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上麵下達了命令,要求平尾舵機年底前試製、調試合格,好與自動駕駛儀配套做係統試驗。
七月是C市最熱的季節,舵機的另部件加工,都到了關鍵時刻,趙童他們每天都要輪流值夜班,隨時處理加工中的問題。
這一天,輪到趙童和葉真值夜班。葉真風風火火地從外麵買了晚餐回來:
“趙哥,快吃肉絲麵和包子。”趙童打開飯盒,肉絲麵熱氣騰騰,食欲大增,看看就一個飯盒。
“怎麽就一盒,你吃什麽?”
“我在那吃過了,這都是你的。”說著,又遞給趙童包子。
趙童很快將四個包子吃完。看來是餓了。接下來吃肉絲麵,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
“哎呀,實在吃不下了,浪費又太可惜,留著吧,以後吃。”趙童合上蓋,葉真接過去。
“留著還能吃嗎,給我吃了吧。”
“不行,不衛生。你到底吃了沒有?”
“吃了一點,糧票不夠,所以沒吃飽。”葉真支支吾吾地承認了。
“你這個傻丫頭,怎麽不早說?害我全吃了。”
“你吃飽,比我吃高興。”葉真嘻嘻地笑著,露出兩排整齊的白牙,呼呼地將剩餘的麵條全吃了。
趙童感動得淚水模糊:“這丫頭對我是真心啊!總省下糧票給我吃,如果沒有她,我一個人還不得經常挨餓!”
那年月,晚上加班,能補助二兩糧票,對這些糧食定量極低的知識分子,別提多寶貴呀,所以讓誰加班,都沒有怨言,現在的人可能無法理解。然而,共和國的確是這樣熬過來的。這些知識分子,背負著國家的重任,吃的是草,擠出的卻是奶,他們無怨無悔。
細微處見真情,一個25歲的大姑娘,在家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現在卻像妻子一樣嗬護著趙童,完全不顧自我了,沒有真心實意的愛,是絕對做不到的。在下夜班的路上,趙童的腦子裏,一直縈繞著葉真那兩排整齊的白牙。
“想什麽呢?怎麽不說話。”葉真用肘子捅了一下趙童。
“我在想,你對我這麽好,我如何報答呀?”
“報答?誰要你報答啊,相愛的人隻有付出,是不需要報答的。”葉真的話擲地有聲。
“可是我不值得你愛呀,比你大10 歲,可以做你的叔叔了。”
“那有什麽關係,我愛你是真的,你愛不愛我,是你的事情。”趙童不得不服,她說的是對的。他沒想到,她這麽明白事理。自己何嚐不愛她,正因為愛她,才不敢輕易接受她啊。
路上行人稀少,隻有夏夜的星星,一直伴著他們。還有路邊的蛙鳴,在喋喋不休地催促趙童:快接受她吧,不要再讓姑娘鬧心了。
一隻野貓突然從前麵躥過,嚇得葉真緊緊抱住了趙童,趙童摟著她,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別怕,隻是一隻貓而已。”葉如抬起頭,望著趙童,驚恐的眼神,還沒有消失。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樣子,趙童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她的額頭,想讓她恢複平靜。
葉真抱得更緊,喃喃地說,有你,我就不怕了,你再摟緊點,好嗎?趙童撫摸著她的頭發和麵頰,不知不覺中,葉真已經吻著了他的唇,開始了她的尋找。
他回應了,與她的舌尖糾纏在一起,他一直嚴密設防的底線,現在有了缺口。親吻了一會,趙童突然醒悟,“我不能這樣,會害了她的。”立馬用雙手推開了葉真。
“你怎麽啦?”葉真被這突然的舉動楞住了:“我就這樣不招你喜歡嗎?”
“不是的,是我倆不能這樣發展下去,我們不合適。”趙童壓抑著自己,蹭蹭地往前走,葉如緊跟著,一前一後進了家門。
“你怎麽能這樣?一再地傷我的心。”葉真賭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幅怒氣衝天的樣子。
“你很可愛,但是我要麵對鄧麗和你姐姐,很難接受你。”
“你真迂腐,她們兩人都與你離婚了,還有什麽顧慮?再說年齡又有什麽關係,丈夫比妻子大很多的夫妻,不是比比皆是嗎。你看看孫中山和宋慶齡,比我們相差多得多,不也很幸福嗎?還有...。”葉如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說得趙童啞口無言。
“你爸爸會同意嗎?”趙童說出了他最大的顧慮。
“他在外國,什麽沒見過,絕不會反對的,我爸最開明。”葉真信心十足地駁斥他。
剛才與葉真接吻的甜蜜,還在趙童唇邊蕩漾,他的心早已心猿意馬,一鬆手,就會控製不住、脫韁亂奔。但他還是勒住了韁繩,強壓住自己的情欲,進了自己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