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時間又過了一年,省委組織部按上級指示,從各大型國企選拔幹部,充實省直機關工作,趙童被選中。談話以後,趙童是喜憂參半。喜的是到省直以後,住房能解決,他任處長,可以分到三室一廳。憂的是,他將離開他熱愛的、奮鬥了半輩子的專業,就像割他的肉一樣疼。廠長更是舍不得他走,對他說,隻要他表態不去,廠裏就能留住他,並且想法給他調整住房。
趙童知道,這已經是廠長最大的努力了,對廠長的挽留,趙童有點動心,決定和葉真商量商量。
回到家,趙童一提此事,立刻被葉真否決了:
“不行,廠長現在覺得你寶貴了,早幹啥了?再說,能給你兩室一廳就燒高香了。樹梛死,人挪活,你在這幹了這麽多年了,該換個地方了,何況是省委組織部看中你了,別人想還想不到哩。”
“可是我的專業丟了,積累這麽多年的經驗都付之東流,多可惜啊。”
“有什麽可惜的,專業能換來三室一廳啊,你讓我們娘倆寬敞寬敞不行嗎?”葉真隻差跪下求他了,生怕他變卦。
最後的這句話,真打動了趙童,和葉真結婚以後,他愧疚太多了:沒有讓她過上好的生活,一直擠在這間又小又舊的房子裏。人家一個處女之身,嫁給經曆過兩次婚姻的自己,連一個像樣的婚禮都沒有得到。
現在有了彌補的機會,他卻在考慮自己的專業、自己的愛好。是自私還是鬼迷心竅了?望著葉真期盼的眼神,趙童動搖了,答應了葉真的要求,去省國防工辦報到,踏上了仕途之路。
對於人到中年,專業上已經有一定造詣和成就的趙童來說,這種抉擇的確很難,也很痛苦。想當初,有很多機會進機關,他都沒有去,因為他不喜歡機關那種按部就班,唯命是從的生活。他喜歡創造、喜歡探索、喜歡不斷地挑戰新的領域。現在,殘酷的現實,居然使他又輪回到了當初,又迫使他走仕途之路。
省工辦對他們這些從下麵選拔來的幹部很器重,趙童被任命為計劃處處長,掌管著每年好幾個千萬的資金分配和協調工作,成了手握實權的重量級人物。
住房也解決了,正好趕上省政府蓋了幾憧高知摟,趙童憑自己的高級職稱,和全國科技大會重大成果獎,從眾多競爭者中勝出,在風景秀麗的南湖旁,分到一套三室一廳的住房。
進到屋裏,看見客廳懸掛的吊燈,和衛生間淋浴用的花灑,葉真和女兒都高興得跳了起來。尤其是女兒,從此有了自己的閨房,快樂得抱著爸爸親了又親。
有愛的家庭是幸福的,當趙童和葉真洗漱完畢,進到臥室時,葉真就一把抱住了趙童,情不自禁地喊道,“老公,我們解放了,從此可以無拘無束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