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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胡蘭成與張愛玲

(2007-12-30 08:46:17) 下一個

胡蘭成與張愛玲

發布時間: 2005-04-09   點擊次數: 3817   作者:沈寂

張愛玲是 20 世紀 40 年代上海淪陷時最走紅的女作家,最擅長篇“家史性”的故事,較能公認的代表作有《沉香屑•第一爐香》、《傾城之戀》和《金鎖記》等。

我眼中的張愛玲

我與張愛玲也有過接觸。張愛玲原在香港讀書,太平洋戰爭爆發後,她來上海棲居姑母家。這位畢業於教會辦的上海聖瑪利亞女校、在中學時作文成績斐然的女學生,回上海後投考聖約翰大學,居然因國文不及格而未錄取。於是她努力寫作來顯示她的文學才能。她將第一篇小說《沉香屑•第一爐香》投寄刊載女作家作品較多的《紫羅蘭》,受到主編周瘦鵑推崇。接著張愛玲向《雜誌》投寄《金鎖記》、《傾城之戀》兩個中篇。她的小說具有出色的藝術技巧和別致的藝術風格,在當時文壇上自然引人矚目。柯靈主編《萬象》後,刊發她的《心經》,在編後記上予以恰當的評價。由此張愛玲紅極一時。

張愛玲不顧前輩的勸告,將她曾在刊物上發表的作品,編集出版,書名為《傳奇》。初版在發行四天內都已銷光。 1944 年 8 月 26 日由《新中國報社》主辦,假座上海康樂酒家,舉辦“《傳奇》集評茶話會。”出席者有陶亢德、譚正璧、蘇青、章實齋、袁昌、譚維翰、炎櫻等十餘人(柳雨生書麵參加)。在這些出席者中我年齡最小,又因我用“穀正槐”筆名為《雜誌》寫稿,除了主持人吳江楓外,都不知道我是“沈寂”,故稱我為“新進作家”。

我記得張愛玲那天穿橙黃綢上裝,品藍色長裙,式樣奇特,色彩鮮豔,在當時來說算是“奇裝異服”。令人驚異的是她把頭發在鬢上繞了一圈,長長地披了下來,遮住半邊臉,再戴一副眼鏡,望過去隻見雪白麵龐上兩個圓圈和一小團紅(搽著唇膏的嘴唇)。她沉靜得近似一座玉女石像,莊重得令人起敬。伴同張愛玲一起來是她的印度女友炎櫻,身穿短褲,手戴大手鐲,像來自熱帶的女郎。大家的發言都是溢美之詞,稱讚張愛玲的技巧和文筆。隻有譚正璧談及內容和人物,很簡略。我在會前曾談過傅雷(筆名迅雨)發表在《萬象》上的文章《論張愛玲小說》,他指出張愛玲的作品,“除了男女之外,世界究竟還遼闊得很,人類的情欲也不僅僅限於一二種,假如作者的視線改換一下角度的話,也許會擺脫那種貧血的感傷情調。”我也讀過譚正璧撰寫的評論張愛玲的文章:“選材盡管不同,氣氛總是相似。她的主要人物的一切思想和行動,處處都為情所主宰,所以她或他的行動沒有不是出之於瘋狂的變態心理,似乎他們的生存是為著情欲……總之,作者是個珍惜人性過於世情的人,所以她始終是個世情的叛逆者,然而在另一方麵又跳不出情欲的奴隸。”我同意這兩位前輩的見解,在茶話會上也就發表類似的意見。

我還記得,有人在會上問張愛玲,對迅雨和譚正璧的批評有何意見。她說:“我有過答複。”

會後,吳江楓告訴我:張愛玲曾在《新東方》雜誌上發表《自己的文章》一文。他找出這本雜誌借給我看。文章一開始就提出:她隻會寫“阿媽”、“少奶奶”之流的人物,因為她熟悉。她決不願意寫騎馬騁馳草原。“野玫瑰”式的女性。前麵是對迅雨和譚正璧而發,後麵的舉例卻是針對我的小說裏的人物。我怕引起誤會,以為我曾讀過她這篇文章,所以在茶話會上故意發言對她反擊。會後要求吳江楓伴我去向張愛玲解釋。

張公寓的陌生人胡蘭成

我們一起到張愛玲所住的公寓,她從裏屋出來,接待與她相熟的吳江楓,沒想到還有我穀正槐。吳江楓代我說明來意。張愛玲毫無表情,不置可否。正在談話之際,又從裏屋出來一位男子,一身紡綢衫褲,摺扇輕搖,飄逸瀟灑,與吳江楓點頭招呼後,坐在一旁,默默聆聽,我們稍坐一會便告辭,張愛玲禮貌相送。在路上我問吳江楓,看張愛玲的神色,似乎並不愉快,吳江楓笑道:“她不愉快,是因為我們在她家裏看到了她的秘密客人胡蘭成。”

