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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島國的統獨啟示――愛爾蘭古戰場憑吊

(2018-12-16 12:24:57) 下一個

 

       綠色島國的統獨啟示

         ――愛爾蘭古戰場憑吊

 

                             茉莉

 

乘輪船從英國橫渡愛爾蘭海,在被稱為“大西洋上綠寶石”的國度--愛爾蘭,我看到一片田園牧歌式的綺麗風光。那裏,風格古樸的城堡,詩情畫意般的草地和山巒,深藏著許多不平凡的曆史故事,孕育了王爾德、葉芝、喬伊斯等一批世界級的大文學家。

對於我這個來自東方的遊客,愛爾蘭這塊有七千多年文明的土地,觸發了我許多遐想,例如民族、宗教、戰爭、歐洲的曆史和未來,它甚至啟發我思考位於亞洲的綠色島國--台灣的問題。

 

金戈鐵馬的曆史回聲

那天,在忽晴忽雨典型的愛爾蘭天氣裏,友人帶我們參觀該國最著名的世界文化遺產--紐格蘭奇巨墓(Newgrange)。在墓穴中,導遊突然熄滅了燈光,於是,神秘的事情出現了。五千年前,人類居然設計了這樣一個奇跡:石室的地麵、巨墓的入口、與遠處山頂處在同一水平上,每年冬至的早晨,陽光能夠給這個終年黑暗的石室帶來15分鍾的光明。

帶著未曾解答的史前遺跡之謎,我們乘車歸去。歸途中經過波尼河畔一處古戰場遺址,我們下車,在雨後沁人心脾的清新空氣中,置身於一片野花盛開、牛羊點綴的綠色原野。

這是千軍萬馬鏖戰過的古戰場遺址。矯健的戰馬,裝飾一新的古戰車,粗重的古代鐵炮,穿著古將士戎裝的講解員繪聲繪色地敘述,將我們帶往三百多年前的戰爭歲月,我們仿佛聽到號角陣陣、殺聲震天,看到一片戰旗獵獵、刀光劍影的壯烈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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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愛爾蘭曆史上,沒有比1690年的波尼戰役(Battle of the Boyne)更著名的戰役了。作戰的雙方,是信奉天主教的詹姆斯二世和他的女婿威廉三世。翁婿倆各自出動了幾萬人馬,釀成愛爾蘭古戰場上最大規模的戰役。這次戰役不僅是規模空前,還關係到英國王位,法國在歐洲的勢力,以及新教在愛爾蘭的擴張。

戰爭發生的起因是,1688年英國發生不流血的政變,史稱“光榮革命”,信奉天主教的國王詹姆斯二世被自己的女婿--金發的威廉(當時荷蘭的執政)率荷蘭艦隊趕下王位,被迫逃往法國。第二年,在法國援軍的援助下,詹姆斯從愛爾蘭登陸,想要重新奪回王位。由於南愛爾蘭人是天主教徒,他們站在詹姆斯一邊。而北愛爾蘭人卻因為大都是新教徒的緣故,他們支持新教國王威廉三世。

1690年舊曆7月1日,一場決定性的戰役在波尼爆發。詹姆斯二世帶著一支有25 000人的隊伍,其中有英國人、愛爾蘭人,還有支援他們的法國士兵,他們進駐了波尼河南部。威廉三世旗下是一支多國部隊,有36 000人,由丹麥人、英國人、荷蘭人、法國人、德國人、蘇格蘭人、愛爾蘭人、瑞士人意大利人、挪威人和波蘭人組成,其中的精銳是荷蘭藍色衛隊。威廉軍在波尼河北岸擺開陣勢。

雙方先是隔河相互炮轟了一天一夜。由於詹姆斯不聽部下的警告,沒有防備威廉軍從側翼渡河。日出的時候,威廉軍開始渡河,詹姆斯命令部隊迎戰,但已經太晚了,簡易的防禦工事抵擋不了荷蘭藍色衛隊的進攻。那是一個晴朗無雲的清晨,血刃激戰之後,威廉軍大獲全勝。

被嘲笑為“為了一台彌撒而拋棄了三個王國”的天主教徒詹姆斯二世在兵敗後,再次逃往法國,擁護詹姆斯的愛爾蘭天主教徒遭到鎮壓。

 

恩恩怨怨數百年之後

走進波尼古戰場憑吊,也就走進了一部愛爾蘭人被壓迫和反抗的曆史,令人不由得去追蹤愛爾蘭和英國剪不斷、理還亂的恩恩怨怨。

由於波尼戰役發生在七月,因此,以後每年七月前後,都成為北愛爾蘭的宗教衝突多發期。作為勝利者,占北愛爾蘭人口大多數的新教徒,為了紀念威廉三世(又稱奧倫治?威廉)打敗詹姆斯的波尼戰役,在這時舉行傳統的遊行活動–“奧倫治大遊行”。由於每次遊行都經過天主教聚居區,由此引起天主教徒的強烈不滿,屢屢引發激烈衝突。

從12世紀後半期起,愛爾蘭的曆史,就是一部被英國征服和反征服的曆史。十六世紀宗教革命後,英國脫離羅馬創立了自己的新教教會,但愛爾蘭拒絕追隨英國而繼續信奉天主教,一場持續不斷的殖民和反殖民的鬥爭,又加入了宗教衝突的成份。十七世紀中葉,英軍大舉鎮壓愛爾蘭人民的起義,殺戮甚慘。1922年,愛爾蘭在長期抗爭後終於獲得自由,於1937年通過新憲法,宣告自身為獨立民主的主權國家”,但留下世人皆知的北愛問題。近幾十年來,北愛曾經有過生靈塗炭的“黑色時期”,數千人在暴亂中喪生,上萬人成為終生殘廢。

