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實文學】尤西，你好嗎？（7）

 

【紀實文學】尤西，你好嗎？（7）

 

新學年開始了。

尤西終於走出英語班了。

打了幾次電話，沒人接。都以為他在忙自己的專業學習。

我的老公女兒剛來美國。西西趕她的畢業論文。各自都忙，象一隻被鞭打的陀螺不停旋轉。

尤西突然出現在我麵前，那模樣讓我為之一驚。

臉曬黑了，人瘦了，但精神煥發滿臉笑容，與上次神情萎靡的他判若兩人。

“忙什麽呢？我們都找不到你。” 我問。

“我出去旅行了。”他說。

“旅行？” 我詫異。

“是的。青子讓我去的。她不想來美國了。爸爸媽媽的病讓她悟到生命的脆弱。她說，她希望我回去，幫我父親打理生意。她讓我回去之前，圓了自己的美國夢。”

尤西一臉笑容，快樂洋溢在整個臉龐。這是我看到過的最開心的笑。

青子不愧為最懂尤西最疼惜尤西的人。尤西愛對了人。

尤西圓了自己的美國夢：一個人駕車遊覽美國的山水和各地名城。

“我走了八個州二十多個城市。回頭給你們看相片。”他開心地說。

“要走了，這一分別不知何時才能見麵。”想到他很快要走，不免有些感傷。

“我會回來看你們。”他察覺我的情緒失落。

“這次我到處跑跑看看，發現美國有許多高擋餐館主打日本餐。我要把水產生意做到美國。讓各式各樣新鮮美味的海鮮走進美國餐館。到時候我請你們吃地地道道的日本海鮮大餐。”

陽光燦爛充滿自信的尤西回來了。他訂了三天後回日本的飛機票。

周末，我在家為他踐行。

我和老公一個洗菜,一個鍋前鍋後地忙。

女兒乖乖坐在尤西腿上。他很有耐心地教她疊紙仙鶴。

女兒剛來，還不懂幾句英語。他倆靠打手勢和麵部表情交流。

客廳裏傳過來一陣陣笑聲。二人玩得很高興。

“好喜歡有個像你女兒這樣的小孩。”他溫柔地撫摸女兒的小辮子。

“快了快了，你很快就會有的。”我說。

想起他要離開，西西也將要畢業回台灣。心裏空落落的。

吃完飯，尤西叫我們出去看看車，一副很認真的模樣，“有些事項要交待你們。”

尤西要留下了他的車給我們。

老公說，“不能白拿他的車，多少要給些錢。”

我提出付車錢，尤西臉一板生氣了。

“車很老了，不值錢。我不想賣給舊車廠。他們不會好好待它。”他不舍地說。

尤西與這車感情深厚。車跟著他三年了。自駕旅行的兩個月裏，車是他的交通工具，也是他的家。他舍不得也不放心輕易地把車給別人。

尤西將車的性能注意事項保養日期，一一解釋給我老公聽。

發動機油箱水箱離合器刹車盤。點點滴滴麵麵俱到。那份頂真和念念不舍真像是在托付別人照顧他的女友。

“尤西是個仔細人。”老公評價。

“他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我說。

“好好開，下次我回來，希望它還好好的。”他笑著朝我們揮手告別。

臨走前，我給了他我們的全家照。

“我喜歡你的家，很溫暖的。我會回來看你們。”他深情地說。

尤西走了。

每天開著他的車，車裏有他熟悉的身影他的歌聲他的氣息。

那年聖誕節，收到他的來信。

信中，隱隱約約地感到他活得不那麽順心。現實生活比他想像得要複雜得多。他仍在奮鬥，在拚搏。為了所有他愛的人。

幾經搬遷，彼此都換了新的地址和電話。好久沒有他的信息了。唯有他那張陽光燦爛的笑臉常常浮現在眼前。

尤西曾說過他會來美國看我，到時候我們還一起去希望湖聚餐。美好的願望！

如今我們天各一方，他在日本，西西也回了台灣。連我最終也去了加拿大。誰也無法留住曾經的溫暖曾經的純情，但我相信誰也忘不了那段相濡以沫的日子。

“尤西，你好嗎？”

 

“媽媽，在日本我會努力去找找尤西。” 女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