關於張愛玲與胡蘭成的戀愛關係,雖未公開,可是在文化圈內已有傳聞。在熟悉的朋友中,都暗暗為張愛玲惋惜,因為胡蘭成的履曆,足以說明他醜惡的心靈。他曾當過教員,也寫文章。在孤島時期,因思想“激進”被汪偽特工總部(即丁默村、李士群的“ 76 號”)關押。一進牢,就成為投降敵偽的漢奸,他得到李士群的賞識,竟成為特工總部出版的《國民新聞》主筆,編撰大量反對抗日、為漢奸塗脂抹粉和反共的文章。他當時最崇拜的是殺人魔王吳世寶。青幫流氓出身的吳世寶先是李士群的警衛員,後來提升為政治警衛總署警衛大隊長,專門屠殺抗日分子和愛國人士,橫行霸道,無惡不作。吳世寶的老婆佘愛珍,原是一個藥號老板的下堂妻,後來改嫁吳世寶,成為混世魔王的得力助手。也是“ 76 號”魔窟裏出名的女殺手。這一對夫妻在特工總部有權有勢,胡蘭成除了寫文章吹捧吳世寶夫婦外,還在辦公室裏掛上殺人魔王的相片。他那奉承拍馬的醜態自然得到吳世寶的歡心和佘愛珍的垂愛。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日軍因吳世寶肆無忌憚搶劫日本銀行,將他活活毒死,佘愛珍由此離開特工總隊。而胡蘭成因過去吹捧吳世寶就被汪偽政府傳去審問。胡蘭成善於應變,非但卸脫責任,而且他那一套附逆反共的伎倆使他受到汪偽政府賞識,竟被提拔為宣傳部副部長。以掌管文化為名,來往京滬之間,佘愛珍在吳世寶死後,將財產交給她的姘夫李祖萊(與“ 76 號”有密切關係,也是偽中央儲備銀行副行長)保管隱藏。與此同時她看中了多情多才又當了大官的胡蘭成。胡蘭成由一個殺人魔王的崇拜者變成為女魔王的姘夫。他貪圖的是佘愛珍的財產,也害怕女殺手的厲害,隻得唯唯諾諾,倍加小心,他對外是駕馭淪陷區文化界的頭麵人物。原有的糟糠妻平庸無能,與自己今日的高官厚爵極不相配,姘婦佘愛珍雖有錢,卻殘酷無情,何況又有惡名,不能公開露麵,心情動蕩不安。他最需要的是能滿足自己情欲、多才多情的女性作為自己的情婦。他便以風流才子自居,四處物色才女,以顯示本人的才氣橫溢和風流本色,這是他“一生隻愛兩種人:一是敵人,一是女人”的為人宗旨。敵人已愛上了,才女還無蹤影,於是他像獵犬一般四處嗅聞,最終挑中正紅極一時的張愛玲。

曾經寫過一篇篇轟動文壇的言情小說的張愛玲,在她小說裏,有受盡情欲折磨而嫉恨報複的寡婦,有洞察世情對玩世不恭的多情種子反過來玩弄的棄婦,有情場失意,遊戲人間的失戀女性,可是小說的作者,自命守真清高,孤芳自賞,傲睥男性的張愛玲本人,卻偏偏情有獨鍾地迷戀上這個民族敗類、生活腐化的胡蘭成。

一段難以讓人理解的癡愛

張愛玲與胡蘭成從相識到相愛,是兩人欽佩對方的才情而發展成愛情。在性欲的漩渦中,兩人如夢如醉,一個忘我地癡情迷戀,一個有意誘惑和玩弄,竟然到達如仙如幻,欲仙欲死的境地。然而他們不能、不想也不敢公開。胡蘭成有妻子,背後還有女殺手監視,張愛玲也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和有妻室的漢奸相戀而影響她在社會上的聲譽。有一次,兩人遊玩兆豐公園,想在百花叢中抒發濃蜜的愛情。不料被佘愛珍得悉,追蹤到公園,猛摑張愛玲一記耳光,可憐馳名文壇、驕矜自負的女作家,被女魔王辱打,隻得雙手捂臉,狼狽逃離,把胡蘭成讓給凶狠的情敵。他們害怕輿論,更懼怕佘愛珍。連鄭重的婚約,也是躲在家中偷偷地私訂終身。張愛玲毫不顧忌,名正言順地寫兩句:“胡蘭成張愛玲簽訂終身,結為夫婦。”完全真心真意。胡蘭成心懷鬼胎,加了兩句:“願使歲月靜好,現世安穩”。他已經想到不能天長地久,隻求短時間滿足情欲。

