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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安原創——《大劫持》第六章 鬼影隨行

(2017-04-06 04:54:57) 下一個

6,鬼影隨行

    華的表現越發古怪。他不張羅離開的事,也不再憂鬱沉悶。他說為了恢複體力需要活動活動筋骨。於是,就經常大搖大擺地到處亂轉,還曾到花園裏去,企圖圍著亨特堡轉轉圈。當然,他轉不了,因為茂密的帶刺灌木叢和護欄包圍著許多牆基,沒人可以通行無阻。他常抬頭向上看,希望能看到這大宅的全貌。但他徒勞了——高大挺拔的鬆柏樹阻隔著視線,隻露出某些局部。鬆柏牆後隱現的城堡是神秘的。

 

我也曾幾次在晚間觀察亨特堡。每次都會被它的獨特造型震懾住,好像那是峭壁山崖的幢幢黑影。也許是光線造成的錯覺,它暗淡正麵背後卻有光從四下逆射而來。角樓長窗與橫向飛簷形成古香古色的剪影影影綽綽,似古代城堡碉樓印象,以至於我不由得用手去撫摸那混凝土牆基,試圖擺脫已經陷入的虛幻感覺。

我相信華現在也處在同樣的虛幻感中不得自拔。

 

華對這幢神秘建築產生了濃厚興趣,這一點我們都清楚地看到了。

亨特常常陷入沉思,好象遇到了難解的數學題。

 

華再次出征那些走廊,他又迷路了。但這次他最終還是自己找了回來,隻是時間不短。這種情形發生了不止一次。有一回他著惱地問亨特,為什麽他走出去五分鍾再按原路返回卻總要走二十分鍾。這是什麽怪事?亨特聳聳肩說不可能。這一次他讓華走在前麵,隨意走,他跟在後麵看著表。他們走了五分鍾再返回,還是華在前麵。幾乎整整五分鍾兩人到達了原出發點。華緊鎖眉頭問亨特:“為什麽我一個人走就一定要那麽久?”

 

亨特做出思索狀,手撫前額說:“可能是鬼打牆吧。”

這句荒唐的玩笑竟讓華當真了。他一臉惶恐,麵色都有些泛青了。那雙死羊眼在眼眶裏亂轉,嘴裏還叨叨著:“不應該,不應該---。”沒有人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但我清楚一件事——華迷信,非常迷信。至於他是什麽信徒,屬哪個教門還不清楚。

 

 不久,華好像折騰夠了,或者說是有些厭倦了華主動找我們,說他想離開。

怎樣離開,又到哪裏去?我認為都是問題。因為,我們不時看到有三三兩兩的各色人等在大宅周圍閑逛。他們沒有采取什麽行動,但可以明顯地感覺到這些人很焦灼。有一次亨特讓我用望遠鏡觀看較遠的一個街邊。那裏有人也在用望遠鏡觀察亨特堡大宅,而且是幾個白人,西服革履穿著考究。

 

亨特隻考慮華的去處,並不關心外麵那些人。他問華:

“你有什麽可以落腳的地方嗎?”

“當然。”

那裏安全嗎?

華稍稍猶豫了一下,回答:

“我可以聯係到另外一些朋友。”他掏出一部手機向我們展示。

 

我看出那是目前市麵上最高檔次功能最齊全的品牌手機,實際上那是一部小電腦。我很懷疑,除了打電話,他是否會使用其他功能。

“好吧,聯係你的朋友。有了結果告訴我,我會送你去。”亨特還是那副有求必應的模樣。

 

華在電話中與對方時而細聲侃談時而大聲爭吵,有時激動得脖子都紅了。最後總算達成了什麽共識,他關掉了手機,還掏出一條小毛巾擦擦汗。他斜睨著我,那雙死羊眼此時又顯出帶著霸氣的質問神情:

“你懂我說的這種話嗎?”

他說的應當是泰語。我搖搖頭。

 

“當然。”他神氣地說,忽然來神兒了,直瞪著我問:“你究竟是從那裏來的,中國大陸?”

我點點頭。

“說你是畫家,我看不像。”他一臉的不屑。又問:“你和亨特是什麽關係?他是你老板?”

