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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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小說連載:落基山風雲錄-第九十章

(2019-04-17 13:55:01) 下一個

斯坦利像是聽懂了戰東講的中文一樣,麵帶微笑看著戰東,說道:“(英)看來你們還有一點分歧,沒關係,你們還有充裕的時間可以協商,我就不打擾了。但是我要提醒你們,機會隻有一次,千萬不要因為衝動而犯下無法彌補的錯誤。”

戰東惱火地說道:“嘿!孫賊……”

汪老師連忙按住戰東的一隻胳膊,低聲說道:“小戰,稍安勿躁!”

斯坦利拿過桌上的一張咖啡館名片,掏出派克鋼筆,在名片上寫下一個電話號碼,把名片推到汪老師麵前,說道:“(英)這是我的電話號,如果無人接聽的話可以留言,我一定會盡快回複。”

汪老師拿起名片,滿臉堆笑,說道:“(英)好的,謝謝!”

斯坦利站起身,又看了戰東一眼,轉身離去。

戰東看著斯坦利的背影,忿忿地說道:“你大爺的,哥們兒是嚇大畢業的,少跟我來這一套!”

汪老師小心翼翼地把名片塞進錢包,收起錢包後,對戰東說道:“小戰,不要衝動!全國統一遊行之事還需從長計議。”

戰東轉回頭看著汪老師,說道:“這有什麽好從長計議的?咱倆來之前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嗎?”

汪老師說道:“話雖如此,但情況有變。現在你我已被政府關注,此事若再進行下去,勢必陷你我於不利之地。”

戰東說道:“卡村兒是咱們的第一站,後麵要跑的地兒還多著呢,剛出家門兒您就想打退堂鼓了?”

汪老師說道:“不是我想半途而廢,我們不是早有共識嗎?要用合理合法的方式,向主流社會傳達華人的聲音。現在看來,此種方式似乎並不妥當。”

戰東說道:“有什麽不妥了?哪兒不合法了?”

汪老師說道:“合法與否,全在當權者一句話,古往今來,概莫能外。也許,當初我等並未考慮周全,忽略了主流社會可能的反應。若是此次遊行引起反感,或是在政府一方留下負麵影響,你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戰東指了指窗外剛剛駛離的斯坦利的汽車,說道:“就憑他的一句話?聽兔子叫還不種豆子了!哪條法律規定在加拿大不能遊行了?在民主的社會裏,政府是為老百姓服務的,不是要他來監管我們的。華人在加拿大壓根兒就沒有任何影響力,更不用說什麽負麵影響了。”

汪老師說道:“小戰!政治並非你所想象的那樣簡單。聽老哥一句勸,你我還是盡快回愛城……”

戰東梗著脖子說道:“我不回去!要回您回吧,我可丟不起那人。”

汪老師說道:“此言差矣,這怎麽能是丟人之事呢?”

戰東瞥了一眼汪老師新換上的褲子,“哼”了一聲說道:“什麽事兒都還沒幹成呢,就被人一句話給嚇得尿了褲子,這還不夠丟人的嗎?”

汪老師麵紅耳赤地說道:“小戰!你……你這是何意?”

戰東壞笑著說道:“我沒別的意思,您別多心。”

汪老師還要再說什麽,戰東攔住了他,說道:“得!您也甭跟我較勁了。這麽著行嗎?您先開車回愛城,我該幹嘛幹嘛,咱倆誰也別扯誰的後腿兒,以後見麵了還是朋友,我還得管您叫一聲老師呢。”

汪老師說道:“你我二人一起租車同行,我自己一人開車回去,這恐怕有所不妥……”

戰東說道:“您就別這不妥那不妥的了。我可以再租輛車嘛,要麽灰狗也成啊!”

汪老師說道:“那豈不是要增加額外的開銷?”

戰東說道:“這個不勞您費心,增加的開銷都算我個人的,不用聯合會報銷。”

汪老師想了想,點頭說道:“也好!那酒店的房間?”

戰東說道:“先別退,您收拾自己的東西走人就行,剩下的事兒留給我處理。”

汪老師微微歎了口氣,說道:“既然你堅持己見,我也無話可說了。小戰,你好自為之吧。”

戰東連連點頭,說道:“好,好!我好著呐,您放心吧!”

汪老師站起身,和戰東握了握手,快步走出了咖啡館。

戰東長出了一口氣,低聲說道:“真他媽的能磨嘰!”

隨即,戰東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

安吉拉把警車開進警局後院停車場,停在了她自己的豐田汽車旁,領著桃瑞絲下了車,打開豐田汽車的車門,對劉風說道:“(英)進去,等著!”

劉風看了看豐田汽車,說道:“您不會領著一幫警察回來吧?”

安吉拉看著劉風說道:“(英)也許吧!你可以賭一把。敢嗎?”

劉風滿不在乎地說道:“都這個時候了,我怎麽著也要死扛到底了,咱們走著瞧唄。”

桃瑞絲對劉風說道;“(英)我們很快就回來,你可要乖乖的,不許亂跑。”

劉風衝桃瑞絲笑了笑,安吉拉領著桃瑞絲走進了警局後門。

劉風坐進豐田車的副駕駛座,自言自語道:“我他媽的真是瘋了!”

