點至12點可以上門。”

     有次幫朋友照看的房間頂棚漏水了，漏水來自樓上的浴缸。洋人租戶說：“你可以找人來修，不過我自己也會修，你可以選擇。”結果他的價格不貴，修的也不錯。

      這次我家也出現一樣的問題。一個區域的房子，房齡及房子結構都一樣，問題應該大同小異吧？國人修理老板帶著一幫工來看了一看：“問題可大可小：最小的是樓上馬桶與地板結合處漏水，換個蠟圈就行了，但也許是下水管道漏水，打開頂部灰板，裏麵結構是否便於操作？漏水管處於何種位置？隔梁走向，水池與浴盆管道連接……” 頭暈啊！ 聽起來錯綜複雜，相當於一台胸外科手術！

     我說起那個出租房情況，老板遲疑了一下：“那你說說那個價格看看。” 

    “$480” 我被他一通病情分析唬住了，實話實說，脫口而出。    

      老板迅速與幫工對了一下眼色，咽了一下口水：“那就$500吧！但若有特殊情況，那就拿不下了……”

      最後他用劃刀歪歪扭扭在頂部劃開了一個口子，看見樓上浴缸和水池的管子了。他踩著我的書桌，把尖尖的腦袋插入他劃開的那個口子裏，用手電在裏麵查看著了一會兒，下來以後滿臉的嚴肅讓我想起醫生做完了CT、B超和血檢後對病人進行生死審判的樣子：“情況看來比較那個什麽？”然後一揮手叫那個助手上樓，打開水龍頭試了好幾下，好像沒有找到故障點，也沒出現漏水。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來，接了電話後，他果斷地說：“現在你這情況不明，幹脆這樣放幾天，樓上照舊用水，看到底是哪裏的問題，屆時報告給我。情況不明時封上又漏水就麻煩了。”

       說得也對。過了好幾天，沒發現有漏水，他倆帶著工具來了，又看了看說：“看來隻可能是浴缸旁的地麵與牆的結合部漏水，那天可能樓上地麵積水太多就漏到樓下，用封膠沿結合處打一道封嚴實就好了。這個房頂口子我們給你補上，你自己去買點油漆刷上就可以了。”  邊說邊從車上搬著樓梯等工具。

     “啊，你們順帶就把油漆刷好吧！施工場地我可以來收拾，但油漆還是你們給解決算了！”

      “油漆問題很簡單，拿一小塊劃下來的到“Home Depot ”對一對顏色，配一小桶漆……”他輕鬆地搖晃著頭，一路噠噠地說著，把工具放在室內，準備開工。

      我真有點無奈了：“國人啊，要是能像洋人那樣就好了，啥事一旦要幹，就一定幹到叫人滿意！”

       不料老板有點火了，他頭上的帽沿歪斜著：“你要這麽說，那就算了，這錢我們不賺了。”說著說著，來回渡著忙碌的腳步，開始緩緩地收著工具，先操起過一個榔頭慢慢地挪向大門。

      我有點結巴看著他倆：“我是說事情要幹就幹個徹底，留個小尾巴沒必要。”

      “算了，我們也挺忙的。” 他們真的走了，留下房間頂上那個口子，撇著嘴對著我。

       我操！

       我是說操自己！這死脾氣看來還是改不了了！當時服個軟不行嗎？嘴還是那麽欠！現在咋辦，留個大口子在那也不是事啊！

       默默地拾起一小塊劃下來的灰板，到“home depot ”看看吧！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花了$32.83的油漆，$10.67的灰板，$7.99的油漆滾筒刷子，還有灰板結合用的搭扣，價格不記得了，一天的功夫，幹完了！包括打封膠。

       楊著頭，打量著刷過油漆的房頂，心中暗暗誇獎著自己。老婆過來看看了看：“幹完了嗎？原來那口子在哪裏？” 不細看還真看有點看不出！

       市政府要求樓下地庫層防火要達標，看到鄰居的工程快完工了，趕緊把那兩個洋人截住。那個老板過來查看了一遍，說要先向市政申請拿施工許可證，然後還要什麽什麽地，聽起來有點複雜。他最後說他可以代辦，但要收取手續費XX，其他該收的費用市政都有票據，實報實銷。估計整個工程費用是多少範圍，但具體情況要拿到許可證時市政會給個施工項目內容，屆時再算，當然拿到施工許可證後對他們的施工計劃不滿的也可選其他人來幹。

      其實之前也找了個老中過來看了看，但他的計劃確實太大了，幾乎要把樓下進行大改造，價格也將超出數萬。疑惑當中才找的他，沒想到不僅改動小，價格也在一半以下！

     完工時覺得有個門閉合不太理想，二話沒說就給修改好了。

     朋友新買棟“house”遇到同樣防火達標問題，通過微信圈介紹找了個老中，又在網上找了個洋人。目前這個領域華人涉足不多，其中部分項目要有資質，工程量並不大，但費用不低。

      電話打到老中，人來得比我還早。忙把兩人請進房中，來人若有所思，眼光六路地四處打量著，漫不經心地說著話，總感到話裏有話。

       “你看這門，必須換，這類工程我在這附近已幹過幾家了。往那邊走，直走轉彎，200多米那家就是我幹的……”他也戴著一副眼鏡，稍一揚頭時鏡片後麵那眼光呼哧地一閃。

        “你有經驗，我對你有信心。”都戴著眼鏡，我有種親近感。我隨著他走到鍋爐房。

         “鍋爐房問題比較大，整個屋頂高度不夠，門也要修改！關鍵是往上增加高度，不知上麵有沒有空間，要劃開頂棚看看……” 

         “這工程量不小啊，門改起來很麻煩吧？”我趕緊刹住他的話，避開屋頂問題。

         “是滴是滴！！”他誇獎式地看著我，好像我回答正確，想要給我一家夥加100分吧！

         接著他轉彎抹角地套著話，我聽明白了他是在探聽是否還有其他人來接洽。關於報價及大概範圍，他卻一直不肯開口，最後他說他需要看到市政設工圖的要求後才能報價。

        洋人一來就到處查看丈量，然後給出一個價格範圍，最後報價要等市政施工圖。

         我急忙去市政把施工要求的圖紙拿到後發給老中和洋人。老中仍提出一大堆問題，看來施工量不小。但既然已有施工要求，我提出照圖施工即可，別的不想再折騰了，不料幾個回合後，他突然就消聲匿跡了。

        麻雀戰？

        過了兩天，我又短信給他，他提出要再來看一遍。我在上班，他來的時間我這邊不行，而我提出的時間他又不樂意。他還是話裏話外地打聽我是否還有其他工程隊，深一句淺一句地說著：“明天我正好要去109街的客戶處看看，順便去一下你那裏。但看來時間不湊巧啊！專門去你那跑一趟沒必要，我這裏的事情挺多的。實在不行你先忙，等有空再聯係我。你想找我的話再說吧！” 聽著他電話裏的聲音，猛地又想起那鏡片後麵那忽閃的目光，我趕緊膽怯地閉上了眼睛。

        那洋人收到施工圖郵件後，打電話到市政落實幾個問題，很快給出了報價，與上次我家的那個相差無幾。我覺得把活交給他幹算了。

         想起古人雲：“你果然欲作詩，功夫在詩外！”國人發揚光大，裝修如同作詩，它的精髓就在這裏：即使張嘴先遮口，不吃隻嗅，欲裝還究，肚中九九算盤扣。

         世上無他事，上天入地都是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