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上的炊煙

地球不再年輕,已走過四十六億年的歲月,尋求人類第二家園義不容辭。蘭細菌的誕生,給大氣層帶來氧氣。基於這一事實,追根究底,舉一反三,製定了“以細菌為本,前沿科學技術為基石,成功地在月球上模擬了人們已適應的地球大氣環境,炊響了向月球移民的號角。書中以難於割舍的
正文

第十章 人的生活離不開友誼 — 大學同窗的交往和回味 —

(2016-07-19 04:31:48) 下一個

 

    於立榮很喜歡交朋友。無論她到哪兒,總能遇上情意相投的人交往,時間一長都成了朋友。有的交往深了,成了她的執交。她深信,那位“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一書的作者,奧斯特洛夫斯基的名言:“人的生活離不開友誼,但要獲得真正的友誼並不容易,它需要用忠誠去播種,用熱情去澆灌,用原則去培養,用諒解去護理。”平時她身體力行,照著去做。在她的周圍,不論是她的科研組內,還是協作單位間,同事們相處,溫馨和諧氣氛友好。這使科學研究贏得了良好的環境,促進了它的進展。她在中學和大學到工作單位交下的好友,一直保持著聯係,逢年過節或者假日,隻要有可能安排,還常常約會談天,開小型派對。一到那個時候,她往往“變臉”,一反常態地活躍起來,她會當眾主動表演:獨唱自己喜歡的歌兒,舞劍,打一段太極棒,兩隻手玩兒三個網球不落地的技巧等等。旁邊觀賞的人會逗趣地說,“我怎麽這會兒不認識於立榮了!”平時,當她遇到難題需要解決的時候,向她的摯友請教商量,這對於她是習慣。來自朋友的幫助,無論是在事業上還是在個人生活中,都使她受益匪淺。久而久之,她才真正理解了:“人生所貴在知已,四海相逢骨肉親”的含意;中學時代她曾交上了一個叫劉柔克的學友,他後來成了有名望的文學家和書法大師。此後這位青年時代的同窗竟成了於立榮的顧問和良師。凡是出自她的重要手筆,包括科學報告,基金申請,甚至大會講演稿,都要請劉柔克過目才放心;在北京外國語學院留蘇預備學習期間,雖然隻有一年的光景,於立榮卻巧遇知已,結交上一位姐妹,貝英捷。後來的幾十年中,她們常常是山南海北各居一方,然而,密切地通訊往來,卻使她們倆感到像似近在咫尺。各自的終身大事,也都開誠布公地聽取對方的意見。至今,幾十年過了,於立榮對於她給自己選擇男友的忠告“誌同道合情投意合”仍欣賞有嘉,說那是警句,既精辟又準確。她還常將這八個字贈送給向她請教同類問題的年青一代。在莫斯科大學那五年的大學生活,由於環境的特殊,使他們六位同窗都成了她一生中難以割舍的莫逆之交。每當於立榮講起他們,常常是有些興奮和滔滔不絕,還會告訴你許多奇聞趣事:那是一個七人小集體,四男三女,他們是郭科,謝生暉、馮永強、周勇立、湯若燕、李曼智和於立榮。初到莫斯科的時候,剛來駕到,人生地不熟,再加上語言上的困難,七個人每天形影不離。一大早,各自從自己的宿舍出來,到預先商量好的宿舍一角集合,人數到齊了就前往課堂上課,下了課後又一起到同一個食堂進餐。課程通常從早上到下午四、五點鍾結束。這時候,大家找個地方湊在一起,將當天的大課內容集體複習一遍,當每個人速記下的內容互相補充修訂好後,才去一起吃晚餐。晚上的學習任務也不輕鬆,要複習舊課,還要預習新課,以免在課堂上跟不上老師講解的速度而“坐飛機”。於立榮說,他們很幸運,這個小集體,有個能幹的領隊,他就是郭科。雖然那年他剛滿十九歲,可是無論是領導才幹,還是組織能力,都異乎尋常的強;他人很隨和,說話總帶著微笑,從不發火;好事總是先人後已,遇到困難一馬當先,大家都很佩服他,也喜歡與他交往。