抗戰後期,日軍敗退,汪偽政府岌岌可危,胡蘭成此時反而升官,身為偽行政院的“法製局長”。從文化漢奸一躍為漢奸長官。他還在由他創辦的《大公》周刊上發表大量文章,充當日本侵略者的代言人。公然提出中日應和平解決,美化汪偽政府的“曲線救國”。希望重慶與南京聯合,什麽“黨必統一”、“寧渝合作”、日、蔣、偽三位一體一致反共的反動謬論。此時此刻,胡蘭成與張愛玲者有實感:“有朝一日,夫妻也要大難來時各自飛。”胡蘭成是漢奸,自然將抗戰勝利認為是“大難”,可是張愛玲身為中國人,又是頗負聲譽名作家,目睹日軍侵略帶給祖國的災難,自己又生活在被敵人控製的淪陷區,難道也不希望抗日勝利?為了不使“夫妻”分離,竟和漢奸一樣,將“勝利”當作“大難”。胡蘭成還說:“我必定逃得過,惟頭兩年裏要改姓換名,將來與你雖隔了銀河也必定找得見。”這是漢奸在末日來臨時對張愛玲無可奈何的許諾,也可能是夢想。可是癡迷的女作家卻回答:“那時,你變姓名,可叫張牽,又或叫張招,天涯海角有我在牽你招你。”表示生生死死永不分離的忠貞愛心,即使遠在天邊,也要把漢奸招、牽到自己身邊。

抗戰勝利,佘愛珍被捕判刑,胡蘭成潛逃到武漢,作為“逃犯”,他一如既往不改“愛女人”的宗旨,與一女護士風流一番。後因在武漢不能安身,又逃至溫州。又舊疾複發,霸占友人的遺孀。他投稿被退,求職不成,生活維艱,向張愛玲求援。張愛玲瞞住所有的人,將辛辛苦苦所得的稿酬,一次次送去,又怕被人識破,貽害潛逃的情夫,每次都是連夜返回。連甜言蜜語的情話也不能多談一句。雖被關在牢裏的佘愛珍再也不會來吵鬧阻擋,可是卻遇到武漢來的護士。張愛玲與胡蘭成的兩個姘婦爭風吃醋,發生齟齬。我們不知道這位文學才能驚人的女作家,在那時發表了什麽驚人的對話。胡蘭成後來倒有記錄:張愛玲要胡蘭成在她與兩個姘婦之間選擇時,胡蘭成舍不得女護士,張愛玲失望了:“你是到底不肯,我想過,我倘使不得不離開你,亦不致尋短見,亦不能再愛別人,我將隻是萎謝了。”真是她小說中人物的語言,哀婉淒絕。她回滬後,又寫信給胡蘭成,氣忿地表示分離的決心,但也隻“表示”一下而已。

多情“張牽”的愛情悲劇

直到解放,胡蘭成再也藏身不住,丟棄兩個姘婦,求張愛玲一起逃往香港,這時從狂戀中蘇醒過來稍有理智的張愛玲心裏明白,雖和胡蘭成難舍難分,但如果被發覺與漢奸同逃,將會有何結果?何況自己還得到器重,便出錢幫助胡蘭成逃跑,自己留在上海,化名“梁京”,繼續寫作,還參加了“文代會”。 1951 年 11 月出版長篇《十八春》。

胡蘭成潛逃到香港後,化名在報刊上大寫反共文章,有人也看到他常出沒公共場所,以“逃亡文化人”自居,與一些反動文人混跡在一氣。同時,他還不斷和張愛玲聯係,要求“重歸於好”。 1952 年初,因漢奸之罪被判刑的佘愛珍刑滿釋放,即去香港,與胡蘭成重聚。為了能在香港盡情享樂,佘愛珍便向勝利後去香港的偽中央儲備銀行行長李祖萊敲詐。一對漢奸男女從此在香港逍遙自在。 1952 年夏張愛玲感到解放後的生活與自己的思想感情格格不入,對一切事物也很反感,再加上她曾與胡蘭成山盟海誓,她自己說過:“那時你變姓名,可叫張牽,又或叫張招,天涯海角有我在牽你招你。”於是胡蘭成一封接一封署名“張牽”或“張招”的來信,終於把張愛玲“牽”住,並“招魂”似地“招”到香港去了。

張愛玲化了名字,冒著風險出境。她滿懷著當年纏綿悱惻的愛情和“雖隔了銀河也必定找得見”的激情,追尋胡蘭成,熱烈地投入他的懷抱。不料,佘愛珍又出現在她麵前。多才多情的胡蘭成此時變得無情無義。他寧願拋棄為他犧牲一切的才女,歸順能供他享樂的殺手富婆,雙雙遠走日本,把張愛玲孤零零地丟在香港,使張愛玲淒淒涼涼不能自拔,最後魂斷異國。這位才華橫溢的女作家,創作多少動人的故事,也用自己為代價寫下一幕哀豔淒絕的愛情悲劇。

來自《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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