我又點點頭。他卻搖搖頭說:“年紀輕輕,不愛說話。看來你隻會動動拳頭嘍。”。

 

我無言以對。

人就是這樣,話不投機半句多。亨特是個‘洋人’,可以和我勾通,甚至在深層次上。麵對華這個華人,我卻無話可說。

 

華決定盡早走出去,他告訴亨特越早越好。亨特找出了三件雨衣和三雙雨靴,我和華都不明白這算是什麽——外麵根本沒有雨,是大晴天。

 

亨特領我們在大宅裏穿越幾條狹長走道和樓梯,進入地下室,又通過管道盤桓的地下機器間,來到一個小小的空房間。這裏四壁平滑,隻在頭頂上有兩個通風孔。

 

華神色緊張地注視著亨特,臉上肌肉都繃緊著,眼睜得很大,好像在警惕著即將出現的危險。

我們在這裏穿上了雨衣和雨靴。

 

亨特不知怎麽弄的,在一個角落的地麵上打開了一個方形孔。可以看到下邊是鐵扶手梯,我們依序攀下,來到了一個可以聽見流水聲的大管道裏。這裏潮濕陰暗但很寬闊,高個子的人都可以直立行走無礙,隻是腳下有深深淺淺的水流,頭上不時滴下水滴,我們的雨衣和長雨靴派上了用場。這是地下汙水管道,是那種電影裏常出現的用於逃命的管道。我們好像也正在上演一齣逃命的戲,隻是後麵沒有追兵。

 

我們曾兩次攀爬扶梯變換路徑,走進不同的管道,最後來到一個海灣岸壁的壁穹中,下邊是大海。要登上岸台,需要抓住一根鐵杠往上攀,這可是個要勁頭的活兒,要有體力有臂力,還要靈活。我看華遇到難題了。

 

“現在有兩個辦法讓你離開這裏,抓著鐵杠攀上去,可以立即到地麵;或者是我們先上去,你站在這裏等一小時,我們會開小艇來接你。”亨特用詢問的目光看著華。

 

華囁嚅不語,不停地倒著兩腳。他看著那根鐵杠發怵,但是如果撇下他一個人在這裏等上一小時他也發怵。他在看身後黝黑的隧洞口,像個恐怖的大嘴。

 

亨特很有耐心,他等待著,眼望海灣的遠處凝神。此時已是黃昏,周圍的一切都在昏暗中。我開始想,亨特是不是有意編排這個場麵和時間,讓華在這樣的環境中展示一下“他會做什麽”這個課題。

 

我看了看亨特,琢磨不出他在想什麽,那個高額頭的側麵臉型在海水的背景襯托下顯得很嚴肅,由下而上的海水反光把這張臉,把這整個人弄得也像一尊雕塑,一尊立體感很強的雕塑。

 

華探身看那根鐵杠,想知道它有多長,能否攀上去。這個鐵杠兩米多。華嚐試了一下,他脫掉雨衣,往手心上吐了吐口水,攥住鐵杠開始提升身體。他兩腳亂蹬,企圖找到一個支點,但鐵杠上沒有支點,想上去隻有靠臂力拔杠而上。他放棄了。這個虛胖的中廣身材,這肌肉已經鬆弛了的兩隻肥胳膊,不可能完成垂直僅兩米的行程。

 

天色更暗了。

亨特不再等待,他明白他提出的兩個辦法華都接受不了。亨特從腰間抽出一股繩索,是間隔著係成疙瘩的軟繩。亨特讓我留在下麵,他先上去,再係下繩子,讓華攥住,然後由我托起華的腳,把他送上去。這樣做第一次失敗了,因為華攥得不緊,滑脫了手,差點掉到海裏去,幸虧我及時抓住了他的腰帶,把他拽了回來。就在我抓住他的瞬間,在他的腰裏碰到了一個硬東西。我也瞥見了這個東西的形狀,是一把小手槍,隻有巴掌大。我很驚訝,但沒做聲。

 

華終於到了岸台上自己走了,很有把握地對我們說,他認識路,而且現在很安全。華不讓我們送他不想把他的行蹤亮給亨特——這個處心積慮調查他的人,這一點好理解。

 

這一天亨特宣布,我們進入“休假狀態”,緊張的工作暫告一段落。我僅僅參與工作數日,就要享受一次休假,好不愜意!但亨特所說的不是“休假”,而是“休假狀態”,原來兩者區別很大。

 

我隨亨特確實來到一個休假地——陽光明媚藍天碧海的天地,白色的柔軟細沙海灘綿延無盡,這是邁阿密海灘市,位於大西洋加勒比海銜接處,邁阿密市東部。

我們呆在一幢三層別墅的頂層平台上,四周也是一圈白色圍欄,中間有幾頂碩大的太陽傘,傘下幾張臥榻可供你半臥,舒適地欣賞熱帶海景風光。

一艘漂亮的遊艇在深淺變化的碧藍海水中劃出一條長長的雪白浪尾,非常賞心悅目。

 

“你常來這裏度假嗎?”我問亨特。

我有些妒忌,亨特教授有能力隨心所欲地享受這種方式的度假。

“不,上次來是三年前的事。”他搖搖頭說。聽了這個回答,我打消了自己無聊的嫉羨。

 

“我們非常需要換個環境,冷靜思考些問題。我希望和你在最輕鬆的心境中,分析一些發生過的事。”亨特眼望著大海,沉思般地輕聲細語。 “另一個目的是想驗證一下那個身影的存在。”

