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那一年發生的,整個事情我不記得了,但記得的卻怎麽都沒有忘記,包括腦電擊也沒有去除它。
我至今都不知道也從沒問過是什麽原因隻把奶奶一人留在了城裏,舉家搬到了城鄉連接的縣城,可能也肯定是爸爸的原因。而爸爸也不和我們住在一起,還記得媽媽一人已經是附近農村的什麽公社大隊的一員,糧油本上沒有了她的名字,我記得家裏有很多草,那是媽媽必須幹的農活之一。記得媽媽那時有一個幹姐姐,田地裏的事都交給他們了。
記得我家住的房子大部分是木頭的,有的木頭都黑了,從大街上要走幾個石階才能到外麵的大門,鎖門的方法是兩扇門一關,拿一根由於經常使用而手感很圓滑的棍子,一插,完成鎖門程序。
大門裏麵有個不大的院子,然後就是奇奇怪怪的大屋小屋,媽媽的那些草時常出現在某一角落,還有一些豆豆,有顏色的麵粉,都是從媽媽的幹姐姐那弄來的
我正在和雞玩kiss呢,媽媽的最小的弟弟,時年27歲,畢業於北大中文係,穿著一身桃紅色運動裝進了屋來,舅舅從小跟民間藝人習武,也算做文武全能人士了。
“四姐”舅舅叫了一聲
“有人知道你有姐姐家住這個地方嗎”媽媽說
“我說過”舅舅說
“那你不能在這裏久呆,你吃點東西,休息會,我出去多借些錢和全國糧票,然後你必須得走”
然後媽媽把舅舅的衣服洗了晾在了院子裏,然後帶上我去了斜對門的鄰居家,鄰居家過去是資本家,盡管時代變了,但他家仍很富裕。
媽媽滿意的把錢和糧票放進了口袋裏,領著我的小手出了鄰居家。
一陣響動,然後媽媽和我被20幾個人圍成了一個大圓圈,他們都穿著綠色衣服,他們都舉著長杆槍,他們都憤怒無比。
後來我曾使勁的回憶我當時有沒有被嚇著,一點都沒有這個印記。
“把*交出來”一個舉著槍的穿綠衣的人說。
“他沒有來這裏”媽媽說
“我們看到了院子裏晾著他的衣服呢”綠衣說
“他是反革命,你不交出他來,你也是反革命”綠衣又說
“他是不是反革命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是我弟弟”媽媽說。
我真真切切的看到了綠衣生氣了,看見他的手抖動著,抖動著,突然‘嗖’,是子彈從我的右耳上方飛過。
我還是沒有記憶我是否嚇哭了。
媽媽和我在舉槍綠衣的押送下來到我的家,
“九兒,你出來吧”媽媽說
因為屋子格局很奇怪,又到處是草,不知舅舅在屋子裏的哪個角落
“九兒,你出來吧”媽媽哭了
舅舅出來了,滿身的草,當舅舅從我身旁走過的時候,我哇的哭了起來,
然後我看到一個綠衣拿走了我家插門用的那個棍棍,
“不許拿走它,它是和門一起的”我說
沒有人嗒理我。
不知過了多久,16歲的哥哥哭著跑回了家,“媽媽,我看見舅舅了,他們給舅舅馬尿喝,還用咱家的木棍把舅舅的一隻眼睛打的流了出來”
舅舅被押送原籍天津,不久便死在獄中。
從此,在哥哥心裏像偶像一般的舅舅,沒有了,哥哥的變化應該是從那時開始的,他拒絕入黨,也就徹底斷了子承父業之路,他和父親的一生恩怨怎能說不是社會造成的?
文革結束後,舅舅被平反了,但那又有何用?
舅舅的兩個哥哥,我也該叫舅舅,一個為了光明的仕途,和小舅舅劃清了界限,另一個則到死都不和劃清界限者說話。
最難過的是爸爸,爸爸當時在農村,農村的坑坑窪窪,便利的條件,讓他掩藏了好幾個後來都是中流砥柱之人,可是自己家的人。。。
“來不及啊,找到你都要花上時間的”媽媽說
家庭悲劇啊!
《媽媽的一句話,讓媽媽和我差點成了槍下鬼下》寫的都是恩朵個人親身經曆,不得隨意轉載以及用作商業操作!
謝謝分享
但覺得你寫得真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