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
走遍千山萬水，隻為尋找初心。
在平均海拔4千多米的青藏高原上，何處是高原的氧吧？是魯朗還是波密？都是，也都不是。它們因分別擁有魯朗林海和中國最美原始森林之一的崗雲杉林而被封為了“高原氧吧”，可是，如果海拔3300多米的魯朗和海拔2700米的波密與海拔1100米的墨脫相比，“高原氧吧”的名號便得易主。
跟魯朗和波密都不同的是，墨脫擁有90%以上的雅魯藏布江大峽穀，該峽穀是世界上最大、最深、最寬的峽穀，也是墨脫擁有“高原氧吧”稱號的源泉。更不同的是，墨脫不僅擁有一套完整的從北極到赤道的地球微縮景觀，還擁有最完整的植被垂直帶譜和全球緯度最北的原始熱帶森林，從高寒草甸到熱帶雨林全部囊括，因此它素有“世界動植物博物館”和“世界生物基因庫”的美譽。人們常常這樣稱讚它：“世界隻有一個墨脫，而墨脫擁有整個世界”。被無數讚譽之詞托起來的墨脫，注定屬於傳奇。
雅魯藏布江大峽穀
雅魯藏布江大峽穀
雅魯藏布江大峽穀
雅魯藏布江大峽穀
我和眾多來西藏旅行的遊人一樣，被傳奇的墨脫蠱惑，一心想走進這個“高原氧吧”中。入住墨脫大酒店後不久，外麵便開始下大雨。墨脫的6月，雨說來就來，卻不是說走就走的，下了兩個多小時還沒有停的意思，但變成了細雨。我穿著拖鞋，打著雨傘，走進了酒店後方的蓮花聖地公園，一股清新的空氣味道隨即迎麵撲來。下雨的好處是公園沒人，隻有我一個人靜靜享受周邊群山散發出的迷人氣息。
這個公園由廣東佛山援建，以蓮花造型為主題，總麵積達10餘萬平方米，由蓮花湖、休息涼亭、步行棧道、健身廣場、商業古街和門珞曆史文化展示廳組成。公園的外形、內涵、水域、裝飾等等，處處都似蓮花，蓮花湖中盛開著五顏六色的蓮花。夜晚華燈初上時，公園裏的彩燈倒映到湖中，像是被打翻的琉璃瓶，五光十色，精彩紛呈。這是墨脫縣最別具一格的景點，我很慶幸從我房間的床上就可以一睹公園的曼妙身影。
蓮花聖地公園
蓮花聖地公園
蓮花聖地公園
蓮花聖地公園
蓮花聖地公園
第二天清晨，我往外麵一看，雨停了，於是趕緊洗漱，去餐廳吃很好吃的自助餐，然後走出了酒店。這一次，是濃濃的負氧離子味道衝進了我的鼻腔，我深呼著一點兒汙染都沒有的空氣，看著被雲霧包裹的遠山近樹，覺得它就像它的名字“蓮花聖地”一樣純潔無暇。我想在這仙境中再繞著蓮花聖地走一圈，可還沒走幾步，瓢潑大雨便傾盆而下。墨脫的雨來得毫無征兆，下雨前連點兒風都不刮。我趕緊跑進帶涼棚的過街天橋，在那裏等了10幾分鍾，雨也沒有漸小的意思，於是打著傘，在大雨中走入了對麵的樹林。
樹林的盡頭是墨脫縣政府，縣政府的大樓上掛著中國五代領導人的巨幅掛像，這張照片我在西藏的旅途中常常可以看到，但我在中國的其它城市卻沒看見，似乎這幅掛像是西藏的標配。我在市政府的傳達室門前站著等了一會，雨依然沒有停的征兆。看著渾身濕漉漉的衣服，我想豁出去了，又頂著雨走去了墨脫縣的市中心。市中心很幹淨，也很無聊，到處都是商業門臉，但這裏曾是墨脫坐地戶珞巴族和外來戶門巴族的商貿古街。我在古街的封閉菜市場裏轉了一圈，那裏的業主都是四川梅山的。