我立即警覺起來,向周圍掃視了一番。可是馬上又意識到自己有些蠢——亨特所說的‘身影’應當是虛指,可能僅僅是一種感覺。

    

    我眼望海鷗劃出優美的弧線,在浪花上翻飛翱翔,也陷入了沉思。我不大相信亨特的感覺,它太飄渺,讓我找不到任何可參照的依據。

鬼精靈的亨特似乎又讀出了我的心語:

“不要懷疑,king。我有‘怪癖’——在高速運動中思考,往往會有靈感出現。那個身影確實越來越清晰。”

 

亨特的語調有些調侃,但他沒有開玩笑,是很認真的神態。在來邁阿密的路上他駕車風馳電掣的情形還曆曆在目——時而沉默,時而凝神遠眺,夾雜著含混的自語;一手扶方向盤,另一隻手快速地敲打鼓點,不停地敲出卡門的鬥牛士之歌的旋律。這種很有特色的表現,日後成了我認定他陷入深究思考的標誌。

 

亨特指了指大海天空銜接的遙遠天際。那裏正朦朧地顯現出翻滾的烏雲,與我們頭頂上碧空中飄逸的縷縷輕柔白雲形成鮮明對照。

這是無言之語,讓我有點動心——亨特簡單地一指含義不單純。

   

    華的一係列表現令人費解,事情的背景更難以揣測。亨特在思考的正是華的表現和隨華而來的幢幢疑影,他無法三言兩語和我講清他的疑惑。這藍天碧海的天際突現陰雲,實在是再貼切不過了的隱喻了。

 

 

邁阿密之行的第二天不再平靜。

在貝賽購物中心的對麵,不遠的公寓樓內,傳來了槍擊的新聞。我們恰好在這一地帶。稍後證實,那僅僅是槍殺了兩隻大狗,警方順血跡找到的是兩條大犬的屍體。但無法證實那大灘血跡僅僅是從狗的身上流出的。所以這一帶被封鎖了。警車嘯叫,警察雲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這個方向。

 

亨特和我正駕車經過這附近。我們避開主路,被迫拐進一條側街時,看見迎麵橫陳一輛長型大貨卡,把路封得死死的,車上竟沒有司機!

亨特快速倒車掉頭,可是迎麵又出現了一輛車,這不是大貨卡,是扁長型卡迪拉克擋在路中央。亨特先穩住車,而後突然啟動,朝那個扁長的車尾部猛撞,那車被撞得斜開來,我們的車衝了出去。我看到那扁長車的司機慌張又蒼白的臉一閃而過。亨特的反應速度是特種兵水平,那夥計當然沒有料到。

 

攔截者與紐約那些流氓一樣失策,他小看了我們,仍然追了上來。亨特把車朝貝賽方向開過去,一路上不慌不忙地行駛,還遞過來一架相機,讓我通過後車窗拍攝緊跟在後麵的長轎車。我不斷的拍照,並且盡可能拉近被拍攝者的麵孔。我拍到兩個人的臉,都是白人,形象並不凶惡,但很蒼白,缺少血色,像從墓地鑽出來的鬼魂。

 

“你說,我們要把他們交給警察嗎?”亨特問。我想了想說,“最好是先活捉。”

“哈,正和我意,就這麽幹。你仔細看看是不是還有第二輛車跟蹤?”

亨特和我就這麽輕鬆地把正在後麵窮追不舍的歹徒的命運敲定了,而且是自信到了誇張的地步。想到這裏我不由得笑了笑,亨特扭頭看看我,也笑了笑。我敢肯定他也在笑同一種感覺——我們這兩個狂妄自大的家夥視歹徒如囊中物,而自己卻正在被人追逐中。

 

我確定沒有第二輛車,因為長型卡迪拉克後是空空的路麵。

亨特加速了,那輛車也加速了。我們漸漸駛向空曠的地方,路麵寬展,但有點兒破舊,看不到有車往來。

 

亨特又開上了一條臨海車道,這裏象是個跨海大堤。就在這麽狹窄的路麵上,亨特突然做了一個漂亮的急刹車甩尾,我們的車頭倏然間掉轉近180度,那個長型車擦著我們身邊飛快駛過去。亨特立即轉舵跟在了它後麵,現在我們變成了追逐者。長型車在前麵好象無可奈何地奔逃,它漸漸慢了下來又突然加快速度。亨特不容它再玩花樣,朝路邊緊逼過去。長型車猛力加速,在慌亂中撞上一個向上的小斜坡麵,在騰空中衝出路基,又朝路基下方的海灘岩石上撞去。那些大小頑石毫不客氣的硬頂住這個飛來的金屬軀殼,使它轟然側臥又翻滾,最後底朝天止步了。車沒有燃油起火,也沒有爆炸,不像那些電影鏡頭那樣,而是靜靜地躺在那裏,隻是車輪還在隨慣性旋轉著。

