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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貝爾獎得主斯特裏克蘭的平常之心

(2018-10-22 09:35:10) 下一個

每年一度的諾貝爾獎,對於芸芸眾生來說,或許隻是值得關注一下的新聞而已。今年,我卻從中得到一個新的人生體會,就是加拿大的諾獎得主斯特裏克蘭(Donna Strickland)女士的一份平常心。

 

《加國無憂》上有篇署名為“吳薇”的文章,標題是:“開心做研究,懶得評職稱:諾獎得主斯特裏克蘭”。文章的主要內容如下:

 

[59歲的唐娜.斯特裏克蘭和另外兩位物理學家(Arthur Ashkin 和Gérard Mourou)一起獲得了今年的諾貝爾物理學獎。說起獲得諾貝爾獎的科學家,大多數人腦海裏會出現一個勤奮刻苦的形象,如果是女性,很可能還要犧牲家庭生活。但是斯特裏克蘭獲獎後在接受采訪時總是說激光研究多麽好玩兒,她的工作讓她有多開心,以至於有人好意勸她為形象起見不要老是這麽形容她的工作。但是她在接受CBC采訪時說,她不知道還能怎麽說。她就是幹得很開心嘛,進了實驗室就高興,被別的事情拖住了去不了就覺得耽誤了一個什麽測試。]

 

[她回憶說,她第一次進博士導師穆魯(Gérard Mourou,另一位獲獎者)的實驗室,看到紅綠相映的激光就想:“我的天哪,這簡直就是一棵聖誕樹。在這種地方工作多開心啊。”“別人做研究有科學方麵的重要理由,我隻是跟著感覺走。” ]

 

[斯特裏克蘭獲獎後,許多人注意到她竟然隻是副教授,又因為她是女性,所以免不了聯想到她是不是受了什麽打壓。但是當有記者問到此事時,她忙不迭地替滑鐵盧大學辯解,說這完全不是學校的錯,因為她從來沒有申請過正教授的職位。]

 

[她的理論是,反正當了正教授也不見得漲工資,不提出申請也不會被解雇。而她“又是一個懶人,隻做自己喜歡做和值得做的事”。填表格、給職稱評審委員會準備材料這些事顯然不屬於這一類。]

 

斯特裏克蘭女士的心態,對國人(當然有我)特有針對性,諾獎得主的這份平常心,在中國不僅要當成異類、而且簡直覺得此人就是在作秀。為何?這要從“功利主義”談起。幾千年來的中華文化浸染,功利之心深深地植入骨髓,除非你不再使用漢語、不再接觸華人;筆者不僅說別人、自已也在內。順帶說一句:國內微信在國外的廣泛使用,更是用漢語作為載體、強化了功利主義那一套。

 

在中加之間來回走動了若幹年,確切感受到不同價值觀之間的碰撞。在國內,是“物欲橫流”而且是天羅地網不能不流。這裏,功利主義或許是針對市民階層等“粗人”而言,在中產階級及以上的社會各階層“文化人”,則經過了複雜的包裝和向各方麵的滲透與變異,人們間的交往,盡管如同金庸筆下的武林界高手林立、但實際上還是功利主義那一套。但經過了複雜包裝的人際關係,並不是赤裸裸的市儈嘴臉,而是講究義氣和樂於助人,終至於令人眼花繚亂。有道是:不懂事可以,不懂人不可以。放眼望去,處處皆有偽君子!

 

據我的觀察,在加國起碼有相當一部份人不是這樣的,如教過我的英語老師們。因為和他們接確多了,從言談舉止間能夠感受得到。至於其中的義工,那種敬業的態度就讓人一目了然其價值觀是不同的,上述的諾獎得主斯特裏克蘭女士,不過僅僅是其中的一位。記得一位在加國多年的中年華人向我談人際交往的體會:在這兒,請人吃飯就是吃飯,很單純;在國內,請人吃飯都是有目的,想想就累。

 

不過,事情不能說得玄乎,追求“功利”本是社會心理的正常反映。想在此回溯一下人的功利之心的本源:想討便宜(不是討具體人的便宜)以致於貪婪;想過好日子以致於羨慕過得好的人甚至走向妒忌;想幫助同類但也盼望對方的理解感激以致於想立馬獲得回報(包括心情上的感激)。凡此等等。是否並沒有國界與人種的區別?如果有不同,我覺得,生活在不同的“地球村”中,人們所接受的世代相傳的本國文化所產生的差別;製度與社會環境的不同,則不斷地加大了這種差別。

 

國人的功利心為何特別強?是與爭奪資源相連。就象人們常說中國大部分農村是人多地少一樣,中國人口眾多而資源很少,這就造成對資源的爭奪。誰占的資源多一些,日子就會過得好一些,這是人人皆知的道理。如果一舉一動不能去直接和間接地控製資源,就會“不進則退”。記得我少年時到父母親的位於農村的學校過暑假,得知晚間在校外的生產隊場院上要放免費露天電影,就提前到了那裏。發現社員們或者是他們的孩子,都在盡可能地搶占空地上的好位置,放一張長板凳就是早到的人們的家庭邊界線。當然,也免不了產生孩子們對場院上的好位置的爭奪,那種“寸土必爭”的場景至今猶記得。

 

進一步說,眾多資源的“最高級”是金錢,它可以購買一切物化的資源和部分無形的資源,而權力則是購買一切資源的“資源”。所以,才有官場上權力尋租的前仆後繼。

 

因此,如果象斯特裏克蘭副教授那樣“開心做研究,懶得評職稱”,在中國當下,就要麵臨失去飯碗的問題,就要準備去討飯。記得當年我的一位大學老師,他在北大曆史係解放前後各讀了兩年書。他說,範文瀾隨大軍進北京後、曾給他們講過課。範先生說做曆史研究要“板凳須坐十年冷,文章不著一字空”。我們當時聽了都深以為然。又過了若幹年,我到一所全國小有名氣的大學校園內,去看一位經過奮鬥、已當上了分管行政工作的係副主任的朋友。他說了一些當了頭頭以後、終於可以參加分割科研經費、從而自已的一塊再也不擔心被別人搶走等“知心話”。稍後,針對學術界的“功利主義”流行,再講一句體會:著書立說,現在誰還考慮司馬遷的要準備“藏諸深山流傳後世”!徹底顛覆了範文瀾的“板凳須做十年冷”。

 

其實,人要追求“功利”本沒錯,要好好工作才有飯吃,這是生存的需要。人們還有多方麵的追求,許多事情與功利無關,隻是出於一份平常心。“功利”與“功利主義”還真不是一回事。但是現在的風氣是:“我的是我的,你的還是我的”,“合法的事要做,違法的事隻要有“利”也要去做、隻要不被抓到”,至於“吃相難看”——那就不管它了。至於做慈善——那更是別提它了。

 

但在人們交往過程中,為生存而爭取“功利”的行為,與唯利是圖的“功利主義”二者之間的邊界線在哪兒?在加國,或許語言障礙是不同價值觀之間碰撞的一道邊界線。各國不同的製度設計,則是另一道邊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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