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她已酣然入睡
一輛天蘭色的“豐田嘉美”,在加拿大401高速公路上飛弛。雖然已經是深夜,公路上來往的車輛依然很多。
丁鬆與女兒在後排座上,女兒靠在父親的懷裏,拉著父親的手,傾訴著這一年來的思念之情,幸福和滿足溢於言表。正在駕車的陳思,從後視鏡中看到此情景,一種莫名的嫉妒油然而生,暗自思忖:“這孩子,我怎麽對她好,也不如她父親好。”
“陳思,你的駕駛技術了不得啦!”丁鬆見妻子駕車如此熟練,打心裏佩服。
“這有什麽,在加拿大這是基本功。現在,連你女兒也會開車了。”
“是嗎,丹丹?”
“當然啦,我們不少同學,都會開車。”
“那你也得買一輛呀,”丁鬆玩笑地說。
“媽媽現在沒錢,答應以後給我買。”女兒懂事地說。
“主要是你現在還太小,不能開車。”陳思糾正道。
“我記得,你原來是一輛挺舊的卡洛拉,啥時候換成嘉美的。”丁鬆看著這輛幾乎全新的嘉美車,好奇地問。
“也是一台二手車,是我們老板換車時,處理給我的。”陳思不加思索地說,說後又有些後悔。
“他們老總對我媽可好啦,”丹丹補充了一句。
“媽是他的會計,對我能不好嘛。”陳思怕女兒誤會,特地強調了一句。
“你已經當會計了,什麽時候開始的?”丁鬆問。
“才上任兩個月,會計專業我也是剛畢業才三個月。”
丁鬆沒有作聲,但這些對話,已在他腦海裏留下了一抹陰影。
不知不覺間,轎車已駛進一個大院,在一座大樓前停下。
“爸,到了,這就是我們的新居。”
丁鬆下了車,這是一幢21層的公寓大樓,不遠處還有同樣的一棟。樓的四周全是樹木和草皮,就象是置身在一座公園內。
“這裏環境很不錯嘛。”丁鬆感慨地說。
“這是為你的到來剛租的,還不到一個月。”陳思答道。
“挺貴的吧?”丁鬆為享受這種待遇,有些不自在。
“每月1000加元”
“太奢侈了吧,你一月才賺多少錢?”
於霞沒有回答,而是走到車尾,打開後備箱。丁鬆取出行李,三個人一起進了樓裏。電梯在10樓停下,他們進了1020房間。
這是一套兩室一廳,兩衛一廚,外帶一間太陽房的房子,大約90平米,該有的家俱也都配齊了。一家三口住在這,應該十分舒適。看著這一切,丁鬆為自己沒有任何貢獻而慚愧。因為,坐享其成從來就不是他的習慣。
放下行李,陳思就問丁鬆餓不餓,丁鬆說不餓,飛機上的快餐很豐盛。“那你準備洗澡吧,我去放水”,說完,陳思就走進了主臥室的衛生間,丁鬆也跟著進了主臥。
主臥室清潔溫馨,雖不奢華但也不算簡陋,與主人的文化層次極相吻合。一年沒見麵的夫妻,這時,通常都會急不可耐地擁抱和親吻,他們卻沒有。他們依然很理智地說著話,好像感情還沒有從分離的孤寂中蘇醒過來;抑或是,長期不在一起,感情已蒙上了羞澀的麵紗,而他倆誰都還沒有主動揭開這層麵紗的緣故。
當丁鬆洗完澡,修完麵(他都是早上修麵,今天是例外),回到臥室時,室內已很暗,隻有他的床頭燈還亮著,發出微弱的燈光。陳思已酣然入睡,丁鬆隱約感到,她並不十分需要他。她所做的一切與其說是為了他,還不如說是為了孩子。
坐了14個小時飛機,他也覺得很累,就悄然鑽入被窩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