說著,劉風從後腰拔出左輪手槍和格洛克手槍,拿在手裏端詳片刻,分別退出了所有的子彈,把手槍塞到座位下,把子彈放進了兩個座位之間的工具箱裏,檢查了一下肩頭包紮好的傷口,做了一個深呼吸,靠到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在劉風看來,對將來的未知和無法操控才是人生最大的魅力。出門轉左與轉右的選擇可能會引向截然相反的人生之旅,如果這兩種選擇所麵臨的風險不同,劉風一定會選擇風險更大的那一條路。沒有風險的路雖然安全寧靜,但也意味著乏味無趣。每個人都隻有一次在這世界上活過的機會,平平淡淡卻未必是真,隻有充滿激情才不至於像豬一樣在吃與睡的交替中混沌一生。從選擇移民加拿大開始,劉風就想跳出宿命,他不是想把握自己的人生,恰恰相反,他想把自己的人生交給不可預知的未來,盡可能地體驗各種在常人眼裏看來是匪夷所思的選擇所帶給他的驚喜或者驚悚。

安吉拉是劉風從未接觸過的一種女性,她就像劃過夜空的一道北極光,照亮了劉風的瞳仁,激發了他的好奇。而且,劉風能感覺到安吉拉身上有一種若隱若現的野性,可這野性偏偏又被一身警服所約束。劉風渴望知道脫下警服的安吉拉會是什麽樣子,他想做那個脫下這位美女身上製服的男人。所以,當兩人的人生軌跡在此時此地發生交叉時,劉風要把握住這個機會,或者說用自己的自由來賭一次,看他能否使兩條軌跡盡可能地重合一段距離,將來在何時分道揚鑣並不重要,起碼可以在當下能給他自己的生命注入新的活力。

對安吉拉而言,她對劉風的了解最初僅限於通緝令裏的描述和她從官方資料裏查到的有限信息。除了劉風的華裔身份以外,他和其他罪犯沒有任何區別,貌不驚人卻冷酷無情。安吉拉曾經注意到,在劉風的檔案裏,對他的犯罪動機一直是語焉不詳,從記錄裏隻能看到他殺過人,確切地說是屠殺過十幾名無辜的婦孺,而且還一手策劃引發了席卷全國的大動亂,但是卻沒有一個字提到他的犯罪行為的目的。安吉拉的心裏曾經有過一絲疑惑,不過,這並未影響劉風在她心裏留下的惡劣印象。當劉風把槍口頂到安吉拉的額頭時,她以為自己死定了,劉風卻沒有開槍,反而像一個蹩腳的泡妞新手一樣問起了她的名字和年齡。在隨後的一段時間裏,劉風的所作所為完全顛覆了他在安吉拉心裏的既定形象,他做的每一件事包括他在去警局的路上給安吉拉講述的一切都出乎安吉拉的意料,這反而令安吉拉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惱火。安吉拉覺得自己的智商在受到某種力量的挑戰,以往的認知模式在這種力量麵前變得如此不堪一擊,劉風像是這神秘力量的代言人,專門被派來給她製造這種混亂。安吉拉從來都不是一個默守陳規的人,即使身穿警服也無法改變她的天性,甚至於上警校也是安吉拉對自己以往人生的叛逆。這一點,她和劉風很像。這個和官方所宣傳的形象迥然不同的劉風引起了安吉拉的好奇,她願意在她認為是安全的範圍內,用最小的代價作為賭注,來和劉風對賭一把,她要看看這個在無意中闖進她視線的男人究竟是何種動物。

安吉拉在向隊長匯報的時候顯得有點心不在焉,她一直在想著留在車裏的劉風。當隊長告訴安吉拉給她放兩個星期的帶薪假時,她隻是隨口答應了一聲。

直到隊長問安吉拉是否需要按照慣例做心理輔導時,她才回過神來,連忙說道:“(英)我很好,不需要心理輔導。”

隊長關切地看著安吉拉,又問道:“(英)你確定?”

安吉拉點了點頭,說道:“(英)是的。”

安吉拉從隊長辦公室裏出來,一直等在走廊長椅上的桃瑞絲跳下地,拉著她的手,兩人向警局後門走去。

桃瑞絲一邊走一邊對安吉拉說道:“(英)他挺帥的,我喜歡。”

安吉拉正在想著還能否再見到劉風,她愣了一下,問道:“(英)誰?”

桃瑞絲說道:“(英)你的新男朋友呀。”

安吉拉說道:“(英)他不是……”

桃瑞絲說道:“(英)你如果總是拿槍嚇唬他,他很快就會像其他人一樣消失,不再是你的男朋友了。”

安吉拉看了桃瑞絲一眼,桃瑞絲衝她做了個鬼臉。

安吉拉有些惱火地說道:“(英)你看了太多的‘南方公園’,我應該和你的保姆好好談一談了。”

桃瑞絲誇張地歎了口氣,說道:“(英)為什麽你們這些成年人總是把責任推給動畫片呢?我們快點回到車裏吧,我真的餓了,你應該聽到我的肚子在叫吧?”

安吉拉若有所思地說道:“(英)我也想馬上回到車裏。”

當安吉拉和桃瑞絲走進停車場時,她遠遠地看到原先坐在自己的豐田車副駕駛座上的劉風卻已不知去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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