墨脫縣政府
墨脫縣政府
墨脫縣菜市場
墨脫縣菜市場
走出菜市場，雨終於小一些了，我又繞著蓮花湖把蓮花聖地公園逛了一遍。看那雲霧絲絲縷縷飄蕩在山邊，我仿佛真的走進了仙境。而墨脫之所以會有仙境般的韻味和“高原氧吧”的美稱，都要歸功於雅魯藏布江大峽穀。墨脫就因為隱藏在雅魯藏布江大峽穀下遊深處而被稱為“隱藏在雲霧，雪山，密林中的人間絕域”。
第一次聽說雅魯藏布江大峽穀，是在高中地理課本中。也許跟它有緣吧，我一看見它的名字便永記心中。此次來西藏，我一定要見到它。可最初我想走318國道進藏時，雅魯藏布江大峽穀並不在行程內，但有句話是怎麽說的：世上所有的遇見都是天意，人間所有的擁有都是幸運。我是幸運的，沒走成318國道進藏，反而擁有了遇見雅魯藏布江大峽穀的機會。感謝上蒼的垂愛。
雅魯藏布江大峽穀
雅魯藏布江大峽穀
雅魯藏布江大峽穀
作為世界上最大、最深的峽穀，雅魯藏布江大峽穀被賦予了很多讚譽。它被《中國國家地理》評選為中國最美的十大峽穀之首，其內最險峻、最核心的地段被稱作“人類最後的秘境”。它也因其獨特的大地構造位置而被科學家看作“打開地球曆史之門的鎖孔”，還因地質現象多種多樣，被稱作“罕見的地質博物館”。它的高深、幽長、奇險、秀美等等，在千年歲月的流淌中都亙古不變，熠熠閃光；它的峰與拐彎峽穀的組合，更是在世界峽穀河流發育史上罕見，被稱作“奇特的自然奇觀”。奇特的自然奇觀還有一個，那就是峽穀中海洋性的山穀冰川末端，一直伸入到亞熱帶的常綠闊葉林中，堪稱絕技。而咫尺為鄰的高峰與深穀，又以近萬米的強烈地形反差，構成了堪稱世界第一的壯麗景觀。
這些奇觀讓蒼茫的青藏高原多了幾絲嬌媚，但對於山高水長的青藏高原來說，雅魯藏布江大峽穀的最大功績是：它是青藏高原最大的水汽通道。峽穀內是發源於西藏神山岡仁波齊峰馬泉河的雅魯藏布江，它素有“天河”之稱。它在彎彎曲曲流到派墨公路起點的派鎮後，突然由東西流向，改成南北流向，然後鬼使神差地繞著有著“眾山之父”之稱的南迦巴瓦峰走了一個“U”字形，最後從墨脫浩浩蕩蕩向印度流去。這使得印度洋上的暖濕水汽能夠沿著雅魯藏布江和雅魯藏布江大峽穀一路向北輸送到墨脫。而墨脫三麵環山，隻有南麵向印度洋水汽開放，雅魯藏布江又貫穿其全境，這讓墨脫不僅受不到來自青藏高原北部冷空氣的襲擊，還讓來自印度洋的暖濕氣流在此地匯集，因而它才能終年雲霧繚繞，用雲霧織出一幅美麗的畫。
雅魯藏布江大峽穀
雅魯藏布江大峽穀
雅魯藏布江大峽穀
雅魯藏布江大峽穀
雅魯藏布江大峽穀格桑花
但印度洋的暖濕氣流並不會獨寵墨脫，這條劈開青藏高原一些山地屏障的天然水汽通道會沿著雅魯藏布江和雅魯藏布江大峽穀繼續北上，把熱帶動、植物分布向北推移，在促進喜馬拉雅山脈南北生物混合的同時，也帶來大量降雨，讓雅魯藏布江大峽穀成為世界上水能資源最為富集的地區，及世界上最好的自然博物館和高原花卉的樂土，許多世界上瀕臨絕種的古老物種都可以在這裏找到，更讓人們可以領略到峽穀內從熱帶到寒帶截然不同的自然景觀，並把林芝推上了“西藏江南”的寶座。