然而,這次我在英愛邊境看到的,卻是一派平靜祥和的景象。雖然和我同車的愛爾蘭人穿著背部畫有包括北愛(現屬英國)的地圖,有明顯挑釁的愛國色彩,他們談起英國時,仍然有嘲笑挖苦之意,但我過海關的切身體驗是:這兩個國家已經“親如一家”。我持有的英國簽證,被愛爾蘭認可,從愛爾蘭渡海回英國時,海關官員懶得檢查我們的護照,揮揮手就讓我們過去。

據說,一個愛爾蘭人或英國人可以像在自己國家一樣,在對方國家自如地就學、工作生活,還可享受除選舉權外的一切權利,比如拿養老金和失業救濟金,其實,就是兩國互通國民待遇。這不禁令人感歎,曆史轉了這麽一個大彎,早知如此,兩國幾百年的血腥衝突所為何來?

 

英愛式“一製兩國”值得借鑒

曆史不能假設,但未來卻可以構想。在愛爾蘭這個大西洋上的綠色島國,使我們很容易聯想到太平洋上的台灣。台灣一位女士曾以愛爾蘭當年從英國獨立為例,提示台灣走向獨立的合理性,旅居愛爾蘭的中國作家喻智官卻從愛爾蘭的曆史和現狀,以更廣闊的視野思考台灣問題。

喻智官先生說:“這種兩國實為一地的‘邦聯’能夠維持下來,全憑兩國都有一個寬容成熟的民主製度。相同的民主製度培養了民眾的理性平和,相同的法製體係緩解了矛盾和衝突,使類似北愛問題的棘手難題可以循法律途徑解決。”

根據喻先生的觀察,在這種氛圍下生活的大部分愛爾蘭人,早已不在意北愛的回歸與否。待到歐盟成立又擴大,北愛的歸屬已無實際意義。一九九八年愛爾蘭舉行公民投票,76%的人讚成刪除愛爾蘭共和國憲法中保有北愛爾蘭主權的條文,北愛永遠地離開了“祖國”,愛爾蘭人為此鬆一口氣,唯一感到尷尬的,是不知如何麵對為“祖國統一”而獻身的先人。

從鬧獨立到走向統合,在一麵歐盟的旗幟下化解恩怨,愛爾蘭走過的道路是值得深思的。今天,中國政府對香港澳門實行“一國兩製”,還想將這一政策施之於台灣,招致香港人的反感和台灣人的拒絕。對此,海峽兩岸倒不如考慮英愛式的“一製兩國”模式,即雙方都實行民主製度,在擁有相同製度的前提下,再參照歐盟模式考慮統合的問題。

 

原載《開放》雜誌

日期: 04-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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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陬觀者 回複 悄悄話 1) 台灣-大陸 與 愛爾蘭-英格蘭 的類比是不完全適當的。 愛爾蘭 占人口多數的民族是那塊土地的原始住民的後裔; 土地是他們祖宗的遺產,從考古等等證據都可以證明。 台灣卻完全不是。 台灣的原住民的傳說都提到一種已經絕跡的小黑人民族。 後來的南島係民族登陸以後,把這個島嶼逐漸占領。 小黑人多半湮滅,小部分與後來的所謂原住民混合起來。 這後來的原住民(現在被承認的一共有 16個族群,幾十年前是 9個。) 現在占據總人口的比例隻有 2%。 所以,現在台灣無論獨立或者與大陸統一,都是由大陸來的移民族群 鳩占鵲巢,反客為主,類似於美國、澳大利亞的狀況。
有了以上的認知,就必須承認,台灣獨立的正當性遠不如愛爾蘭民族那樣的理直氣壯。 而近年來台灣的原住民群體對民進黨執政的不滿,一部分原因就是 民進黨往往隻顧占人口多數的 福佬(閩南)族群的利益。 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是 民主製度也一樣無法理直氣壯,因為它仍然是以外來的多數壓製本土的少數; 原住民隻能永遠的被壓製。 所以,即使是實行民主,並不能產生道德的說服力。

2) 一種可能的方法,是放棄以多數壓迫少數的民主製度,而由一個外來,或者與本地各個族群之間相對中立的政權來作明智的政治決策。 至於具體是什麽政權,不是僅僅在理論上說嘴就可以說得清的,必須經由實踐來逐漸落實。 如果隻能看到目前的現實狀況,而去認為,現有的製度都有它們存在的理由,那就反而可能是錯誤的。 在獨特的,史無前例的困局前,因循既有的政治模式,一時可以苟且存活,久而久之是必生隱憂的。

3) 民主製度是二十世紀許多國家奉行的宗教,如同中世紀時歐洲各國的基督教一樣,不奉基督之名就被認為是離經叛道。 後來的曆史發展證明,這是錯誤的觀念,它阻擋、妨礙了文明的進步。 如果要為 21、22世紀的人民安排好未來的安穩世界,就必須先能跳出 民主至上的窠臼。 事實上,即使是歐洲國家,民主製度也產生不同的效果。 南歐一些國家的民主製度就使得政府無法脫離經濟上的困窘。 這個問題在北歐的一些國家是不容易出現的。 事實上,北歐國家的政治製度雖然被世界上許多國家抄襲,但後果卻五花八門,各顯神通,原因就在此。 政治製度是有機的,它無法隨便移植異土而期望同樣的效果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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