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1月6日上午9點，我敬愛的父親走完了他83歲的人生，在平靜和安詳中永遠離開了我們。
 
如果一個人的一生是一本書的話，父親的這本書裏書寫是坦率和真誠。他所做過的，所想過的，都在這本書裏有坦率和真誠的表達。認真做人，踏實做事，是父親一生的準則。上學期間，認真學習，成績優異。大學畢業之後，幾十年如一日工作在醫學和教育的第一線，靠的是高尚醫德和兢兢業業。退休之後，繼續發揮餘熱，用他的言傳身教影響著下一代。
 
三年前，平生第一次和父親緊緊的擁抱。2018年曾經寫過一篇博文，這個突然的擁抱徹底擊碎了父親的矜持，八十歲的父親和人到中年的我像兩個孩子一樣肆意讓感情宣泄。之後，每次回國都和父親擁抱告別。沒想到這麽快就再也沒有擁抱父親的機會了。近些年參加過好幾次葬禮，做為局外人隻有悲，沒有痛。現在輪到自己，才體會到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和父親一起生活的日子曆曆在目，是那麽鮮活，猶如發生在昨天。
 
風起於青萍之末， 浪成於微瀾之間。人世間一切真情都不需要精心雕琢和刻意修飾。父親不善於表達，他對兒女的愛都融入在日常生活的點點滴滴中。黑暗中他緊握我們的手，半夜起來為我們掖掖被子，大雨中他為我們撐傘，我們生病的時候他陪伴在床邊，晚歸的時候他在寒風中等待，出差回來帶給我們小禮物，困難中他給予我們鼓勵，鬱悶的時候他陪我們聊天。我們是辛運的，在父親的一生中有太多這樣的關愛，讓我們的生活充滿了溫暖。
 
父親甚至為自己生命中的最後一段行程做了精心安排。為了不讓我在大洋彼岸擔憂，不在萬裏行程中來回奔波，他選擇了一個最好的時間和我們告別。過去一年的時間裏，一直是姐姐和弟弟無微不至的照顧病中的父親。我遠在萬裏之外，沒有機會，父親把最後的一段時間留給了我，讓我有機會照顧他，並且一直陪伴到最後一刻。我永遠也忘不了他離世的前一天晚上，臨睡前當我把他安頓好，關燈的時候，他望著我，眼充滿了慈愛和不舍。可惜我當時沒有讀懂，沒能徹夜陪伴在他的床前。
 
從去年四月開始，我先後回國三趟。一切都有神奇妙的安排，如果早幾年的話，我的工作不穩定，孩子也小，不論從經濟上，還是時間上都不可能這麽頻繁的往國內跑。我原計劃10號返回美國。父親6號早上離世，按當地習俗，第三天下葬。父親選擇了這樣一個時間，既不影響我的行程。又讓我最大限度的陪伴了他一段時間。即使在彌留之際，他也沒有忘記對孩子的體諒和關愛。
 
父親經過了一年與疾病的抗爭，終於不再有病痛。爸，願您老人家一路走好，在天國安息。

[菲兒天地]

感人好文，願老人在天堂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