看來，宛若“綠色門戶”的雅魯藏布江大峽穀為青藏高原東南部的青山綠水立下了汗馬功勞。不過，讓我好奇的是，這條全長500多公裏，最深處6千多米，世界上最極致的景觀幾乎都被它囊括的峽穀為什麽不是聖穀呢？難道那些天神真的沒有光顧過這裏嗎？我是不知道的，我隻知道，在這個舉世聞名的大峽穀中，最具特色的景觀之一是雅魯藏布江的大拐彎，離墨脫縣城約12公裏的果果塘大拐彎即是其中之一。
去果果塘大拐彎沿途
去果果塘大拐彎沿途
去果果塘大拐彎沿途
去果果塘大拐彎沿途
去果果塘大拐彎沿途
要去果果塘大拐彎，得經過墨脫的亞熱帶雨林，這片雨林得益於墨脫三麵環山和一麵麵向從印度洋遠道而來的水汽的獨特地理環境。這些水汽在沿著雅魯藏布江大峽穀一路北上之時，遇到了墨脫山脈的阻擋，開始向墨脫地麵聚集，澆灌出了這片四季常青的濃密森林。但是，如果在6月的雨季穿過如西雙版納的這片森林，那需要膽量的，因為常常會遇到泥石流的襲擊。我們從墨脫的酒店出發前，墨脫剛剛下過暴雨，我們提著心上路。幸運的是，路上不但雨停了，太陽還露出了笑臉。但是當司機拐入臨近雅魯藏布江的盤山道時，我們注意到，有的路都被泥石流衝毀了，很難走，我還看見了從山上掉下的落石，心中更加忐忑。不過，看著雅魯藏布江滾滾流淌的江水和四周青翠的群山，我的心情還是很愉悅的。
本來果果塘大拐彎離墨脫並不遠，我們穿過滿是野芭蕉樹的原始森林就應該到了。可是司機找不到入口，一直往前躲開了20多公裏，然後發現不對勁，又往回開，最後才知道，果果塘大拐彎的入口因為修橋被關閉了。門口的人說，要從墨脫坐中巴才能來。我可不想再開回去，站在那裏望著雅魯藏布江上的大橋發呆，司機也在用藏語跟他們交流，最後司機轉述說，有人開車送我們到橋邊，我們走著過橋後，另一個人在橋對岸會再用車把我們送到果果塘大拐彎，一個人往返50塊人民幣，我當即答應。想想我辛辛苦苦來一趟西藏，隻要能多看一些景點，多少錢都可以。
果果塘大拐彎路上
果果塘大拐彎
果果塘大拐彎
車上我問司機是不是跟政府的人有關係才可以接這種“黑活”，他沒有直接回答我，隻告訴我這種活幹不了多久了，因為橫跨雅魯藏布江上的這座大橋就要竣工了。我走上大橋，俯瞰著渾濁的雅魯藏布江，向雅魯藏布江大峽穀的最深處望去，想起一位美國總統曾說：沒有到過科羅拉多大峽穀，等於沒有到過美國。而中國人說，如果不走進雅魯藏布大峽穀，就不要說看過人世間最壯麗的山河。我被這種情緒激蕩，即使司機在破破爛爛的路上顛簸也無妨。而當我看到果果塘大拐彎令人歎為觀止的景觀時，所有的擔憂、辛苦和金錢都不值得一提。
這個位於墨脫德興鄉的大拐彎是雅魯藏布江在中國境內最後一個大彎，也是最美麗的一個，因形狀類似棒棒糖而得名。雅魯藏布江大峽穀在切開喜馬拉雅山後，居然能讓雅魯藏布江圍繞著青山在此悠然地轉個180度的蛇形彎。怎麽做到的？太神奇了，這絕對是世界上最壯麗的自然景觀之一。讓人稱奇的是，被彎曲的雅魯藏布江半包圍的“島”上種著翠綠的青稞，青稞的外圍是墨綠色的植被，背景則是高低起伏的群山，群山上是飄飄蕩蕩的雲霧，那情那景，真如仙境一般。我站在觀景平台上，遠眺著這幅此生難得一見的美圖，覺得雅魯藏布江大峽穀，就是藏在我心中的最美風光。