剛到莫斯科大學的頭一年,為了盡快過語言關,跟上同班同學的步伐,郭科想出個少費時效率高的學習方法,那就是“分工承擔,集體複習”:將老師要求必讀的教課書上的有關章節,分成七份,每人細讀其中的一份,然後分別講解給其它六個人聽。這樣,每個人隻要充分弄懂其中一部分,做其他六個同學的老師,省下很多時間,又從其它同學那裏得到剩下來的六個部分,這在學習基礎課時是很有效的。否則,當時語言不過關,讀書的速度很慢,如果單靠一個人下課後啃書本,今天新教的課還沒消化,明天的又堆上來,造成上過的功課沒掌握,將要上的課沒時間預習,一環脫一環,要應對當時繁重的考試是幾乎不可能。郭科的分工承擔,集體複習的方法,給這個小集體帶來曙光。三個月下來,他們不但聽說能力飛速提高了,在課堂上“坐飛機”的現象不再多見,與本地同班同學的距離也大大縮短,特別是在課堂上回答老師提問的主動性上,不再做縮頭烏龜了。莫斯科大學功課緊,考試繁多,每個人學期都要有約十門功課考試和考察。被確定為考試的科目,如果學生僅有一門功課不及格,就可能給予降級處分;但每門功課都允許考多次,有一次及格就可升級。如果第一次考這門功課沒有通過而第二次得了滿分,那麽,這位學生的注冊成績應該是最後那次的滿分。校方這麽做,意在使學生真正掌握那門功課為宗旨。在這所學府考試的方式主要為口試,學生進入考場先是抽一個箋,在箋上的考題僅是考官開始問的引子,然後,也許再問一兩道題就給分,也許漫無邊際地問下去,把半個學期講的課都涉及一遍也說不定。然而,數學考試略有不同,在理論考試之前,要解許多題,當考官對學生解題能力滿意後,才給予口試的機會。於立榮和她的六個學友都是在生物物理專業學習,這在當時是一門屬於邊緣新學科。在基礎課中,除了有關生物學各門功課外,要學物理、化學和數學,並且份量很重,要從大一學到大三,由於數理化的課程太繁重,到了大三,本地學生很多都陸續從這個專業退出,而改學其它別的專業。此後,這個生物物理專業從一個三四十人變為二十來人的小班。其中,中國學生幾乎占了一小半。由於學習方法對頭,這七位學生學習成績都名列前茅,其中,李曼智的成績尤為突出。她的各科都很優秀,特別是數學,到了三年級,她竟成了數學老師課堂解題的助手。當時,數學教員是從本校數學係派過去的,專門負責生物係的數學課程。這位看上去剛過而立之年的男性副教授,平時教課認真,態度嚴謹,人也算隨和。但到了考試時候,學生最怕的也是他,因為過不了他的解題關,就沒機會考數學理論。至此,降級或者改變專業的厄運危在旦夕。李曼智是謝爾蓋維奇最得意的學生,在課堂上,曼智常被叫到黑板前解難題,有時老師講解理論,她在前邊做解析示範;在數學理論課答疑時,那位副教授常請曼智做專題講解,她經常是很成功的,曼智因此很出名。同一個係的人見了她,都稱她為女數學家李。外係的人,聞訊她的事跡,常常想認識這位來自中國的女天才,借機找她相識交往。久而久之,李曼智名揚全校,人們提到她的時候,總是接著跟上一句:“那是來自中國的女孩兒”。可是,就在生物物理專業的數學課既將結束的時候,那是大三的結業考試期間,李曼智的解題考試沒有通過。這件事無論對誰說都是不可理解和難以接受的。尤其是七人小集體,不知怎樣做才能安慰和幫助她。至於曼智本人,她反複回憶那天的解題考試,十道題中隻有一道題找不到頭緒無從入手,謝爾蓋維奇教授通知她說要補考,他還說,數學係要他盡快結束生物係的課程,回本係承擔教學任務。為此,他約曼智隔天下午,正是星期天,去他的住處應試。曼智不僅滿口答應,心裏還很感激教授抓得緊,為她放棄周末休息。那天下午,她提前到了教授家門口,戰戰兢兢地在門前的房簷下踱著步,琢磨著如何應對考試。忽然聽到開門聲,謝爾蓋維奇出現在眼前,沒等曼智開口,他已搶先一步,做了一個歡迎的姿態請她進去。