 

我們停下車來跑過去。車裏的兩個白人的臉不再那麽蒼白,而是紅白相間,流出的血象小渠一樣布在這一胖一瘦的臉上。兩個人都在蠕動,他們沒有死,但也活得挺難受。身體在痙攣中抽動,大睜的眼睛看上去挺恐怖。亨特和我把這兩個沉重的身體從破車窗中拖了出來。亨特先檢查了傷勢——“外傷,但不危及生命。”——這是亨特的結論。亨特命令我報911,他卻在做下一個動作,就是搜遍兩個人的全身。他找到所有證件類的東西,用相機拍了下來,包括幾張寫有字的紙條和一個通訊錄。他的另外一個重要動作是,把兩個人的手機內的芯片拷貝下來,這一係列動作都幹淨利落。一個重要發現是,他們沒有武器——這點倒是出乎意料。

 

我們離開了,沒有必要卷進瑣碎的警察詢問中去浪費時間。一切都做到了仁至義盡——歹徒可以獲救,傷筋動骨是肯定的。

 

這個事故破壞了邁阿密藍天白雲的恬靜氣氛。人的心情是脆弱的,一旦受創就很難在短時間內恢複。

我們換了住處,下榻到一間北沙灘高級賓館內。這裏看海景更美了,但我們無暇顧及,已經沒有那份心情。亨特在等待著消息——他把從歹徒手機芯片中的信息下載到計算機中,開始等待他們通話,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亨特才如願以償。手機響了,顯然是一個受傷歹徒在講話,他講了自己的傷勢,並報出了所在醫院。亨特關掉計算機,把他的策劃告訴了我。我們驅車來到邁阿密西部某醫院。亨特手中舉著一束花和一紙袋水果走進病房區,在護士工作台前停下來,他與一位漂亮的小護士攀談。已經是接近午夜時分,探視病人的時間早已經結束,但是亨特憑三寸不爛之舌把那個小護士哄得團團轉。亨特從花束中取出一朵玫瑰插在護士的胸襟上,這朵玫瑰的作用在發酵。嬌小的女護士機警地把我們引入一個昏暗的走廊,指了指一扇門就飛快離開了

 

我隨亨特輕輕推門進入這間病室。這裏隻有一個病人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我以為他睡著了,走過去伏下身看才發現這個纏著繃帶的臉上兩隻眼圓睜著,這是發呆的驚訝神情。亨特囑咐我守在門口。他從衣袋裏掏出一個小小的東西,我知道那是個拇指大小的手雷型鑰匙墜,是個小工藝品。亨特把它塞到這個病人下巴下的繃帶中。那個墜鏈兒垂到了病人的脖子上,冰涼的金屬鏈使他抖了一下。亨特開始說話了,他以神父喻教信徒那樣的和藹安詳語調講起來:“聽好,傑克森,現在你的下巴下邊有一個微型炸彈,我手中有一個遙控器,現在我已經啟動了這個炸彈的定時係統,時間是15分鍾。你必須在這段時間裏回答我兩個問題。如果我對你的答案滿意,既取消爆炸程序,否則它將按時引爆。這個爆炸的結果是,你不會被炸死,但將失去下巴和舌頭,可能還有全部牙齒。”亨特頓了一下又說,“用你的手機回答我的問題,號碼我已經輸入在裏邊。記住,不要碰那枚炸彈,它會在移動中爆炸。現在聽好,兩個簡單的問題。一是誰雇用你的?二是在哪裏可以找到這個人?”亨特把小桌子上的手機塞到那個人的手中,我們離開了。走到醫院對麵鑽進汽車裏。僅僅過了幾分鍾,亨特的手機就響了。亨特用筆記下了一個人名一個電話號碼,沒有地址。

 

我有一點遺憾,我告訴亨特,那個漂亮的手雷型小工藝品是我從中國帶來的,白白送給了那個雜種我心有不甘。可不可以取回它呢?亨特啟動了汽車,他聳聳肩說,“算了吧,算我欠你個人情,將來還給你個小手雷,是金的。不吃虧吧?”

我搖搖頭表示不滿,他哈哈大笑起來。

我們的心情開始好轉了。

 

在邁阿密的遭遇讓我們有些迷惑,好像完全沒有道理。華或者華的敵友們有必要追逐我們到這麽遠的地方嗎?亨特帶我來佛羅裏達是想躲個清靜,不料反而找了麻煩。這實在無法單憑分析得出什麽結論。我們知道,必須追根朔源找到始作俑者,那個幕後的混蛋。隻有抓住這個人,才能解開這個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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