去索鬆村沿途
去索鬆村沿途
去索鬆村沿途
去索鬆村沿途
而這最美的風光，一定離不開南迦巴瓦峰的鼎力相助，因為雅魯藏布江及其峽穀，就是繞著它拐了一個大彎兒。它跟雅魯藏布江大峽穀一起，在《中國國家地理》的“中國最美地方”評選中，分別被評為中國最美十大名山之首和中國最美十大峽穀之首。我們這一天的目的地，即是南迦巴瓦峰腳下和雅魯藏布江大峽穀裏的索鬆村。
從果果糖大轉彎到索鬆村，如果走派墨公路，全程不超過100公裏，但因為派墨公路封閉，司機得沿著紮墨公路先開回波密，再走318國道，最後走簡易公路才能到達，全程400多公裏。司機也覺得太繞遠，他對我們說，他去找關係，帶我們走派墨公路，並說這條路上的景色比紮墨公路的還美。也不知道他托的什麽關係，總之泡湯了。我倒是不在乎走近路還是走遠路，隻要行走在雅魯藏布江大峽穀中，我就會盡情享受“高原氧吧”帶給我的欣喜。
去索鬆村沿途
去索鬆村沿途
去索鬆村沿途
車剛開車去果果糖大轉彎不久，就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泥濘的路上堵滿了車。我們在此穿過原始森林，開出墨脫，沿著雅魯藏布江邊前行。我坐在車窗邊，一邊看著滾滾流動的江水、飛馳而下的瀑布和星星點點的雪山，一邊聽著車裏傳出的動聽藏歌，覺得再遠的路對我都是近的。忽然，我聽到了一個熟悉的男生嗓音，那磁性的聲音跟我在印度聖城瓦拉納希火祭儀式時聽到的聲音很像，我當時就被火祭時的那個聲音打動，濕了眼眶。我趕緊問司機這個歌手是誰，唱的是什麽歌。他說此人叫普布朗傑，他在西藏是家喻戶曉的歌星，現在生活在印度，這首歌叫《旦增梅朵》。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瓦拉納希火祭時的歌手，我想不是，他可能還沒有資格坐在火祭上唱聖歌，但我還是記住了他的名字和歌聲。回美國後把他的歌都聽了一遍，時常沉醉在他美妙的歌聲裏，雖然我也不知道他唱的藏歌是什麽意思。
去索鬆村沿途
去索鬆村沿途
去索鬆村沿途
我們就這樣在藏歌的陪伴下，穿梭於時而如詩如畫，時而蕩氣回腸的雅魯藏布江大峽穀中，然後走到紮墨公路的盡頭。我回頭望向終年不化的嘎隆拉雪山，跟它揮手說再見，穿過波密，在經過天險通麥特大橋時，天空豁然開朗，我們為難得一見的藍天白雲而歡呼雀躍。我們以為藍天白雲和青山綠水會一直陪伴我們到索鬆村，去近距離觀賞“眾山之父”南迦巴瓦峰，但我們怎會如願，時陰時晴時雨的天空讓我們的心也陰晴不定，時而歡喜，時而沮喪。南迦巴瓦峰，我們會有幸目睹你的真容嗎？你在陽光下閃耀著聖潔光芒的潔白雪頂，是通往天堂的階梯嗎？
路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