進門就是一間開闊而明亮的大廳,裏邊的陳設井井有條而不顯擁擠,牆上吊掛著兩幅尺寸不非的油畫,其中的一幅,她立刻認出是名畫“最後的晚餐”,不過她知道,這幅應該是考貝,因為真品一直聽說保存在意大利的米蘭;另一幅也覺著在哪兒看過,隻是一時想不起它的名字。她想,教授一定是這方麵的愛好者。一條灰色嵌花邊的長地毯從進門的地方一直通向另一個房門,他示意沿地毯往前走進去,曼智邊走邊想,“這樣大的起居室,可以容納一個大家庭享用,可不見其它人……” 她隨教授走進了書房,一張小園茶幾上已擺滿了茶具和鮮花,教授請她坐在茶幾旁邊,為她斟好一杯熱呼呼的咖啡,下邊他的道白使她不知所措:“親愛的曼智,我今天請你到我這兒來,不是為了解題考試,你的數學科目早已以優異成績通過全部考試,你現在可以完全放鬆下來,等待優秀生的嘉獎。到我家來,是我精心策劃和周全安排的,因為我另有所求。”這時教授有幾分靦腆地跪在曼智椅子前“親愛的曼智,我非常愛你,現在我正式向你求婚,請答應,做我的妻子吧。我發誓與你廝守終生,在數學的海洋裏,攜手遊向成功的彼岸”。突如其來地看到這情景,曼智不知如何是好,手忙腳亂地站起來,向前扶他起來。可他一動不動,抓著曼智扶他的那隻手繼續說,“你是我教過的學生中最優秀的,從我接任生物物理班的數學課以後,我很快就發現了你,你聰明、智慧,數學天資極高,自那時候起,我一直在你的身上傾注我的注意力,我越來越敬重你和你的才華。這些日子,糟透的事兒是我每時每刻都想見到你,你的影子,那水池般清切如畫的大眼睛,那一笑就顯露的迷人的酒窩……總是浮現在我的腦子裏;在睡夢中,我的行為出了軌,吻你,擁抱你,還有不能起齒的事兒發生著,我完完全全意識到,我掉進了愛河。親愛的,你是我愛河中的女神,我的摯愛。請答應我的請求吧,這是上帝賦予我們的緣分”。教授一口氣說了這番話,曼智沒有插話也無法插進話去。等到他停頓下來,曼智方才開口“尊敬的謝爾蓋維奇,您是我最好的導師,我非常非常地敬重您,謝謝您對我的讚賞和評價。說實話,我衷心希望永遠做您的學生。請允許我告訴您關於我的故事,您聽了以後,會更了解我,正確認識我。”這時候的瓦西裏 謝爾葢維奇,雖然已被攙扶坐在曼智對麵的椅子上,然而,還沒有從過分激動的狀態中解脫出來,他沒開口,隻是點點頭,示意請曼智說她的故事。曼智告訴教授,她是出生在一個充滿中國傳統文化氣氛的家庭,父親是畫家,專畫水墨山水畫,在當地有一定影響力;母親是民間藝人,用一把剪刀可以剪出各式各樣的圖案來,兩人以此為生。她是他們的獨生女。當她還在母親的肚子裏的時候,父母就將她許配給他們最要好的朋友的孩子,這個孩子當時也還未出生,正在他母親的肚子裏待產。當時的約定是這樣的:如果這兩家後來降生的是一對男孩,那麽,這一對男娃將結拜為兄弟;如果是一雙女孩,則將結為姐妹;如果是一男一女,則指腹訂下婚約,日後結為伉儷。因為當時已是共和國體製,提倡自由戀愛,反對包辦婚姻,為此約定中附加了一條說,如果這一對男孩和女孩長大後,認為此婚約不合適,可以由他們取締。湊巧的是,曼智繼續說“我媽生下了我而朋友家生下了一個男娃,就是我現在的未婚夫。我們從上幼兒園、小學和中學,一直在一起,相處很和睦,傳統稱之為青梅竹馬,意思是說天真無邪的兒童一起玩耍,一直到長大成人結為良緣。現在他在中國的北京大學學習,我在這兒,一直保持著密切的通信往來。親愛的瓦西裏,真對不起,我為此不能答應您的請求。不過,我發誓,我會永遠做您的學生和親密的朋友。”當曼智講述她的交友經曆時,謝爾葢維奇一直仔細地傾聽著,沒有多問也沒插嘴,一直到她停下來,才開口建議喝杯咖啡。曼智想,他也許意識到,“指腹訂情”的婚約要比刻意安排的求婚更具有威攝力。

那天,曼智的幾個同學都沒出去活動,為她捏一把汗,等在宿舍聽她補考的消息。當聽說她順利通過後,才放心地去按星期天的慣例各幹各的去了。那個星期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過了很長時間以後,曼智才詳細向她的同窗女友,於立榮和湯若燕,講述了真情。至於曼智的男友是否就是她向瓦西裏 謝爾葢維奇講的那位指腹訂情的男娃,誰也不得而知。也許,當教授突然提出求婚要求的刹那,為了搪塞,她眉頭一皺計上心來,編造了那段令人難以回絕的故事。

七個成員的生物物理小集體,由於學習成績優異,在畢業那年,由郭科登上全俄羅斯中國留學生大會上做經驗介紹,他的報告很受歡迎,不但有滋有味,有血有肉,還生動活潑,扣人心弦。在郭科講演的過程中,坐在演講台上的其他六人也出頭露麵加以配合:比方說,報告中的每個段落都有小標題,由這六個人以詩句的形式集體朗頌;在報告結束時,七個人高歌合唱“我的祖國”,由湯若燕指揮,她先請大家合唱後,再將男生和女生高低音分組,有合有分且配合默契和諧,博得全場經久不息的熱烈掌聲。自從那次報告以後,這七位年青人在留學生中曉有點名氣。許多人過來打聽,誰是誰,特別是對那位歌詠女指揮,湯若燕的興趣,評價不凡,說她有指揮家的氣質和天分。郭科告訴他們,小湯是這個集體的‘文體部長’,她不但有嘹亮的歌喉,還善長跳舞。由她主跳的鄂爾羅斯舞,曾獲全俄留學生傳統舞蹈特等獎。

那麽多年過去了,於立榮仍然常常回憶起,在莫斯科學習那五年,湯若燕對她在音樂方麵的影響是多麽大。那時候,為了應對繁重的功課,每個人幾乎把一半的時間都花在集體學習上。每當這時,小湯就在學習的中間休息時教唱歌曲。她會唱好多首歌,還清楚記得,她教唱的有‘革命人永遠年輕’、‘花兒為什麽這樣紅’、電影英雄兒女中的插曲叫‘英雄讚歌’等等。每次集體活動都是以大合唱開始,然後再在歌聲中結束,一來二去,成為習慣,大家離不開歌兒了。這對於立榮來說,小湯就是她在音樂領域的啟蒙老師。應該說,她後來對音樂的喜愛和入迷,就是從哪個時候開始的。於立榮喜歡流行歌曲,許多歌兒她都能哼哼出個八九不離十,她更陶醉於古典音樂,無論是她擬寫文章的時候,還是閱讀報刊雜讀的時候,總是讓莫紮特的歡快樂曲陪伴著;當她用腦感到疲倦的時候,對於她最有效的休息是聽聽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她也非常喜歡聽田園風格的輕音樂,因為它給她靈感,就像她在花園中漫步,在森林中聆聽不同鳥的叫聲,突然間,一個難題的答案油然而生,或者一個設想的輪廓在腦子裏成形。她常說,“音樂是個寶,一天離不了,因為音樂能陶冶情操,煥發精神,是生活的要素之一。”現在,雖然小湯和立榮各自從事著自己的科學研究事業,不常在一起。可是,隻要有那樣的機會,她們討論的話題總是離不開音樂。於立榮從內心感激這位大學時的同窗,就是她將自己引進音樂的殿堂。

這些年來,為了集思廣義,取長補短,於立榮邀請了不少光合作用研究專業以外的專家學者,做為她的顧問,其中多數是她的朋友和熟人。郭科是生物發光領域的專家,與光合作用研究密切相關,他早就被聘請為人工光合作用課題的首席顧問;謝生暉是搞天體生物物理的,與於立榮有長期協作關係;有關數學計算方麵的重大問題,不經她的好友、李曼智過目,她是不會輕易敲錘定稿的;至於周勇立和馮永強,是於立榮研究室的常客。研究室裏隻要有重要活動,於立榮總要請他們光臨。一方麵是想表示同窗間情深意長的友情,另一方麵,這兩位在生物微細結構的研究方麵造詣頗深,常會給出很有價值的建設性意見,於立榮著實嚐到了甜頭。

這六位在青年時代交下的同窗好友,如今都在生物研究領域主持著重大課題。一有機會還常互相邀請聚會一堂。於立榮是牽頭主辦的積極分子,每當那個時候,雖然大家都有了一把年紀,可他們仍是唱歌跳舞,談笑風生,幽默逗趣,不減當年。這不正應了韓愈的那句“少年樂相知,衰暮思故友”,還有那句俗話“老友如老酒,越陳越香醇”。用這兩句話,對這七人小集體的地久天長的友誼之情,加以烘酒托情,豈不妙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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